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里,他从几名工人口中已获知梁川返回到盘石乡,可他待在工地抽不出时间挪窝儿,准确说是没找到动手的好点子,现在搞好了,机会来了,还能收获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只是梁川从头到尾都在做背锅侠,手机是汪正宇当年淘汰免费送的,他刚拿着啥也不知,途径泥角坝幸好遇见李晓月要他帮忙提行李,当他突发疾病昏过去,强行替他从李良雨手里面抢回半条命。
汪正宇偷怕到的视频,不过是从旁揭开李良雨藏在视线背后的兽心,使他自认为高尚的丑恶嘴脸瞬息间里彻底暴露出来,瞬息间里变得是个面目可憎无处可循而已。
仔细想想视频内容要有多悲哀就有多悲哀,为了得偿所愿能当上,竟然拿漂亮的老婆应酬行贿,那是当今社会上多低贱多无耻的垃圾才干得出来?
可他就算那样子做过以后,内心深处依然不乐意面对事实,还非要自欺欺人认定老婆在家应酬只是吃喝,手机里的视频,让他的虚伪撕裂成渣子,不敢对准权贵人物,便把仇恨转嫁给梁川。
而他走到今天,早已把楚心娇当成有价的女人,专门贿赂周围有可能利用到,并从中悟出某种启发似的,在背后不嫌累偷摸着拍摄出众多小视频暗自悄悄收藏起来。
也因为那段手机视频的影响,他寻找到生财之道开始四处承包土建工程,一举成为当地真正的有钱人。
但他的意识深处,依旧极度渴望梁川在这个世界消失。
今天,他把工地上下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后,立马开车紧随挖掘机返回到离开多时的盘石乡,先把他开的奔驰车停靠在村头,再亲自指挥着挖掘机从拖车上开下来,最后坐进挖掘机紧沿荒地朝梁川的家开去。
此时此刻,梁川那个家早已变得是个人头攒动,看热闹的,搭梯子揭瓦片的,背东西的……
一群人不分男女老少,各忙各的吵吵嚷嚷着显得混乱不堪。
梁川,他的人不在目击现场。
再是李晓月,她的人无影无踪也不在现场。
不远处站着看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嘴里议论声显得肆无忌惮,一个笑着说:“这全是在增加仇恨。”
一个愤愤不平回应,“我认为世礼家的做法不太对头,先让人伤透了心,那人家到最后肯定反悔嘛!一不同意就拆人家房子,这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速度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一个赶忙顶嘴,“都是老祖宗给我们遗留下来的规矩,不愿意就该立马退人家钱,没啥好要讲道理的,几百年的传承,我们不能够随随便便就破坏的。”
“退婚要钱道理没有错,但也得给人家充裕的时间想办法筹钱啊?再说那些办酒席的花费,倘若较真的话该不该人家拿还有待磋商,一跑来就拆人家住的房子,这种丧尽天良的缺德事也干得出来,老天爷看着的。”
“今天这事情确实干得比较差劲,还叫过来那么多的人,搞这么绝至于吗?”
“你们在这里争个毛线啊!当事人都没在场,有啥稀奇看的,还是回家拿锄头去除草才叫现实。”
……
卷入到争论之中的各方人员,他们都坚持各自的真理是个互不相让,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这时,一人回过头去,立马发现差不多已开到屁股底下的挖掘机,一惊大声吆喝起来,“你们快些看,挖掘机都请来了。”
顿时,大家目光齐刷刷望向开到近身前来的挖掘机。
或许是感觉到几丝莫名的羞涩,挖掘机在众人旁边先行停下来。
驾驶室的门打开,李良雨面带微笑从挖掘机里钻出来,先向在场的众人挥手致意,随即看了看众人,最后才是大言不惭的说:“在场的父老乡亲都听着,我今天想对你们讲两件事情,一、李晓月是我妹子,这几年来,为阻止她与梁川有牵连事儿,连兄妹情谊都断了,可今天我还是不要请就赶来了,为正义而来。”
在此停下,他又看了看在场的众人,一下发现大家的目光全盯住他不放,认真与专注,令他脑子里豪情万丈迸发出无限的莫名狂热与兴奋,感觉他拥有的今天特别拉风。
