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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平阳公主虽然一掌拍碎了何咸面前的案几,但最终也没跟泼妇悍女一样,将那一掌拍在何咸的身上。
“不用再装了,你故意惹怒妾身,就是想让那三人识趣离开吧?”眨动着一双闪着智慧光芒明眸的平阳公主,回到了自己案席之上,悠悠坐下后又开口道:“公子其实是想知晓,妾身对眼前形势有何看法吧?”
缩成一团的何咸这时也坐回了原位,面色也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不错,如今河东形势,比起历史上你在关中起事时大同小异,错综复杂无比。我正是要借助你一双慧眼,看破眼前局势,方可胸有成竹、进退自如。”
何咸说的不错,眼下河东的局势,跟平阳公主历史上关中起事的确很是相似。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义军乱贼,而且各方势力皆纠缠不清。此时何咸一旦不管不顾地就赶去扬县揍杨奉,有可能大胜而归,但更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捅了马蜂窝。
历史上,平阳公主面对这等境况,先谋定而后动。她将别人看来死地一般的局势,巧手一转就化成了自己的优势——那等眼力和精准的判断,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放着这样一位高明的参谋不来讨教,那何咸就实在是个二傻子。
可惜,就当何咸期待着平阳公主素手拨开他眼前迷雾的时候,平阳公主却只能微微摇了摇头,遗憾说道:“妾身做不到”
何咸神色诧异了一分,但并未大惊小怪,因为他知道平阳公主还有后文。
“妾身当年在关中起事之前,是有过充分考量的。是时,关中各义军乱匪,妾身早已派人探查清楚。包括兵力几何、势力范围、头目性情、以及各势力之间关系,妾身皆了如指掌。故此,有了这些前提,妾身才知道何人可抚、何人当攻、何人又可以暂且不顾。”
说罢这些,平阳公主将回忆的眼神收回来,放在了如今的河东局势上:“然今日不同往日,牛辅并非一员名将,对于白波贼各部的刺探只触及皮毛。失去了这些情报支持,妾身倘若信口开河,无异于纸上谈兵,非但不能替公子指出一条明路,更会令我军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何咸受教般地认真点了点头:历史书上大多记载的,都是平阳公主在关中的赫赫传奇战功和犀利精准的眼光手段。但却不会记录,为了达到这些,平阳公主事先进行了多少次探查、做了多少分析准备工作。
就如那些号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天才谋士,世人只看到决胜千里的神奇,却不知道运筹帷幄背后要花费的心血。
不过,身为战争学堂一年级菜鸟的何咸还是有些不太理解:“公主,你这话就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了吧?你说摸清敌军的兵力、势力范围以及军心士气这些我可以理解,可我们只是在跟他们打仗,又不是要给他们说媒,了解他们的性格脾气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平阳公主摇了摇头,诲人不倦地再度教导着何咸:“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往往都决定着战争的走向和结局。而且,我也不单是只了解那些头目的秉性,也包括这支部队的过往所为。”
看着何咸仍旧一头雾水,平阳公主干脆举起了例子:“例如,你之前从徐晃那里得知,杨奉攻破扬县后,并未纵兵杀戮扬县百姓。从这里我们其实就可以判断出,杨奉这一部贼寇在白波贼中还是有一定原则的。其次,就是杨奉在他那一部也有一定的威望,至少,他可以约束住手下那些贼寇。”
“然后呢?”何咸还是不太懂,犹如一个徘徊在迷雾山路前的少年,似乎看到了什么却得其门而不得入。
“然后,再结合杨奉在此番攻伐平阳城一役,就可以判断出他军事指挥才能一般,但性格却偏执自矜。这样的人,在经历了如此一场惨败之后,是绝对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的。只不过如今他元气未复、又士气低糜,故而才未对平阳城发动报复性进攻。但可以肯定,只要一有机会,他绝对不会不想一雪前耻。”
“嗯”被平阳公主精辟分析完全折服的何咸,这会儿根本跟不上思路,只能点了点头示意他听见了。
是听见了,而不是听懂了。
所以,平阳公主最后直接将结论抛了出来:“基于这些判断,对于杨奉一部,我们最佳的选择就是再一次击败他,随后再同他商议投诚一事。毕竟,杨奉这一部并不算罪大恶极,只要收服了杨奉,借助他的威望就可以掌握他手下的白波贼。”
“等等.”何咸现在忽然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运行速度根本跟不上平阳公主的思路:“你之前不是还说杨奉为人偏执自矜,这矜持骄傲的家伙,哪能轻易被人收服?”
“所以,妾身才说,我们要再一次击败他。”见何咸终于有些开窍儿,平阳公主此时才妩媚地笑了起来,犹如百花盛开:“没有这个前提,你现在去收服杨奉,他必然只会砍了你派去使者的脑袋。”
“哦原来如此!”何咸这下恍然大悟,不由被平阳公主这位睿智的女军神深深折服。只不过,就是这么一恍然的时间,他忽然又想到了一点:“不对啊,既然我们都第二次击败他了,杨奉一部说不定都灰飞烟灭了,为何还要劝降?”
话刚一出口,何咸就后悔了,因为这个问题太没技术含量了。
之前平阳公主也说了,是击败,而不是攻占:一旦自军攻占了扬县,那杨奉必然已是阶下囚,劝不劝降的根本没必要;可一旦是跟之前一样的交战,那结果就会跟这次差不多,杨奉总有残兵败将会逃回扬县的。届时只要自军一围城,派人前去劝降杨奉就是最佳的方案。
两次战败,杨奉骄矜之心被打掉,再加上徐晃那位心向自己的“内应”一怂恿,归顺的可能性还是极高的。又因为杨奉在他那一部有一定的威望,那他麾下白波贼叛乱的概率也会很低.
“乖乖,真没想到,这战争打仗竟然还跟心理学有关,真是长了见识!”想通这些的何咸一方面仍旧对平阳公主敬佩不已,而另一方面却已跃跃欲试个不停:“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出兵扬县啊!杨奉如今部下人数跟我们差不多,可战斗力就差远了,打他简直就跟玩儿一样!”
又一次,何咸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这不废话嘛,要是能主动出兵,平阳公主这位军神早就建议了。现在不是还不清楚郭太、韩暹、李乐、胡才那些白波贼到底如何了嘛,要是杨奉跟这些家伙关系很好,联络了他们共同对付自己,那自己贸然出兵,跟上赶着去送人头有啥区别?
“那么,我们该从哪里搞来这些情报呢?”终于搞清楚自己当前最需要什么的何咸,忍不住挠起了脑袋。
可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入堂,禀告道:“司马,府外有一名女子,言乃司马府中婢女,有要事相告。”
何咸一愣,忽然就扭头看向了平阳公主:这桥段儿,咋这么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