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任他十路来,我只一路去
一位秦兵满脸阳光灿烂的微笑,走出一座晋国人的村寨,他的腰间栓了四个头颅,头颅上还在往下滴血,这位秦兵肩上背着大包小包,手里拿着一个火把,走出营寨,他冲身后吼了一声,稍停,三三两两的秦兵接连走出营寨,他们腰上无一例外的挂满了头颅,肩上无一例外背着大包裹。
这就是秦人。
《左传》、《春秋》上描写秦国士兵都说他们光着头(不戴头盔),腰上挂满了头颅,身上被鲜血染红,每到冲锋的时候,这些人便嗷嗷叫着扑向敌军,他们的凶残令列**队胆寒。
但《左传》、《春秋》上也同时记载:屠杀妇孺小孩,是从秦军开始的。为此,战国的策士说“秦者,虎狼之国也”。
这一群秦军,腰上的头颅也多是一些妇女小孩的头颅。这是必然的,晋国青壮武士都随同国君出战了,国内留下的大部分是退役的老翁,以及妇女儿童。
走出晋人营寨里的秦军大约有一个两(七十五人),为首的秦**官回身盘点了一下,察觉秦军都到齐了,他招呼一声,秦军立刻将手里的火把投向了身后的村寨。
这是魏人的村寨。春秋时代大多数建筑都是木质建筑,屋顶是茅草屋,几个火把扔上去,村寨里顿时冒起了滚滚的浓烟,稍停,火光冲天,秦人在火光中哈哈大笑。
笑声刚落,地面突然抖动不安,几名秦兵首先止住笑声,惊愕的东张西望,不久,所有的秦兵都发现了大地的震动,一名秦兵惊慌的问:“地龙翻身了?”
秦**官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烟尘四起,不等惊慌的秦军恢复镇定,一队队骑兵突出烟尘,紧接着,一杆军旗出现,旗号上写着一个简朴的字:赵。
秦军还在发愣,当时的情景不由得他们不发愣,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骑兵,突出烟尘的战马身上披着布制马衣,马衣上用各种色彩绘制着猛兽图案,战马头顶部位是闪闪亮亮的锡制铠甲,还有一根长长的独角,尖锐而刺目。
跳动的战马,加上浑身披着的彩色马衣,形象已经很怪异了,刚开始秦军没认出来那是战马,等到他们目光落到马身上,就更纳闷了,马身上坐着的不是人,下半部是个铁罐头,上半部则是个怪兽——马上的赵兵胸前是一块板甲,材质有青铜的、有铁的、有木的,头盔则像牛,像羊顶着俩大犄角,甚至顶着一个鹿角头盔,他们脸上无一例外的戴着奇形怪状的面具。
今年,赵氏流行怪兽面具。
这几年赵氏的体育比赛越来越频繁,渐渐的,形成了类似职业联赛式的固定体育比赛体制,身为领主的赵武偶尔下场客串一下,他戴的防护面盔花样繁多,既有充满楚国山鬼味道的面具,也有充满吴越风格的怪兽面具,还有一些滑稽可笑的现代卡通面具。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谓“楚王好细腰,宫女皆饿死”,说的就是平民百姓对于时尚的盲从性,领主喜欢每次戴一个新的面具出场,于是赵氏面具大为流行,殷实人家常常准备三四个面具轮换着参加比赛,而这一年的风尚是,赵武戴上了楚国的山鬼面具,于是赵氏领地百鬼横行,所有人的面具全青面獠牙,那些獠牙有的是真兽牙镶嵌,也有干脆用金属物铸造成夸张的、弯曲盘绕的獠牙形状……
刚开始是大地跳动,紧接着烟尘里窜出一批怪兽,怪兽身上骑着一个怪兽,头顶上的面容要多恶心有多恶心,难怪秦军发愣了。他们真不知道这是赵氏的武士,等他们反映过来,赵氏第一轮弩箭已经射出。
马上骑士射出第一轮弩箭后,秦军醒悟了,他们厉声高喊:“敌袭!”
秦军的话音刚落,赵字旗下,赵武挥着马鞭下令:“碾过去,把他们踏为肉泥。”
赵氏骑兵重新奔跑,这次,秦国人知道大地震动的缘由了,但明白已经晚了,上千匹战马如一道墙一般碾了过来,七十五名秦军无可选择,或者奋力抵抗被战马隆隆的碾碎,或者反身投入身后的大火中。
这只是一场小规模战斗,军旗下的赵武丝毫不放在心上,战斗进行当中,他已经反身询问身边人:“戎人骑兵上来了没有?狄人部落的骑兵到达了哪里?韩氏、魏氏、智氏都通知到了吗?”