随即故意清清嗓子,他接着又往下说:“这第二件事情嘛!请在场乡亲做个见证人,李晓月欠世礼家钱不还让我这个做兄长的都感觉脸上无光,所以我正式宣布,今天拆的材料由我负责先运走,总之不管李晓月欠世礼家多少钱全部算在我头上,拆房子的苦差事,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能掉队,不过——”
不知不觉的,他在此又卖关子停顿下来,又看了看依旧专注于听他讲话的乡亲。他意气风发,又加重语气接着往下面说:“今天拆房子绝对不是与世礼家在此退婚,我只是想把自家妹子逼回家里面去,老住在这栋破房子里丢尽我脸面先就不说,不知内情者还以为我无能管教无方……”
到最后,他向旁边挖掘机驾驶员打个野蛮手势,“先给我开进去挖房子,其他的真没啥好要多说的。”
其实他内心里想法非常简单,单凭他眼目前所拥有的身份及地位,即使是走到最后,梁川告赢状要他赔偿房子,他也可以把梁川活活的玩死在盘石乡。
一拖,二赖账,三讲关系,于他而言也能整出四五年时间绝对不成任何问题……
按照婚姻法精神,一旦双方拿过结婚证,分手远不是退钱就能解决的。
一直不在现场的李晓月,她被梁川早已请到同学家避风头,可她自作主张隐瞒着又偷偷跑回来,并藏身在房子后面的树林之中,默默注视着世礼家众人的拆房子。
手里头拿不出世礼家办酒席的钱,她自认为理亏,致使她内心疼痛,却没敢随意吭声。
但是,她用两根手指头扯开碍事的树叶,看到挖掘机准备挖墙的时候,实在没办法忍下去。她气不过从树林中飞也似的快步跑出来,忘记梁川对她的嘱咐,警告她千万不能露面的事情,嘴里面大声阻止,“不可以把墙壁也挖掉的,那个又变不成钱,你们做事不必要那么绝情,老天爷在头顶上看着的……”
道理没错,那泥土铸就的墙,只要挖掘机放倒下来,立马松散掉没用了,在农村除非用来做庄稼地,眼目前再无其它实际用途。可把话又说回来,在当今农村还会缺少泥土吗?
不心疼瓦片类的东西,她心疼那些看似没啥用途的墙壁,也是有她最真实的想法。四周围墙壁不倒的话,一旦今天事情过去,不用花费口袋里多少钱,立马可以跑去顺临镇买张塑料薄膜绷着遮风挡雨。倘若把墙壁全部挖掉的话,买回塑料薄膜没了地方可以支撑的话,那不等于今后真就没地方可以居住了吗?
每到日落的夜晚,只要是个出气的大活人,正常情况都需要有个栖身的地方,她能不着急吗?
那些还在屋顶忙碌着揭瓦片的人、撬木板的人、扛木棒子的人……
一个个听到李晓月的声音,一个个立马停下手里头正在忙着的活计,循声向房子后面的树林望了过去。
房子前看热闹的人,及屋檐底下负责拿盆盆碗碗背东西的人,一个个转身去也翘首朝后望。
旁边不远处,一不起眼的背阴角落,一位满头留长发穿黑衣黑裤的年轻小伙子,在众人不曾注意他时,几下功夫掏出口袋里买的新手机。他翻出手机里事先存储的号码,拨通徐彩婕手里的电话,不等对方反应,先慌慌张张迫不及待的抢着小声说:“大姨,表嫂现身出来了,快些叫表哥来捉人。”
在靠近梁川家的杏海家里面,徐彩婕藏身在门边楼梯口,一听到侄儿打过来的电话,那颗几乎望穿秋水的心顿时高兴得不得了。她顾不上与自家侄儿多废话,立马转过身去对躺在沙发看电视的世礼喊:“不要再看你那个电视了,你媳妇已经在自家屋后露面了的,快些前去给我抢回来。”
丢下手里拿着的遥控器,世礼顾不上整理下衣服,他从沙发上弹起来,不声不响就朝外面飞跑。
徐彩婕让开路,她嘴里不忘要做最后的交代,“世礼呀!你今天务必要对媳妇温柔点儿,知道不?”
世礼哪里有闲功夫多听徐彩婕在身后没事的瞎啰嗦,他只管往外面跑,如火箭般飞行的速度。在先前那段时间里,他眼睛看似在安静的观看电视,可他内心里早已像热锅上的蚂蚁,左右不适。
此时此刻,一听闻到李晓月有了消息,他那颗等不耐烦的心,一秒钟延迟就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而在梁川的家,刚刚那些还在屋顶拆房子的人,这时全部下到地面来。他们之前早有过商量,他们心存默契不要说话,纷纷找准自己所处的最佳位置,纷纷向李晓月围拢过去。
那些跑来看热闹的闲杂人员,及背东西拿盆盆碗碗的人,也不知不觉的向李晓月围拢过去。
大家脸庞神色都显得是个空前紧张,都不说话,都不由自主的憋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