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降世,霹雳横空。
苍天无情,可何咸及所有热血有志将士,这一次便要为苍生黎民撑起一片天!
“驾,驾!”
暴雨当中,何咸怀抱着一名幼儿奔入函谷关中,赶至朱儁早已设立好的医庐中呼喊道:“来人,来人先看看这个孩子!”
一名医匠当即奔赶过来,从何咸手中接过那孩子。还未开口,便看到何咸又冲入暴雨当中。
而这样的一幕,已不知上演了多少次。
一旁略懂医术的蔡琰看到这一幕,美目一时也复杂无比,真不知已该如何评价何咸。不过,这样的情思,很快被忙碌而重要的救治工作所覆盖,她又连忙救治起下一名患者。
而此时的何咸,却仍旧忧心如焚!
暴雨其实并不可怕,毕竟四天多的时间,已然令何咸做好了不少准备工作。真正令他心寒的,是暴雨当中那些百姓的表现!
刚开始救灾的时候,何咸并不是就是如此仁义善心。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下令让麾下的铁骑开始杀戮!
因为他看到临时设立的帐篷周围,早已被那些暴民挤得水泄不通。而那些令、丞,有秩、游徼、亭长的呼喊劝告,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更多的帐篷,直接被暴民挤烂挤塌!
人性在生死面前,真的经不起一丝的考验。何咸必须用冷厉残酷的手段,将秩序先确立下来。
“先让妇女、儿童、老人入帐避雨,青壮者敢有乱闯者,直接以作乱罪论处!”那个时候,暴雨下的何咸杀气腾腾,疯狂愤怒到了极点:“体质弱的会率先生病,一旦淋雨引发疫情,便是灭顶之灾!青壮儿郎们,要是还有点血气,就随本中郎救人。敢跟乡亲老弱抢命,本中郎先让你没命!”
淋雨一时还要不了命,可被刀剑砍了脑袋,就会立刻向阎王爷报道。所以,最初的混乱过后,百姓们还是在刀剑和鲜血的震慑下,渐渐恢复了秩序。
一路上,何咸看到沿途凡是亭子、屋檐、树下、山洞和粥棚,反正只要是能避雨的地方,早已挤满了人。
大多数百姓的衣服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发梢滴水,在寒风冷雨中瑟瑟发抖,脸色发白。他们多是一家人挤成一团取暖,妇女、孩子的哭泣声处处都是,还有人扑在被淋湿的粮食上绝望大哭。
何咸带着亲卫和部下行过,那些百姓听到马蹄声,抬起头来看到何咸,眼里无不露出期待的神情。
迎着那些期待的眼神,看着那一张张冻得发紫、牙齿打颤的面孔。何咸心中沉重,目光却没有躲避,而是鼓励地大吼道:“诸位父老乡亲,打起精神来,不要缩在那里,多多活动手脚,身体就会发热。不过是贼老天要跟我们作对,我等又岂能趁了它的心思!”
“雨过之后,便可进入函谷关,那里王司徒已然为众人安排好的住所和食物。随军的医匠,也准备好了驱寒药物,若有受了风寒需要救治的,速速与负责尔等的里魁、亭长报备,本中郎派人骑马送入医庐治疗”
“多谢何中郎。”
“多谢公子.”
那些看到何咸冒雨奔波,听到他嘶声大吼护卫的百姓,无不心中感激。不少人都潸然泪下,纷纷下拜。他们这时才猛然惊醒,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何咸!他们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何咸。
在这场迁徙之中,他们是最弱势的群体,被迫离开故土,抛弃家业。高高在上的天子不过九岁少年,自顾尚且不暇;而罪魁祸首董卓更是粗鄙残横的武夫,无从倚靠;最可恨的就是那些得他们奉养、却毫无韬略,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公卿士大夫。
在这样一场天灾**的噩梦当中,前前后后也只有何咸及他麾下的将士,才会关心他们的生死和疾苦,屡屡为他们出头。甚至,为了他们的安危,何咸完全已站在了这个时代的对立面!
这一刻,百姓们看着何咸的眼神,除了感激之外,便还是无尽的感恩和感动。
可何咸却丝毫没有停留。
这一路上,他不断嘶声呐喊。声音卷入暴雨当中,却抵不住他为民请命的豪情和仁义胸怀。他知道,最好的救助就是让人振作起来,只要人心不散,就算是天大的灾难,也能扛过去!
