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鬼方谷外,已听到谷内锣鼓喧天,人声煊赫。黑兀鬼幽带着五个鬼方族人迎了出来,看到叶列娜,黑兀鬼幽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似乎对见到雪妖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黑兀鬼幽马上命令道:“将雪妖带下去,听候处置。”
五个人推开展无恤,用一个黑口袋套住叶列娜,扛起来就走。
黑兀鬼幽道:“勇士进来喝一碗吧。”他对展无恤背后的田须无是死是活视若无睹,对其他人的生死也不闻不问,更对北冥极海之事只字不提,更是连一个谢字也没有。黑兀鬼幽此时的表现印证了叶列娜所言不虚。
事情还得一件一件的做,不到最后孰真孰假全无定论。
展无恤道:“请将那个姑娘叫过来,田兄弟想见她。”这时黑兀鬼幽才看了田须无一眼,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请跟我来。”转身便进入鬼方谷内。展无恤背着田须无跟了进去,在路上他看到鬼方谷内灯火通明,人们在疯狂的庆祝,显然雪妖被捉住早已传遍全谷。鬼方族人围着篝火,正跳着一种扭曲的舞蹈,是展无恤从来没有见过的好似魔鬼一般的跳动。
那个女孩跑过来,身上穿着兽皮做的奇异服饰,裸露着四肢,大汗淋漓,秀发都已经粘在了湿滑的肌肤上。她来到展无恤近前,呼吸急促,一双兴奋的眼睛有些游离。展无恤将田须无放在地上,发现他已经死了,但脸上挂着微笑。那女孩看了田须无的尸体一眼,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展无恤拦住她,说道:“田兄弟对你念念不忘,临死也想见你最后一面,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那女孩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她的眼神似是在说:这不已经见到了吗,没有什么可说的。展无恤摇摇头,自从见到这女孩第一面起她就从来没有说过话,莫不是这女孩是一个失聪之人,但是展无恤还是问了一句,这是田须无临死的嘱托:“你叫什么名字?”没想到那女孩竟开口说道:“他已经死了,知道我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呢!”
展无恤的头顿时嗡嗡作响,他看到的一切都与他所想的背道而驰,他不敢相信,前几天还是那么温柔多情的姑娘,突然间竟变得如此无情。展无恤木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那姑娘跑走,加入庆祝的人群,似乎田须无的四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事实也正是这样。
这鬼方谷还是原来的鬼方谷吗?难道叶列娜说的都是真的?黑兀鬼幽一直在骗我,利用我?展无恤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又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他想问,但又不知道问什么,向谁问。此时黑兀鬼幽已不知在何处,他是要对叶列娜不利吗?我是否要去救她?可是,难道叶列娜就没有在骗我?
人是健忘而又善变的,得到一点好处就会忘记以前的苦难而变得贪婪起来。
“先生,带我走吧。”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展无恤回头看去,原来是归沙。
“你为什么没有去庆祝,雪妖已经被抓住了。”
“我不是鬼方部族的族人。”
展无恤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归沙,没有说话。
“我的家在北狄,鬼方人杀了我的家人,把我掳到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先生带我走吧。”