身边的卫敏躬身回答:“我们已经派出信旗发出通知,韩氏的消息还保持着畅通,他们回答:各里已进行了动员,弩弓已经发放到平民百姓手里。请主上放心,韩氏的每一座村寨都是堡垒,绝不允许秦军轻易绕过去。”
稍停,卫敏继续汇报,这时战斗已经结束,赵氏武士正在四处清剿残余,卫敏接着说:“武威堡还是联系不上,魏地四处是秦人,小股军队难以通过,但武威堡依旧燃放着烽火,说明他们还没有陷落。”
赵武回身询问身边的一个壮汉:“昆,你怎么看?”
武士昆——也就是潘党,回答:“我们连续清剿了十余股散落的秦人,似乎这些秦人战斗力并不高,秦军的主力在哪里,我们至今没找到秦人主力,这才是真正的忧患——上次士鲂轻兵突击,被突然杀出的秦军主力打了个落花流水。我担心我们万一分散兵力,会重蹈覆辙。”
赵武闷闷的点点头,他四处看了看,此时,远处又一队赵氏士兵出现在烟尘中,他们压着马速,小跑着接近赵武军旗,领头的齐策向赵武挥手致意:“主,依旧推进到辟耳山(山西平陆县西北,《史记封禅书》上书为‘卑耳之山’)阳坡了,依旧没有见到秦军主力。”
赵武想通了,他一咬牙,大笑的说:“我竟然忘了,这是我晋国的土地,我们才是本土作战的人,怕什么。
曾经有个人说过一个兵法,他说:任他十路来,我只一路去。此战的关键是武威堡,只要重新打通了武威堡,秦军无论来了多少人,都只是瓮中捉鳖的命运,武威堡重新恢复自由,我们就相当于把门关了起来,把恶狗关进了屋里。关门打狗、瓮中捉鳖,这才是问题的实质。”
齐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没错,我们戎人、狄人部落的轻骑兵马上就要上来,追逐四散的敌人,是轻骑兵最擅长的事情。另外,韩氏只要把弩分发到平民百姓,那他每一座村寨都是不可逾越的天堑,我们只管收拢拳头,以强势兵力直扑武威堡,等到武威堡被解救了,魏舒就敢开城迎战,魏氏的兵力一旦解放出来,秦人零散的兵力不足为惧……”
赵武立刻下令:“吹军号,集结所有的军队,滚动式前进,一旦前方遇敌,立刻通知后方,目标:武威堡。”
赵兵吹响了嘹亮的军号,片刻过后,四野军号声不断的回应,稍停,又一支骑兵赶来汇合,等这支骑兵抵达后,齐策拱手说:“主上,临到我先发了!”
赵武与齐策拱手作别,齐策以林虎为先锋将,领着一千骑兵向前奔驰,前进二十里后,齐策下令骑军停止前进,休息马力。等他们的马力刚刚恢复,赵武带着原先的先锋骑兵一路奔至,双方汇合后,轮到赵武先发,他带领一千骑兵继续前行。
魏氏大平原上,上万赵氏骑兵像一个滚动的磨盘,他们不顾沿途秦兵的骚扰,交替掩护着,坚定不移的向武威堡突进。
崤山脚下、武威堡之南,秦军统帅庶长鲍忧心忡忡的听着秦军的汇报。晋军滚动式前进突击的很快,再有两三个小时,前锋即将抵达秦军设伏的地带,庶长鲍忧虑的摇了摇头,反身问身边一名秦国贵族:“公子颂,赵兵来的好凶猛。”
所谓“公子颂”,就是经常去赵氏打探情报的秦国中正赢颂,他皱着眉头说:“我隐约听说过赵氏组建骑兵,听说他们还在戎人的地盘打过一仗,演练了一下骑兵的战力,这么多年,再没有关于骑兵的音信,我以为赵氏放弃了骑兵战术,没想到他在这里等着我们,失策了。”
庶长鲍轻轻点头:“我们主力埋伏在这里,是想着借助这个山坡,使晋军战车队伍难以推进,素闻晋军一旦列阵推进,便无可抵挡,我们想到了设计对付晋国人的战车车队,没想到这个地形恰好适合骑兵发挥——此间情况,请公子颂回去通知庶长武,我在这里死战掩护公子撤退。”
赢颂一声轻笑:“赢氏赵武,他忘了我也是赢氏的人,单骑走马我也会。你在这里抵抗,我在远处山头观察赵兵的打法,万一情况不妙,请原谅我先走一步,我要把这里的情况通知庶长武。”