来回奔走数十里,雄健的爪黄飞电都萎靡不堪,何咸以及他身后的亲卫部下嗓子也都喊哑了。但效果也渐渐出来了,弥漫在整个迁徙队伍当中消极绝望的气氛,在他们的带动下明显好转了一些。
老天和暴雨无情,但更多的有情人却加入了何咸的队伍,开始与这个无情乱世抗争!
或许,就是这样的斗争,让老天也为之退避三舍。
暴雨从中午时分开始落下,但到了晚上的时候,雨势便渐渐地小了下来——雒阳还是属于华夏的北方地区,这样春夏之交的暴雨虽然来势凶猛,但却没有江南雨乡那种淅淅沥沥不停的纠缠。
不过,暴雨造成的道路泥泞,粮食受潮,风寒患者大增的后果依旧存在。何咸知道,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函谷关当中那些没有遭受淋雨灾害的天子、公卿士大夫还有太学生们继续赶路,腾出地方供百姓取暖驱寒。
而且,由于大部分百姓已然几乎没了任何食物,也只能倚靠函谷关这个中转站才能令他们裹腹取暖,得到救治。继而才能一鼓作气继续前进,完成迁徙的任务。
当然,这样的做法,显然又一次得罪死了那些特权阶层。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咸渐渐狞笑了起来:士大夫们不是自诩精于治国,不是一向以苍生为己任,上辅君王、下安黎庶的吗?
这个时候,正是兑现他们信念的绝好时机啊
“何咸你放肆!天子乃万民所系,尊贵无比。此刻已至深夜,道路泥泞,你却要让陛下再度上路,你这是在欺君,是在迫害陛下,是欲置汉室于万劫不复之地步!”
又一次跪拜在刘协面前的何咸,眼神略带迷茫地看着眼前发话之人:为什么,为什么王谦、刘艾已是前车之鉴,可还是有人执迷不悟?
难道,他真的以为是董卓的心腹,自己就不敢动他了吗?
不错,开口之人,按说应该是跟何咸站一条线的——他的职位是尚书,名叫郑泰。
与刘艾不同,刘艾身在董营心在汉一事,董卓是心里知道的。当初用刘艾为相国长史,是因为董卓还有匡扶进取之心,便拉刘艾这位集汉室宗亲、士大夫于一身的家伙来当个牌面。
到如今董卓已对士人恨之入骨的时候,刘艾这种家伙,何咸说杀也就杀了。
但郑泰却不同。
这人是自董卓入京后,便主动投靠董卓的一批士人。此人深有城府、隐藏极深,京官外任一事,郑泰便从未参与。
而且关东士人起兵的时候,董卓聚集群臣商议,郑泰更是献“董卓十胜论”,清楚地指明了关东士人的弱点和董卓的优势,让董卓非常佩服。董卓一直都觉得郑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甚至一度打算把洛阳的军事指挥权交给他。
也庆幸董卓这时疑心大起,才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因为,历史上这家伙其实也跟袁绍是一伙的。董卓真要是让郑泰接管雒阳军务,那董卓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不过在郑泰还未暴露的这个时候,他毫无疑问还是董卓眼中的心腹人。甚至在董卓的信任程度上,何咸自忖郑泰还要胜过他一筹。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毕竟,郑泰还是愚蠢地没有看清形势:如今的何咸,可已是执掌一军的中郎将。这样的兵权握在手中,董卓就算真要动他何咸,也要仔细谋划一番。
可如郑泰这样只会耍嘴皮子的士人,杀一个再送上一个也就行了。
在此之前,何咸就送过朱符。
而此次萧何陡然出现,正差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呢——以萧何的本事儿和此番出色的表现,赢得董卓的器重,还不是分分钟的小事儿?
既然士人想要看看自己的底线究竟在哪儿,那何咸也很乐意告诉他们:我这个人呐,在这种事儿上向来是没什么底线的
于是,寒光再度乍起,何咸毫不留情地一剑便劈向了郑泰的脖颈。
然而,这一次手无缚鸡之力的郑泰,竟然“身手敏捷”地躲了过去!
何咸有些不信邪,再度一剑劈去,这才忽然明白不是郑泰乃什么隐藏的武功高手,是因为他的出剑速度实在太慢、太无力了。
非但如此,这一剑尚未砍到郑泰时,何咸便觉得一阵天晕地转,整个人随即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特么的,这是又要穿越的节奏?”晕倒之前的何咸,已神志不清地说起了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