又是同样的故事,此时展无恤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展无恤起身,跑到黑兀鬼幽的大帐,看到帐内空无一人,他又出来询问他人,鬼方部族的人没有一个回答他,就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他们现在只是疯狂的庆祝。展无恤又回去,背起田须无的尸体就向外走,归沙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鬼方族人看到了也没有人阻拦。展无恤就这样走着,脑中一片空白,至于往哪个方向走,去什么地方,他完全不知道,也不愿去想。
雪渐渐停了,东边墨云拨开,一丝红线若隐若现。天空现出几颗疏星,光线暗淡,摇摇欲坠,越显得天空高远。刚过一会儿时间,只见东边数亩方圆的一团红光忽然上升,彩霞四射,变幻不定,或白或橙,一喷一耀,转瞬间一个大赤轮似的太阳踊跃而出,照得大地金红万道,天亮了。
展无恤记得,这段时日,在北寒之地,太阳还没有出来过,今天这是第一次。他走着,发现雪层下有青草嫩芽冒出,展无恤心中一动,说不上来是悲还是喜。他爬上一个山丘,举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绿草茵茵,其间还点缀着没有融化的白雪,就像飘在天空中的白云。
“春天来了,这就是我的家。”归沙兴奋的跑向草原。
“难道是雪妖死了?”这样的思绪一闪而过,展无恤不敢再去多想,他将田须无的尸体埋在山丘上,看着眼前的草原和草原中的归沙,就像做梦一样。
归沙在草原上自由的奔跑,她的手指划过草尖,呼吸着久违的清新空气,俯下身子亲吻草原上的小花。她躺在草原上,望着蓝天彩云,想起家乡的牛羊。归沙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他骑着骏马来接她,归沙脸颊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渐渐地,她睡着了,听到马儿奔驰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这不是在做梦吧?如果是梦,希望永远也不要醒,就这样一直做下去。
但是这声音又是那么的真切,归沙睁开眼睛,看到远方真有一队人马向这边驰骋而来。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马背上坐着一位翩翩少年,他全身黑衣,领口与袖口是暗红色的镶边,远望去,风姿飒爽,近看来,神采奕奕,剑眉星目。
“真的是他!”归沙几乎要喊出来,但是她马上又变得惊恐起来,大喊道:“公子,小心。”声音未落,就见草丛中窜出一头毛物,如牛一般大小,向那少年侧面扑去。少年猝不及防,一拉缰绳,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嘶叫一声,前脚离地,站立起来。那毛物也扑到,将那少年和马压在身子底下,趴在地上不动了。
归沙疯了似的向那少年跑去,在半路一脚踏空,踩在泥坑里,摔了一跤,满身全是污泥。归沙爬起来,顾不得全身疼痛,一直跑到那少年身边,看到那毛物已将少年全身压住,只露出一只脚。归沙痛哭失声,抓住那毛物的皮毛奋力往外拽,却一点也拽不动。
跟随少年的人马看到主人遇险,惊愕失措,纷纷下马,慌不迭的去推那毛物。怎奈毛物巨大,十多个人竟推它不动。这时展无恤走过来,看到此情景,再看看归沙痛哭的样子,略一皱眉,遇害少年与归沙相识?展无恤便向一个随从人员要了一杆长戈,勾住那毛物的后颈,单手奋力一拉,那毛物连带长戈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出数丈,摔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再看那少年,躺在地上,双手握剑,紧闭双眼,满脸血污。那匹枣红色的马脖颈断裂,一尺长的口子皮开肉绽,往外淌血。归沙惊恐一声,跪在地上,双手要去抚摸那少年的脸庞,,哭道:“为何我刚见到你,你就走了,我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归沙的眼泪滴在少年的脸上,将脸上的血污一点一点冲散开。