庶长鲍大礼拜别赢颂:“公子,请上马,一切拜托了。”
庶长鲍话音刚落,山脚、道路拐弯处奔出两三名亲兵,这几名秦兵竭尽所能的奔跑着,呼吸像风箱一样响亮,脸上青筋暴露,见到秦军的大部队,奔跑的秦兵陡然横生一股力,他加速奔向秦军队列。
马蹄声响起,山脚窜出了一匹马,马上的人体格魁梧,横向体积似乎超过了纵向,他脸上带着狰狞的山鬼面具,当他窜出山脚道路的时候,阳光掠过面具上的青铜獠牙,秦军仿佛眼前闪过了一道闪电,他们不约而同的眨了一下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奔跑的秦军已经被长箭钉在地上,箭羽还在空中微微颤动。
赢颂正忙着离开,庶长鲍向他递过一个询问的目光,赢颂在护卫的簇拥下,一边向远处山头奔跑,一边提醒:“这不是赵武,是赵氏第一武士昆,传说他射出去的箭力量不下于养由基,也能射透七层甲。”
武士昆一个人立在山脚下的道路上,对面是一个缓坡,秦军三百辆战车依据山坡的地形展开,庶长鲍的战车在中央位置,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武士昆,眼看着武士昆慢悠悠的整理着弓弦,而后将箭壶移到胸前,不慌不忙的抽出三支箭,搭在弓弦上。
秦军的性子是遇强愈强,眼前这名赵氏武士在他们面前射杀了自己的伙伴,秦军的怒火上涌,他们两眼赤红的盯着坡下的孤身武士。统帅庶长鲍举起了鼓槌,迟疑的将手停在半空中。
秦军在山坡上列阵,就是希望依仗居高临下的地势冲击晋国人,可眼前只有一名武士,为这一个人发动冲锋,乱了本军蓄谋已久的阵势,似乎有点吃亏。
山坡下,孤身一人的潘党,整理好弓箭,不慌不忙的开口:“我一路追赶这三个狗贼来这里,之所以不提早射死他们,就是想让他们带路,找到秦军主力。现在他们的任务完成,已经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话音刚落,潘党拉开了弓箭,嗖嗖嗖三箭,第一箭射倒了庶长鲍的军旗,第二箭射穿了庶长鲍战车上的军鼓,第三箭将庶长鲍的御戎射穿,凶猛的箭杆带的那位御戎从战车上斜斜飞起,一声闷响,尘土飞扬中,御戎坠地。
庶长鲍大怒,他高高举起了鼓槌,正在这时,一面军旗转过山脚,赵武带着大队骑兵出现了。
“原来藏在这里”,赵武一摆手,军号手拼命的吹响手中的军号,一声长而亮的凄厉响声直冲云霄,紧接着,群山响应,山间时不时的冒出一声声军号,也不知道来了多少赵氏士兵。
庶长鲍犹豫了一下,举在半空中的鼓槌轻轻落下——为一个人发动全军冲锋,不值;为眼前这一千骑兵发动冲锋,也不值。
军号相互答应,不久,聚集在山脚下的骑兵越来越多,庶长鲍悄悄数了数,发觉晋军已经聚集了四千人的军队,他狞笑着冲车右摆了摆手,车右狠狠的锤响了新送来的一面军鼓——秦军冲锋了。
秦军的战车技术虽然不行,但他们占据了地理优势,从山坡上滚滚而下的秦军战车以不可阻挡的速度冲下山坡,冲向赵武的骑兵阵,此时,赵武还在骑兵阵中指手画脚,似乎布置着应对战术。
还是潘党好人,看到秦军发动冲锋,他举起了大弓,闪电般连射数十箭,射倒数十匹牵引战车的战马,射死战车上的甲士——其中也包括庶长鲍的战马。
庶长鲍的御戎机灵,拉车的战马当中有一匹受伤,他快手快脚的解开这匹伤马的缰绳,马鞭一挥,吃了鞭子的伤马瘸着腿跑开战车,稍后,御戎调整了一下战车方向,用三匹战马继续牵引着战车奔驰。
山脚下的赵氏骑兵似乎有点混乱。晋军一贯以整齐著称,看到赵兵的混乱,庶长鲍暗自欣喜,他催促车右加快行驶速度。
山坡下,齐策打着一面军旗,引领着赵军左矩向左方散开,赵武一边指挥着右矩向右行进,一边对气喘吁吁的潘党调侃:“我以为你是不知疲倦的牛马,原来你也会乏力?!”
