韩千叶探掌便向虫小蝶顶门抓来。这人身高九尺,十足的是个巨人,凌空一抓,声势惊人。唐筱墨惊道:“金玉堂的‘金风玉露掌’,小心!”话音未落,却见虫小蝶单掌轻挥,顺势一带,众人陡觉眼前一花,韩千叶那魁伟如山的身子已经横飞而起,疾向人群中飞去。
韩千叶人在半空,哇哇暴叫,人群中却闪出一个干瘦老者,单掌在他背上一搭一卸,已将韩千叶稳稳放下地来。这老者瘦若枯木,眼中怒焰升腾,向虫小蝶喝道:“狗杂种仗着有点武功,便可胡乱杀人吗?辣块妈妈的,老子的女婿跟你有何仇怨,你杀了他,老子的闺女岂不要守一辈子寡?”正是扬州两淮镖局的总镖头翟三畏。原来在地宫之中被千机老人所杀的,还有两淮镖局的副总镖头乃是他的女婿。这翟三畏性子粗暴,武功却极为硬朗,大骂声中,疾扑而到,十指如钩,施展的正是名震淮阳两岸的大力鹰爪功。
虫小蝶听他满嘴卧秽语,强压心头怒火,身形腾挪,见招拆招。这时那韩千叶也飞身扑来,展开金风玉露掌拼力猛攻。黑蝠长老瞧得大皱眉头,叫道:“虫少侠,今日情形太乱,这些龟孙子,老夫便替你打发,你且先走一步如何?”冲销得心知若是此时一走,那就明摆着自认理亏,当下朗声笑道:“黑蝠先生万万不可插手!这些不明是非的家伙,也奈何不得我!”
韩千叶和翟三畏听得黑蝠长老骂他们作“龟孙子”,齐声破口大骂,卧秽语,滚滚而作。黑蝠长老看他三人斗得甚紧,心痒难耐,既然无法“插手”,那也只得“插嘴相助”了。当下反唇相讥,一时间堂上拳来脚往,“龟孙子”、“辣块妈妈”之声满堂乱飞。
忽听有人长吟道号:“无量天尊!”座中那三个灰袍道人长剑齐齐出鞘,当中一人振声喝道:“阁下负隅顽抗,未免太也不将我大明武林放在眼内,得罪了!”剑光闪烁,三把长剑齐刷刷地指向虫小蝶。
虫小蝶呵呵冷笑:“我若是任你们宰割,便是将大宋武林放在眼内了?”想到自己不明不白地遭人诽谤,蒙冤难申,悲郁之气直塞胸口。一时竟再也懒得出言辩驳,掌风虎虎,将五人尽数笼住。但这三道全是铃兰阁支派虚静门的好手,号称“虚静三剑”,联手多年,招招缜密,但也是浑如一体。这时一入战局,虫小蝶心浮气躁之下,一时迭遇险招。
“施老弟。玉阳大哥!你们说句话啊!”唐筱墨急得双手连搓,叫道,“这个……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事不妨慢慢商议!这里还摆着紫胤真人的灵位。大伙抡刀动剑,岂不是对紫胤真人的大不敬?”
玉阳子蹙眉沉吟,点了点头,正待发话。却听人群内又响起那道冷森森的笑声:“咱们练武之人,从来都是动刀动枪,动口动笔那是秀才们的事情!这姓虫的小子算计了诸多武林英雄。咱们便在紫胤真人灵前将他乱刃分尸,也是让紫胤真人做个见证罢了!”这人并不露面,词锋却是犀利至极,一言出口,堂中便有不少汉子轰然叫好:“杀了这厮,给我们掌门报仇!”不少生面弟子年少气盛,轻啸声中,也相继挺身插入战局。施狄龙、清虚子等人听得这人提起师尊,心下犹豫,就不便出言反驳。
激战之中,虫小蝶的心倒渐渐冷静下来,展开异蝶神功心法,在掌影剑光之中穿来插去,便将局面渐渐扳回。眼见韩千叶扑得较猛,虫小蝶蓦地反掌轻拨,借力打力,将他带得向翟三畏撞去。翟三畏收手不及,如钩铁指竟将他衣衫撕破,在肩上划出五条血印。两人一起大声怪叫,一个大喊“老瘦猴作死”,一个回骂道“滚你辣块妈妈”。虫小蝶沉声低笑,招化“天风袭地”,雄浑的爪力到处,将虚静三道的长剑卷在一处,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三道长剑碰撞,险些脱手。
虫小蝶迫退强敌,却并不进击,掌风激荡,压得那几人近身不得,朗声喝道:“瓦剌国的‘东侵中原’的密令业已发出,江南武林潜伏的瓦剌傀手待机而动,不但要袭击我大明的能臣干将,更要动乱整个武林,毁坏我大明国本!钟离盟主、杨士奇大人还有于谦大哥曾经嘱咐过我,在这等危险关头,正要我等戮力同心,共抗胡虏,万不可而兄弟相残,让胡虏坐笑!如若大家信得过我,请给虫某一些时日,虫某必定会携着钟离老前辈来此拜访,还大家一个公道!大家何必要动武!”目光如电,直打在众位英雄的脸上。
这番话义正词严,众人不由心中均是一凛。