这时少年的随从一把推开归沙,有的拿麻布擦拭少年身上的血污,有的检查少年身上是否有上口,还有人去掐少年人中。好一通折腾,那少年干咳一声,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有一种湿润的咸涩。他睁开眼,看到很多人正焦急的围着他看。归沙破涕为笑:“你醒了?”那少年看了她一眼,满脸木讷,似乎并不认识她。这时一个随从过来,双手就要搀扶,那少年一把将随从推开,双手拄地,翻身而起。
“这算得了什么,小意思,那头鬼防狼呢?”少年毫发无伤。原来那如牛一样大的毛物名叫鬼方狼,是鬼方部族独有的狼种,体大如牛,凶残恶暴,经常被鬼方部族放出去残杀攻击其他部落。这次那少年深入草原腹地,就是想打一头鬼方狼,以便在人前显耀。当那头鬼方狼扑向少年时,少年眼疾手快,急拉马缰,让坐骑先挡住鬼方狼的来势,同时双脚站上马背拔出佩剑,瞄准鬼方狼的咽喉要害一剑刺了上去。由于鬼方狼来势过猛,便直接将将少年和坐骑压在了身下,同时鬼方狼也一命呜呼,幸好马身遮挡,鬼方狼庞大的身躯没有压住少年。
一个随从手指数丈外鬼方狼尸体道:“主公,在那。”
“鬼方狼什么时候跑到那边去了?”少年有些疑惑。
“是这位壮士扔过去的。”随从手指展无恤继续道:“由于鬼方狼特别巨大,压着主公,我等费尽力气也没搬动,没想到这位壮士单手就把那畜生扔出了几丈外。”
那少年站起身,凝视展无恤,见他神情俊朗,器宇不凡,不像是寻常之人,他又在征招名士,于是深做一揖,道:“我叫赵鞅,晋国赵氏公子,不知阁下尊姓名谁?”展无恤见着少年说话光明磊落,一身正气,便道:“在下展无恤。”
“展无恤……?”赵鞅囔囔道,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说过:“你就是展无恤?打败公子罢敌的那个展无恤?我听说过你,你的武功好生了得,我们一帮兄弟非常敬佩,都想见你一面呢。”
展无恤笑笑,没想到在这北寒之地也有人知道他。
“你不是在楚国吗?怎么到塞外来了?”
“办点私事。”
“什么事?看我能帮你吗,我对这一带还是很熟的。”
由于展无恤先前几次碰壁,对于这次他也没有抱希望,但还是跟赵鞅说了。“我在找北冥极海,可是多方打听始终没有头绪。”
“北冥极海?”赵鞅沉思道:“那不就是北海吗,晋国的典籍上有记载的。”
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有的时候你越不抱有希望的时候,希望就越在眼前。
“你说的可是真的?”展无恤掩饰不住兴奋。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赵鞅道:“你去北海做什么,那里离这儿很远的。”
“你可知道北海在何处?”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典籍上又没有画地图。”
“鬼方谷,那里有人知道北海在何处。”展无恤突然想到了叶列娜还在鬼方谷。
“鬼方谷?我跟你去,我正想活捉一头鬼方狼呢。”
“不用去鬼方谷了,现在你就可以活捉了。”展无恤拔出鬼方剑道:“大家小心。”就见西北方尘土飞扬,数十匹鬼方狼呼啸着朝这边奔过来。
赵鞅见着阵势,毫不慌乱,命令道:“布阵。”就见他手下的几十名随从脱去粗布外衣,露出紧身铠甲,骑马背对背排成两排,手持长戈,严阵以待,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赵氏族兵。鬼方狼狡猾凶残,排成背对背这阵型,就是防止鬼方狼从后背偷袭。
赵鞅看到归沙还在原地看着自己,于是道:“哎,你不怕狼吃了你呀,过来吧。”归沙跑过去问道:“我待在哪?”
“坐后边。”赵鞅伸出一只手去拉归沙。归沙笑着攥住赵鞅细腻的手,上马骑在赵鞅的身后,心中的小兔跳的越是急了。
“你真不认识我了?”归沙问。
赵鞅摇摇头:“我们以前见过吗?”
“见过呀,你不记得你小时候去北狄打猎,别人都打牛呀羊呀的,而你却只打狼。”
“我经常去北狄打猎,你说的是哪一次?”
