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汗然,微不可见的摇摇头,难以置信这个白猿妖是如何当上山大王的,难道靠的是他那百发不中的箭法?
恍然间又想到了那日他跃起与旋龟口下挽弓射箭的样子,疏影内心一软。
“来来来,五妹啊,来和我喝一杯,多亏了你啊,我要在这山上给你立碑。”巫支祁腿伤未好,坐在椅子上抬起大个大碗,一碗递给疏影,无比豪气。
“我修佛,不饮酒,碑倒是可以建,但你们山下的石碑谁刻的?”疏影将巫支祁递来的推回去。
“当然是我刻的!除了我还能有谁有这般才华。”
“承蒙敬意,碑还是不要立了,有那点功夫好好练一下箭。”疏影想到千山山口处石碑上歪歪扭扭的字,嘴角微不可见的一抽,白他一眼,起身准备离去,“你们自己玩,我去别地走走。”
巫支祁笑着点头,继续和其余人把酒言欢。
释若见疏影朝山头走去,连忙笑着致歉推了虎君呈来的酒,跟了上去。
山顶之上灵气化雾,但日暮时分雾气散去了些,西方层云染透,鸟归远日,疏影背着手拿着笛子想起了云暮崖。
“阿影,你不喜欢热闹吗?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出来了。”释若看着眼前身着月白轮袍迎着夕阳而立的疏影,乌发在晚风随晚风飞舞,广袖飞举,即使掩了真容身形亦如莲绝立于世。
疏影自然知道释若会跟着她出来,这几日释若无微不至的照顾,有些话她想对释若说,但在狐狸洞中碍于巫支祁以及阿玉,没能有机会好好聊聊。
“释若,那日感谢你出手相救,这几日里也多亏了你的照顾,你与我是救命恩人,这番恩情我会牢记于心。”疏影转身看着眼前气宇非凡,姿容一丝不苟。
释若淡淡看着疏影,没有回话。
“虽然你我二人的确有婚约,但那是我父王私自定下的,我全然不知情,所以......”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讨厌我?”释若终于打断疏影。
疏影连忙解释,“没有,不是讨厌,只是,只是我接受不了,释若,难道你就能接受你父王私自给你订下亲事吗?何况定亲时我才八岁,说白了,我们父王看中的不过是龙宫之间的身份地位,而他们之间又打着什么心思,我们都不知道,神的一生如此漫长,你甘愿将自己仍由父辈摆布?”
释若低眉,看向远处,暗叹这浊嶦山上的日落确实不错,“我承认,才开始时知道我父王替我和我哥哥去东海向婆竭罗龙王殿下提亲时,心中有些许不快。
那日你出关,我去找你,虽然感觉到了你本能地排斥我,但.......这种感觉我早已经习惯了”释若说罢淡然一笑,看着疏影,想拉她却没有伸出手。
“阿影,你相信吗?看到你第一眼时,我的的确确想要保护,照顾与你,是发自内心的,阿影,你可以讨厌我,但这依旧无法改变我的心意,我可以等,一百年如何?”
疏影沉默,思索着这话里头有几分可信?沉默了一会,但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一百年,可以,在这之前我尽力解除婚约。”
释若听着,眼神黯然,点点头,“好,阿影,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疏影故作缓和气氛地轻笑,“释若龙子,我也不会让我自己失望的。”
释若毫不在意地一笑,“我明天一早,可能要先回北海龙宫一趟,家中......出了一些事情,先离开几日。”
疏影想到枫一对她所说的话,“我能知道发生什么事吗?”
释若转头,眉毛轻挑笑着,“你开始关心起我的家事?”
疏影忙不迭摇头,“顺口一问,要是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
“也没什么,你若想知道,我会告诉你,只是北海闹了些丑闻,极北之地闹了瘟病,分明已经控制住了,现下又蔓延了出来。”
“那你回去小心些。”疏影自从将话说开,心中坦然,便自觉将释若归为朋友,不知觉间抵触少了许多。
释若闻言淡然一笑,“好,你要回宴上去吗?”
“不回,在紫竹林里呆了五十年,喜欢清静,受不了热闹。”
“那我陪你?”
“不用,这妖精山上的热闹,龙宫里头几百年也遇不到,你还是这山上的盖世英雄,这宴会可缺不得你。”疏影开玩笑地笑着。
释若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疏影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释若转身离去。
释若走后,偌大的天地间,依旧是落日的渲肆张扬,归鸟成行,疏影心情大好,拿起江寂横放与唇边,对斜日而奏。
悠扬的笛音顿时与浊嶦山山头响起,与暖风过林时的沙沙声合起,但被山头之下远远传来的喧哗声渐渐隐去。
疏影吹着吹着渐渐融入了秘法,疏影想到了离行前扶桑山下的狂欢,也如此日一般,但是没有了攸宁的伴奏,疏影便想象着箜篌的曲乐,制造出那日与攸宁齐奏的幻境。
不一会,疏影闭上眼沉浸在自己制造的幻境之中。
不料,还没过多久,便被打断了。
“五妹!五妹!”疏影身后传来巫支祁无比惊喜的喊声。
疏影被打断,放下笛子,皱着眉回过头,阿玉搀扶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巫支祁,“巫支祁,你不喝酒,来这里找我干嘛?”
巫支祁在阿玉的搀扶下,一蹦一跳地朝疏影跳去,“是你?”
疏影一脸茫然,“不是我是谁?”
巫支祁将中指搭在额心,闭上眼,沉默两刻,然后将手指放下,一脸惊喜,“我师父醒了,他想见你!”
“什么师父?那棵树?为何要见我,不见。”疏影十分嫌弃眼前人,将手背着,看见巫支祁就头疼,皱起的眉从未放平。
巫支祁贱笑着,“我师父自现世以来,就只见我一人,他居然点名要见你,你就不好奇我师父是谁吗?教出我这般才华惊艳之人,五妹,你不看他面子,也给我一个薄脸不是?我好歹是你大哥,诶诶诶.....五妹,你别踩我脚,就见一见?”
巫支祁就差扯着疏影的轮袍撒起娇来了,其自恋以及不要脸的程度在疏影心中将不要脸这三个字和他画上了等号。
疏影闻言冷冷打了几个寒颤,所谓猛男撒娇,措不及防。
“行行行,你别扯我衣服了,成什么样子?走,带路。”疏影十分不耐烦将巫支祁扯着她袖子的那只手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