便在此时,忽听得一道粗沉无比的呼喝传来:“潇湘宫潇竹堂堂主钟碎雨,拜会铃兰阁!”喝声响亮,铃兰阁中的群豪听个满耳。虫小蝶听得“钟碎雨”三个字,心头突地一颤,掌上发力,将分从左右攻到的韩千叶、翟三畏震得疾退数步,举目向厅门望去。
“原来是潇湘宫的妖女!你可来得正好!”清虚子勃然怒,“啪”地一声拍碎桃木靠椅,喝止道:“你竟一人敢独闯我铃兰阁,我师尊尸骨未寒,你也太不把我武当众人放在眼里了吧?”武当弟子无不挺剑相持,目光顿时凌厉、狠辣起来。
“素闻武当铃兰阁乃武林大派,怎奈何要与我一个小小弱女子大动干戈,传出去却不知丢了谁的脸?你们正派人士不是讲究以德服众吗?小女子此番前来是有些话要说的,还劳烦请诸位听完小女子的话,再动手也不迟!你说,对吗?清虚上人?”钟碎雨嫣然一笑,目光在群雄之间流转而过。
清虚子僵立半晌,面色一寒,收敛了下怒火,向前迈上一步,双目闪光,极不情愿地叫吐出一个字,“请!”聚在厅门口的众人自动向两旁分开,一位英气勃勃的劲装汉子跟其身后大步而入,再瞧那人满脸干练之色,膀大腰圆,好一个壮实的汉子,但众人的目光却全落在当中那位窈窕婀娜的长裙白衣少女身上。
只见这位少女身材修长,从头到脚似是笼着一层玉润珠明般的淡淡光辉,恍然便似从传说的仙境中走入凡尘的天女仙子。她星波明澈的双眸轻轻一扫,厅中众人均觉得那清炯炯的目光似是向自己凝望过来,无不心旌摇荡。霎时间乱糟糟的铃兰阁上便是微微一静。
虫小蝶跟她眼神交接,脑中更是轰然一响,竹林相遇、联手夺剑、寒夜别离的诸般情形一起涌上心头,恍惚间只觉天地之间除了那双波光流淌的眸子,再没有别的什么了。才分手不久,但此时重逢,他却觉钟碎雨比之从前又娇丽了许多,玉质仙姿,美得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屏。
而钟碎雨却似又回复到了以前的那种冷冰冰的神色,好像压根就没瞧见虫小蝶似的,目光在堂中一扫而过。落在黑蝠长老脸上,飘然一礼,淡淡笑道:“黑蝠长老,别来无恙啊!”黑蝠长老望着钟碎雨那清莲般的娇靥,微微一笑,沉声道:“钟姑娘,几日之后,便是你的圣女大典之礼了,不想你竟能亲自得空来此!”
听到“圣女大典”四字,钟碎雨的眼中闪过一丝似怨似伤的波澜,却一闪即逝,随即朝着众人朗声笑道:“小妹的登坛之典,还要敬请给位英雄豪杰届时光临啊!”随着话音落下,她兀自媚眼如丝,横扫过堂中众人。
堂上不乏许多年轻弟子,他们瞅着钟碎雨美若天仙,还闪着明如秋水的美眸瞟向自己,心里不觉地乐开了花。这些个年轻而少不更事的弟子们只当她亲自来此相请,登时一个个受宠若惊,连道:“那是,那是!便是千难万险,我们也会前去!”
“都给我住嘴!”愠怒的清虚子怒声喝止道。众位弟子被他那凌厉的目光一扫,霎时之间都垂下了脑袋,一个个噤若寒蝉。
钟碎雨莞尔一笑:“清虚上人好大的火气啊!”众位弟子瞧她樱唇红破,笑靥如花,霎时一个个心旌摇曳,恍然若醉。
虫小蝶见钟碎雨对自己视而不见,胸中一阵酸苦涌起,咽喉间似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般难受,心神恍惚之间,肩头却被韩千叶五指拂中,火辣辣得生痛。虫小蝶心底的悲郁伤痛一起翻涌上来,真气鼓荡之间,大吼一声,反手将韩千叶震得摔了一个筋斗。翟三畏骂道:“兔崽子好生了得!”不敢直撄其锋,和虚静三道等人齐齐退开数步。
钟碎雨向几人瞥了一眼,蹙眉道:“此处既是紫胤真人的灵堂,怎地还有许多人在此吵嚷打闹?咦,这个小子,我倒是在古剑盟枕蕊阁的雏菊论剑宴上见过他!”玉阳子眼见钟碎雨声势惊人地来到铃兰阁,却只跟黑蝠长老说话,心下生疑,忙道:“这虫小蝶是那在地宫深处袭杀许多江湖朋友的最大嫌凶,而且他还盗得了我铃兰阁的至宝火凤凰,大伙正要齐心协力,诛杀他!”说着目光一寒,意味深长地呵呵笑起来,“怎么,钟姑娘当日雏菊论剑宴上也曾与这厮照过面儿,想必你也识得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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