“就是那一次,一匹狼正追一个小女孩,你突然出现,双眼瞪着那匹狼,面无惧色,把狼都吓退了好几步。后来,狼回过神来向你扑过去,被其他大人一箭射死。”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才十岁,没想到那个小女孩就是你呀。”
“对呀,是我。”
“不过这次我不用别人出手相救了。”赵鞅道:“坐稳了。”
这时候,鬼方狼群已冲到近前,赵鞅策马执剑,不管他人就往前冲,一剑就将一匹鬼方狼的脖颈削断。其他人见主赵鞅了出去,也就不管什么阵型了,保护主公要紧。赵氏族兵紧随赵鞅身后,长戈对准鬼方狼群便刺。有一族兵用力过猛,长戈直接刺入一匹鬼方狼体内,再往回拔却怎么也拔不动。这时另一匹鬼方狼扑了上去,那族兵见状放弃长戈,要去拔剑还没拔出之际,那匹狼就将他扑于马下,一口咬断其脖颈。见到自己同伴被杀,另一个赵氏族兵大吼一声,长戈刺入那匹鬼方狼的后背,就往上挑,由于用力过猛,长戈直接从中断裂。
奇怪的是,几十匹鬼方狼没有一匹去攻击展无恤,它们看到展无恤就远远的绕行而过,去攻击其他人。展无恤看看自己手中的鬼方剑顿时明白,鬼方狼不敢攻击自己必定与这柄鬼方剑有关。展无恤看到其他人受狼群攻击,死伤渐多,他便持剑也加入战团。就见展无恤每出一剑,就有一匹鬼方狼毙命。有的鬼防狼看到展无恤过来,便放弃攻击其他人,掉头就跑,伺机再寻找机会。由于展无恤的存在,鬼方狼死伤越来越多,眼看就要被赵鞅等围歼。这时从远处山坡上出现了一匹更大的鬼方狼,全身黑色,只有前脸有几道白毛,像是脸上的伤疤。那匹鬼方狼仰天嚎叫,一声比一声凄厉。这时在召唤其他鬼方狼撤退的信号,狼群听到嚎声,不再恋战,掉头就跑,还不时的看看展无恤手中的鬼方剑。
展无恤听着鬼方狼嚎叫的声音,再看看手中的鬼方剑,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柄剑本来就不属于他。鬼方头狼还在盯着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展无恤将鬼方剑向那头狼扔过去,不偏不倚,落在头狼身前,剑身半截插进山坡。鬼方头狼一口咬住鬼方剑,奋力往外拔,直到它嘴里的血流出浸满剑身才将鬼方剑拔出。那鬼方头狼朝展无恤看了一眼,嚎叫一声,带着其他狼离开了。
清点人数,赵鞅手下的赵氏族兵,死了四人,重伤六人,轻伤八人,赵鞅的左肩也被鬼方狼抓破一道一寸长的口子,但不是太严重,早有人给他用过金疮药。
赵鞅道:“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就命丧狼口了,展无恤,我会记住你的。”
展无恤道:“我即将北上,归沙姑娘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她。”
“放心吧,我会的。如果你从北海回来,路过晋国,记得来找我。”
“有机会我会的。”
“如果你想找点事做,可以跟着我干,帮我实现理想,我不会亏待你的。”
“游侠不侍主,只为狭义生。”展无恤对功名财富全不放在心上,对赵鞅有些颐指气使的态度很是看不惯,但是他们初次见面,又不能多说什么。
“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
“好吧,我送你两匹马,当做去北海的脚力。展无恤后会有期,告辞了。”赵鞅带着归沙、赵氏族兵和鬼方狼的尸体向南去了。南方不远就有赵氏的营地,可以为伤者医治。
展无恤又回到鬼方谷,一眼看到黒兀鬼幽的尸体挂在谷口上方,全身**,一根冰锥从胸口穿出,血液已经凝固,变成了暗红色。
“我只离开鬼方谷不过三日,难道谷内发生了什么变故,黒兀鬼幽是鬼方部族的族长,武功很是了得,又会是谁杀了他呢?这个人的武功必然非常了得。黑兀鬼幽被杀,那么鬼方部族的族人会不会也被屠杀,叶列娜被囚禁在谷内,是否也被……。”想到这里展无恤不敢再想下去,他这次再回鬼方谷,就是想问叶列娜北海在何处,如果叶列娜在鬼方谷被杀,他岂不是又扑空一场。
展无恤奔进谷内,看到尸横遍野,那棵白色的枯树染成了红色,树下堆满了尸体,鲜血把地面冲出一道道沟壑。展无恤细看,这些尸体都面带微笑而死,他们很有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遭受袭击而死,而且人人都是一击致命。
一道亮光闪动,展无恤看到黑兀鬼幽大帐中还亮着灯光,如果鬼方族全族被屠戮,大帐内断不会有灯光的,难道里面还有人活着?是狄安娜和叶列娜,又或是那凶手。展无恤遁身进入大帐,看到帐内的布置一点也没有动过,还是原样,帐中的火盆还在徐徐燃烧。展无恤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他还记得,黑兀鬼幽第一次在这大帐中宴请他们七人时,帐中间有一水池,池内有黄金做的金笼,狄安娜就关在笼中,是否叶列娜也在其中,那个杀手在屠杀鬼方族时并没有发现黄金笼的机关,那么这个杀手或者很多杀手为何要杀灭鬼方族呢?
