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主位上那一脸愧疚的牛辅,何咸脑中不由冒出一句话:不怕神一样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有时候,神坑队友的骚操作,真的能将你坑出天际,还让你根本毫无办法。毫无疑问,此时牛辅就是天字一号的坑货。
表面来看,屯驻汾河一线要面白对波贼最精锐、人数也众多的郭太一部。可只要瞅一眼兽皮地图便可看出,平阳一地其实才是最凶险的地方。
平阳县一地,北方有攻破了扬县的杨奉一部在虎视眈眈,西方有郭太在蠢蠢欲动,就算东面也有随时可能反戈一击的李乐、胡才两部。甚至韩暹、於夫罗忽然重兵集结图谋平阳县,也不见得没有可能。
更可怕的是,一旦何咸屯兵于此,那他便相当于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李傕和郭汜这两人。白波贼虽然乃乌合之众,但保不齐也有些懂兵法的。至少,何咸就知道未来的五子良将之一的徐晃,便在杨奉麾下。
一旦这些白波贼突发奇想,率重兵抄略何咸的后方,那负责抵御的李傕、郭汜二部到底“力有未逮”还是“有意纵敌”,可就说不清楚了。
不,何咸这时其实已可以百分百保证,一旦白波贼抄略平阳县后方,李傕和郭汜两部必然会让他置于四面包围的境地。毕竟,以如今他跟李傕郭汜二人的仇恨来看,这种事儿简直就是明摆着的。
可是,现在牛辅已经同意了李傕的请求,现在何咸再去计较,显然只会令牛辅为难。一时间,何咸望着李傕那阴狠而得意的狞笑,心中忽然升起一刀砍了这货的冲动。
这时,大堂中已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当中。
牛辅自知理亏,当然不会主动要求何咸屯驻平阳;而何咸自然也不会自动去接下这凶险的差事儿,剩下张济叔侄,两人属于中立派,更不会开口得罪任何一方。
只可惜,沉默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在牛辅的歉意眼神、李傕和郭汜乖张诡笑、以及张济叔侄爱莫能助的神情下,何咸思索再三,还是觉得生存问题压倒一切。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得罪不得罪牛辅了,当即便要开口拒绝屯驻平阳。
然而,就在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身后一人忽然开口言道:“牛中郎,我部便屯驻平阳一地!”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何咸脑子仿佛炸了一般迅速回头,却看到了那位神秘美女的一脸坚决。这一刻,何咸双目喷火,很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收回这句话,或者干脆直接叱骂那美女两句。
可是,神秘美女一双明眸中除了刚毅的坚决之外,剩下的就是无比的自信,以及那一丝对何咸的深切渴望。毕竟,她其实也知道,将何咸置于平阳县,非但使得何咸性命难保,更可能葬送何咸麾下五千男儿的性命!
何咸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乎,这一刻他面对着那位神秘美女,眼中不停跳跃着惊愕、质疑以及深深的愤怒。他死死握着自己的掌心:假如这里不是当着外人的面,他一定会对这位神秘美女痛吼大骂起来。
然而,他不能。
由此,他只能让胸中炽烈的情绪烧得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生怕自己一忍不住,就会将满腔怨恨倾泻出来。
可就在这一刻,一旁郭汜终于再也忍不住,不由奚落何咸道:“今日果然开了眼界,原来何司马一部不是男人当家,而是女人做主!如此看来,何司马这一部,不妨称作娘子军更为贴切!”
在郭汜的认为当中,何咸是绝对不会傻到自投罗网的。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这一刻,却陡然听到何咸厉声咆哮道:“你知道个屁!适才不过我懒得开口,才由内人代劳。反倒是你郭阿多,连我家内人都打不过,你何不穿上女装招摇过市,好让士卒都见识一番的你的本来面目!”
“何咸!你找死!”
郭汜当即大怒,一只手当即就摸向了腰间的佩刀。
然而,就在这一瞬,他忽然看到那位神秘美女同时冷笑着提起了利剑,眼中杀机四溢,明显要再给个留一个深刻的教训。而且,一旁的张绣竟然也挺直了他的脊背,手中铁枪似乎又要施威。
这等时刻,郭汜郭大校尉岂能畏惧,自然就当了一把好汉.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那种好汉,他暴怒之后摸了摸自己的佩刀后,又讪讪地笑了起来:“好,好,好,既然何司马如此有胆主动请缨,牛中郎又岂能寒了何司马这一腔杀敌报效之情?”
说罢这话,郭汜将得意的目光投向了牛辅,可令他想不到的是,牛辅这时的脸色也十分难看,直接呛了郭汜一句:“如此分兵屯驻,本中郎自有决断,岂用你操这个闲心?!”
牛辅是优柔寡断了一些,但这并不代表他傻。
此时此景,他已看出何咸其实中了李傕之计,而造成这样后果的,他牛辅还是罪魁祸首。由此,一看到郭汜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一肚子的愧疚之气的牛辅,登时便向郭汜吼了过去。
吼罢郭汜,见木已成舟,牛辅也只能歉意地看向何咸,温言说道:“悉文此番屯驻平阳,凶险异常。此等报效董公之志,本中郎亦然钦佩不已,奏报董公战报上,本中郎必然会褒扬一番。”
说罢,牛辅又从案几上拿出一块虎符,交给何咸道:“此乃本中郎麾下义从羌一部,为首司马名曰胡赤儿,勇猛善战。此番本中郎将其交与悉文调遣,助悉文构筑防线。”
何咸默默地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过那块虎符:一旦入驻平阳,他面对的动辄就是数万人的白波贼,多胡赤儿那一部两千五百人也无济于事。而且义从羌军纪比凉州士卒更为散漫难驯,一旦他统率这一部,反倒还会令他分出精力、花费心思收服,得不偿失。
故而,何咸只是深深向牛辅施了一礼,开口道:“中郎将说笑了,听奉上令,杀敌报国自当属下本分。反倒牛中郎在此运筹帷幄,殚精竭虑,令属下敬佩不已。”
这话一开口,非但李傕和郭汜两人的脸色变了,就连张济叔侄的脸色也变了:毕竟,何咸如此大公无私、舍生赴命之举,实在与他们认知的那个骄狂无礼、好斗狡辩的何咸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尤其张济叔侄,他们军议前见何咸时已对何咸大有改观,此时又被何咸如此高风亮节的情怀所打动,不由彼此深深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冲动。
反应最大的,自然还是那位性格柔懦、闷骚感性的牛辅牛中郎。这一刻,他望着何咸那张‘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然,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多好的下属啊,多善解人意的下属啊上司有错在先,非但不抱怨、不抗拒,反而还一心担忧着上司。
这样的好下属,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就给派到平阳去了呢?早知如此,就该让李傕和郭汜那俩混蛋去啊!
由此,牛辅一下抓住了何咸的手,动情说道:“悉文,以后军务但有所求,本中郎必竭尽所能办到!”
两个男人的手一握,也让胸中热血上涌的张济忍不住了,当即开口道:“牛中郎,末将也愿屯驻平呃,平阳县后方,拱卫何司马.嗯,以及李校尉和郭校尉。”
何咸这下才眼神一动,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有张济叔侄在自己后方,总算不用担心李傕和郭汜那俩货从背后给自己捅刀子了
不过,心中略略宽慰了一丝后,他还是忍不住将眼神投向了一旁神秘美女。这一刻,他眼神冷厉而决然,下定决心比要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神秘美女眼神同何咸在半空接触了一瞬,随即错开,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虚无,也不知她此时到底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