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生不理李承赢的质问,环顾四周,计算从哪里突围较为可能。
“军侯!他杀了胡军曹!又杀了咱们好几个弟兄!”一名士兵气愤叫道:“必须让他偿命!”
“对!杀了这个罪奴!”有人喝道。
“杀了他……”
李承赢打量下傻小子和他姐姐,见小姑娘衣衫不整,心下了然。
必然是有人动了他姐姐,所以傻小子恼怒之下杀了人。
一群精虫上脑的蠢货!
李承赢心里暗恼,但面上平静道:“都住口!让昙笙说!”
然而昙生什么都不想说。
这种时候,说再多都没用。
现在谁的拳头大,谁就最有理!
李承赢见少年不理睬自己,似乎有点脱离掌控的意味,不由皱了皱眉,极力将声音放和缓:“昙笙,有什么冤屈自跟我说,本将会为你做主,何至于跟他们大动干戈。”
李承赢一边安抚傻少年,一边琢磨怎么平息这件事。
傻小子还有用,自然不能随便杀了,除非自己再也无法掌控。
但他杀死好几名将士,这事又决不能当做不知道,否则,无法平息众怒。
唉,有点难办!
昙生眼神犀利盯着面前围过来的人,揽着姐姐退至伙房前,想从这里跃上屋顶,再跳到营墙,翻过营墙就是一个山坡。
若是自己脚力快,便能跑进山里,从一个无人看守的边境墙逃进北夷境内……
周围士兵越聚越多,有数人甚至张弓对准了俩少年男女,只等军侯一下令,他们就放箭。
昙月瞧见手拿武器的士兵渐渐逼近,牙齿咯咯打着战,全身都在颤抖。
忽然,她将弟弟向后推开,自己向前扑通跪下,掩紧破衣凄然道:“大人!此事因我而起,您治我的罪吧,我兄弟他脑筋不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您就饶了他……”
说着,向军侯连叩了几个头。
李承赢闻言松了口气,挥手让士兵们退后。
只要小姑娘开口求饶就好办了。
“本将自会查清楚,你弟弟今日御敌有功,我会酌情处理。”
他说出这话,就是让那些骚动的士兵消停点。这傻小子的大功,足可以抵消此次大过。
“多谢军侯大人!”昙月又磕了几个头,匍匐在地泣不成声。
李承赢想了想,为了缓和傻小子的情绪,对站在伙房门口的张伙头道:“你去做碗汤饼给昙笙。”
张伙头连忙应声:“是!”
李承赢又转头对那些忿忿不平的士兵道:“本将会让人查清始末,若有人犯了军规,必不轻饶!”
这时,吴宪走到军侯面前,抱拳道:“军侯,此事真相属下已经查明,全因那胡四等人胡作非为!”
满脸胡子的钟馗也从人群挤出来道:“军侯!昙笙在边境一人敌千军,那胡四却在此时淫人姊妹,他与那几个亲兵死有余辜……”
有人高声附和道:“对!胡四死有余辜!”
闹腾最凶的几个士兵垂下头。
确实,今日傻小子的英勇有目共睹,而那胡四做的事简直如畜牲一般。
虽说胡四动的是个女奴,但这女奴却是昙生的亲姐。
大家都是爹生娘养,都有兄弟姊妹,设身处地想一想,那胡四在这种时候做那种事,真的该千刀万剐!
随后,人群在吴宪和钟馗等人的驱撵下,渐渐散去。
李承赢对这种结果还算满意,又让人给昙生的茅屋里送了一副被褥和两套衣物。
此时,顺陂下驴的昙生捧着一大陶碗浓厚的汤饼回了茅屋。
昙月儿今日受惊之后,坐在火堆旁长久的沉默,然后拿起一套衣物换上。
“阿姐,来吃面。”
昙生将一半汤面递到她面前。
昙月儿接过陶碗,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接下来几日,姐弟俩的日子还算平静。
西军营没人敢招惹昙月儿,更没人敢招惹昙生。
这一日,天空飘起雪花,天气格外寒冷。
昙生在茅屋里升了火堆,让姐姐待在屋里别出去。
“阿姐,钟馗带我出去砍柴,回头我抓只野兔回来!”
因天寒飘雪,怕积雪封路,各什队组织士兵出去打柴。
昙月儿点点头,将手中缝好的皮毛足衣给弟弟穿上:“出去小心些,别让棘刺戳伤了脚。”
虽说脚上穿着皮毛足衣,但脚下却是草鞋,雪花掩了路面,万一被刺根伤了脚就不好了。
“我会小心。”昙生穿着姐姐缝的厚袜子,蹦了两下,对她说:“你再给自己缝一双穿穿,很暖和呢。”
他昨日趁军侯不在,把他牙帐里的半截皮垫子连锅端了来。阿姐便给他裁做了一双足衣。
“嗯。”昙月儿应声。
昙生出了屋子,紧了紧身上的单薄军衣,飞快跑到营门口。
钟馗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大声嚷嚷道:“你做啥呢,磨蹭到现在?”
昙生也不理他,笑嘻嘻加进伐薪队伍。
他们一行共十二人,其中一人还举着一根彩边三角旗帜,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薪”字。
雪越下越大,落进衣领冰凉刺骨。
大家缩着脑袋走了好久,终于来到一处山坳。
山坳里长着一些针叶矮松,这种松树油脂颇多,比一般柴禾耐烧。
众人说说笑笑进入松林,挥舞砍刀,砍掉树上的枝丫充作柴薪。
“昙笙!别跑太远!”
钟馗见昙生东窜西跳,也不以为意,毕竟谁也不会真计较个傻小子不做正事。
昙生边跑边开启天目,将周围百米范围笼罩在内。
果然,他瞧见两只兔子蹦蹦跳跳从松针下钻出来,竖着耳朵警惕地张望一会儿,又滋溜跑向一团菌株那里。
昙生瞧了片刻,见它竟然啃食菌株,很是惊喜。
这种菌菇兔子既然能吃,肯定人也能吃。
他这段时间,嘴里都快淡出鸟了,见天儿吃菜粥,还是那种干菜粥,连丝油腥都没有的,喝一盆都不觉饱。
如今有兔肉还有菌菇,炖起来肯定鲜美。
昙生舔了舔嘴唇,瞬间扑过去。
那只兔子反应不慢,一个矮身窜进树林。
然而,它跑的再快,也在昙生的天目笼罩之下,无所遁形。
十秒不到,昙生就徒手抓住两只兔耳朵,咔嚓,拧断颈子。
然后,他把兔子塞在腰间,又去捉另一只。
没一会儿,他腰间挂上两只灰皮兔子,又采了一大捧肥厚的菌菇。
将这些菌菇揣进怀里,昙生又找了一圈,见再没什么了,便拔了两棵松树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