展无恤带着疑问回想黑兀鬼幽是怎样操作放出黄金笼的,他走到正中的案几旁查看,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他用手抚摸案几上的狼腾图案,突然想到那匹鬼方头狼面孔上的白色斑纹,他仔细查看那些图案,发现在密布的图案当中有那么几条不太显眼的纹路和鬼方狼面孔上的白色斑纹极其相像,如果没有见过鬼方狼,断是分辨不出那几条纹路的。
展无恤将手指同时按在那几条纹路上滑动,当到达纹路正中时,他用力向下一按,就听大帐水池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一副石柜从水下冒出。石板打开,出现的正是那黄金囚笼,笼内卧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乌黑的秀发披散在全身,展无恤一怔,心道不好,不是狄安娜,狄安娜的头发是金黄色的,那里面的女子又是谁呢?
展无恤一跃过去,双手掰开黄金囚笼,闪身进去,将那女子扶起一看,原来是那个姑娘,田须无念念不忘的女孩。
女孩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展无恤,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你终于来了。”
“是谁干的?”
“是雪妖。”
“什么?”展无恤有些不敢相信,但细想起来,以叶列娜的实力,屠杀鬼方一族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难道是……”展无恤不敢再想下去,有一种恐怖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
“雪妖让我告诉你,她们在北海等你。”
“北海在哪?”
“紫……微……垣。”那姑娘吃力的说道。
紫微垣之内相传是天帝居住的地方,是皇帝的内院,除了皇帝之外,皇后、太子、宫女都在此居住。紫微垣为三垣的中垣,位于北天中央位置,以北极为中心。“雪妖告诉那姑娘紫微垣,难道是说,只要向着北极星走,定能找到北海。”展无恤心中一下子豁朗开来,他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笑笑,就像大帐外那些尸体的笑容一样,一口鲜血喷出,闭上了眼睛。展无恤为女孩擦净嘴角的血渍,到最后他还是不知道女孩的名字。
展无恤将那女孩与田须无合葬。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与你睡在一起的人你并不一定了解她,也不一定知道他的名字。
此时已是深夜,展无恤策马北行,抬头仰望,北极星孤悬天际。这一路走来,所遇之人,所经之事,无不形色各异,跌宕起伏,艰难险阻。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活着,有的人是真,有的人是假,你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你认为看到的,你听到的也并不一定就是你认为听到的。还好他最后走了过来,希望今后一切顺利,早日找到北冥精水,炼成宝剑。
慢慢的,展无恤在马背上睡去,他太累了。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展无恤但觉清风拂面,草香袭人,听到了马踏青草之声。展无恤睁开眼,看到面前是一片碧绿,竟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鬼方国的雪一夜之间融化殆尽,一条小溪蜿蜒奔流,如一条玉带系在一件碧绿的衣衫之上。
展无恤跳下马,任由马儿奔跑驰骋,他拿出了一些干粮,就着河水吃下,躺在地上,望着蓝天白云,他想起了莫无琊。不知琊儿现在可好,是否已经找到了南冥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