潘党一边催着战马跟上赵武的脚步,一边软弱无力的回答:“拉开这样的巨弓,连续射死几匹战马——你试试,都说你力气大,看看你能射出几箭。”
赵武干脆拒绝:“我不试,我是领主!射箭的活由你和卫敏、比拼剑术有英触、比力气有林虎、比阴谋诡计有齐策——我有一群能干的家臣,干嘛要放低身份,亲力亲为地跟秦国平民计较长短……”
在秦军的冲击下,赵氏阵线像破碎的雪团一样散开,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赵氏骑兵散而不乱,他们分成两组,尽量向秦军两翼奔驰,而后从侧翼兜转到秦兵原先占据的山坡。
蓄满力量的秦国战车阵仿佛一拳打在空气里,庶长鲍冲锋到中途,已经发现情况不对,但从山坡上冲下的战车速度无可抵挡,连战马跑的慢一点,车厢都会撞击到战马的屁股上,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刹不住冲锋的脚步,更别说调转攻击方向了。
赢颂忘了告诉庶长鲍,渔网也是赵氏骑兵的制式武器。赵兵离开秦军冲击阵面后,丢下了满地的渔网,渔网的网眼绊住了马蹄,秦军的战车倾覆,士兵一不留神,也滚了个满地葫芦——他们从山坡上面冲下,即使绊倒了,身体也停不住。
眨眼间攻守易位,战争进行到这里,已经不是战争了,是一场屠杀,赵氏骑兵从山坡下缓步前进,边走便用弓弩射击山坡下的秦军,而秦军还在渔网中奋力挣扎,随着战争持续的时间越久,赵兵越聚越多,后来的赵兵一看情况,都不用打招呼,立刻取下弓箭,骑在马上向地下爬行的秦军射击。
秦人毫无还手之力。
远处,山梁上的赢颂发出哑哑的哀嚎:“三百乘战车,两万精锐士兵,我们明明占据了山坡,怎么毫无还手之力。”
左右催促赢颂快走,悲骇的赢颂没有看到后期的场景——日暮时分,从智氏领地赶到的车兵,从韩氏领地赶到的弩兵一起抵达战场,而后,赵武展示了一场精彩的三军配合——这年头,弓箭的威力并不大,赵氏骑兵数目不多,秦军虽然在赵氏骑兵连绵的弓箭打击下,他们还在奋力坚持,等到日落时分,智氏车兵与韩氏弩兵赶到,秦军的覆灭已经毫无悬念。
智氏士兵赶到的时候,战场已经尸骸纵横,加上遍布的渔网,根本不适合战车驰骋。不过,在晋国这个军国主义国家,民族武装相互配合进行战斗,根本无需用无言表达,赶到战场的智氏士兵立刻将战车横成了一排,从西南角挤压秦国人,与此同时,赵氏士兵催马环绕秦军阵线,用暴雨般的弓箭压迫秦军,让他们的队形更加紧密,紧接着,远程强力打击部队韩氏弩兵出现了,他们手持强弩向密集阵营的秦军射击,连绵不断的弩箭像瓢泼大雨一般劈头盖脸的覆盖了秦军……
三百乘秦军主力,此战,无一幸存。
深夜,智氏战车兵用战车围成营垒,韩氏步兵打着火把清扫战场,天亮时分,战场打扫干净,赵氏士兵作为先锋,扑向了近在咫尺的武威堡,武威堡开城迎接,随后,智氏士兵、韩氏步兵相继赶到,晋国人关上了国境线的大门。
武威堡对面、秦军简陋的营垒中,庶长武仔细倾听着赢颂的描述,稍后,他询问:“公子颂,你认为我们还能剩下多少军队?”
赢颂摇摇头:“这次出兵,我军动用了五百乘的兵力,二百乘在你这里,与武威堡对峙,三百乘由庶长鲍统领,我走的时候胜负已定,如果庶长鲍及时投降,我军还能剩下一点残余兵力,但散布在四向的辅兵……”
庶长武接口说:“如果我军现在撤走,听到庶长鲍败亡的消息,那些辅兵一定会向武威堡突击,等他们赶到武威堡,如果我军已经撤退了,恐怕他们一个也回不到故土。所以,我们必须坚持。”
赢颂有点沮丧:“以前听人说赵武是天下第一将,可我总觉得赵武性格柔弱,说话和善,这样的人则能被称为‘天下第一将’。但这次在远处亲眼观战,我觉得,咱们秦军败的心服口服。
当时,我军居高临下,赵氏骑兵在突击中,陆陆续续赶到,我军冲锋的时候,赵武身边不过到了四五千人,我军从山上冲下,如山崩地裂,但还没有冲到山脚下,赵氏已经分裂成左右矩,向我们后方运动——眨眼之间,针对我们居高临下的优势,找出破解的方法,并如臂使指般的指挥军队贯彻自己的策略。
这样的将领,以寡击众,却把我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赵武子不算天下第一将,有谁敢称天下第二?”
这其实是一场不在真实历史上的战斗——在真实的历史上,秦兵遭遇最重大的打击类似这场战争:秦兵五十万侵魏,被名将吴起带领魏兵五万屠杀殆尽,秦国为此休养了半个世纪的元气。
庶长武叹息:“明天这一仗将是一场苦战,为了保存我秦国的种子,我们又不得不战——明天,由你去宣战,要尽量拖延时间,让我们四处骚扰的辅兵有集结和撤回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