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要刷十年的马桶,桃花对不起你呀。
桃花要去听茸境小住了,好开心好开心!”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离家出走十二日,桃花公主回宫,面色……嗯,红润有光泽,好像还圆了一点。
桃花抹了一把土在脸上,脏兮兮的小脸,显得可怜兮兮,乖乖巧巧地进杏荣殿,又乖乖巧巧地行礼作揖:“桃花给爹爹娘亲哥哥请安。”
小姑娘年纪虽小,撒娇讨巧的能耐,得了尊上的亲传,尊上在妖后大人面前也是如此小软猫一只。
“还知道回来?”
楚彧难得在小桃花面前摆了严父的架子。
小姑娘低头认错,态度十分喊:“桃花知错了。”软软糯糯的声音就像刚出锅的桂花酥,说,“娘亲常教桃花一个词,叫义薄云天,满满是为了桃花才没了毛的,桃花理当去听茸境给满满求药。”
哟,小姑娘讲起大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
萧景姒笑,将她家小姑娘拉到身边,查看了一番:“药求到了?”
桃花摇头,拧着眉头怏怏不乐:“没有。”
“那只凤凰没给?”
一大一小,楚杏花和楚梨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满。
桃花是个实诚的小姑娘,自责得不得了:“是桃花自己忘了。”扭头,小心地问,“爹爹,我还能再去一次听茸境吗?”
楚彧拒绝得当机立断:“不行,你才多大,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刁民想害你。”
梨花点头,很赞同,桃花生得如此白嫩肥美,是北赢最貌美的小姑娘,他不相信北赢会有不想吃他妹妹的妖,只是敢不敢的问题。
桃花见势,扭头对萧景姒撒娇:“娘亲。”软绵绵甜丝丝地喊,“娘亲~”
撒娇的样子,像楚彧,是最让萧景姒心软的小奶音,她莞尔笑了笑,抱抱小桃花的肩:“楚彧,待过些日子,我带桃花去一趟听茸境。”
桃花眼里藏进了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的。
楚彧眼里就沉沉暮霭了:“阿娆,我不喜欢你和桃花与那只老凤凰走得太近。”
梨花点头,附议,在这件事上,他与父亲看法完全一致,凤青此妖,太不可捉摸,神秘莫测得过分了。
楚彧明确地表明立场:“我不同意桃花去听茸境。”
萧景姒放轻了嗓音,轻轻柔柔的:“楚彧,听话。”
楚彧立马听话了:“好吧,我听你的,那我也去。”
梨花:“……”
桃花偷笑,心里乐滋滋的,爹爹,真的好听娘亲的话呀,以后,桃花也要找一个听话的小相公。
和爹爹娘亲哥哥一起吃完了午饭之后,桃花午休都不睡了,迫不及待地去了花满家,她要告诉小兔子,她还要去听茸境,这一次一定不会为了梅花酥忘记给他讨药的。
花满家的管家爷爷在家,其他人都不在,管家爷爷见桃花来了,立马让厨房去准备吃的,慈祥又和蔼:“桃花公主来了。”
桃花四处瞧了院子里,没看到小兔子:“满满呢?回来了吗?”
管家爷爷说:“昨日就回来了。”
“那他在哪里,我有好消息告诉他。”
管家爷爷很惆怅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被尊上送去赤练营刷马桶了。”顿了一下,又叹气补充,“十年。”
桃花:“……”
满满啊,桃花对不住你呀。
桃花立马去了赤练营,可是镇守的哥哥伯伯爷爷们都不让她进去,围墙好高,她仰头空叹,一筹莫展啊。
为此,桃花一整天心情都很忧郁,少吃了一盘桂花酥,不知道有没有瘦一点点。
是夜,楚彧早早便拉着萧景姒就寝,滚了榻,他抱着她,也不穿衣服,舍不得松手,她被他折腾的倦了,便由着他耳鬓厮磨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热。
“阿娆。”
“嗯?”
欢好过后,楚彧嗓音沙哑,有些慵懒:“你真的要把桃花送去听茸境小住吗?”
“嗯。”萧景姒抱住楚彧的腰,翻了个身,仰着头看他,“人族现在是冬天,桃花身子骨不好,不能跟我们一起回钦南王府贺寿,放在听茸境我放心。”
楚彧用下巴蹭着她头顶软软的发,很是幽怨:“你为何那么信任那只老凤凰?”
嗯,有点酸。
他莫名其妙地吃醋。
“直觉。”她笑,“那你为何总对他有偏见?”
楚彧重重啄了一下萧景姒的唇:“不是偏见。”他抱着她,让她翻身坐在自己身上,只是如此轻微动作,身体便动情了,他故意动了动,声音哑得一塌糊涂,气息不稳地说,“阿娆,凤青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他那双眼,即便隐退听茸境参了千年的佛法,里面也全是杀戮,他年轻时,杀性很重,那双手诛妖无数,北赢凤凰一族如今只剩了他,他的族群便是尽数死于他之手。”
萧景姒轻轻喘息。
楚彧笑,用力撞了撞她,眼角湿濡,带着媚态,嗓音性感沙哑轻微粗喘着,如此一副娇艳的魅相,嘴里却说着十分正经的话:“北赢众妖都奉凤青为佛,只是,是魔是佛,只有他自己知道,阿娆,我料想那凤凰骨子里同我一般无二,是弑杀嗜血的兽。”
他抱着她,翻了个身,将她的腿缠绕在腰上,越发用力。
凤青啊,与他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极端,若是有欲,便会极致。
红帐轻摇,她声音断断续续,轻吟。
“也许、也许正因如此,他待桃花不同。”声音越发微弱,萧景姒说,“我们桃花拥有世间最干净的一双眼睛,凤青他——”
楚彧打断:“不说他。”他低头,含住萧景姒的唇,“阿娆,累吗?”
“嗯。”
“可是我停不下来……”
欢爱,到极致。
楚彧便是如此,因为钟情,是以疯狂。
他并不认为凤青会不一样,他亦是疯是魔,曾手染鲜血,又岂是听茸境的雪能洗干净的。
桃花拥有一双最干净的眸,能洗涤一切杀戮,凤青参了近千年的佛法,一定也看得出来。
因为桃花公主好动,时常出去玩耍,花满小兔子又去赤练营刷马桶了,桃花公主没了玩伴,综合考虑,梨花太子下了指令,在春季赤练营新招的妖将中,挑选一只给桃花当近身侍卫。
梨花牵着妹妹去了他的龙泽殿。
桃花看到院子里好多好多站得笔直的哥哥姐姐,好生好奇:“哥哥,他们是谁?”
“桃花,他们是赤练营新招的妖将。”摸摸妹妹的头,梨花说,“桃花,去,挑一个你喜欢的。”
这些妖,都是他亲自选出来的,除去赤练营的入营考察,他还亲自设了实战障碍,能活着站在这里的,绝非普通。
桃花的近身侍卫,他自然不会大意。
桃花心智不及梨花成熟,不太懂,只是哥哥让她选,她便认认真真地挑。
“哥哥,我要她。”
被她选中的是一个小女妖,只比桃花高了一点点,是这些妖里头最瘦小的一个,厚厚的头发遮住了额头,脸很小,一双眼睛很有神,坚定而强韧,瘦瘦小小的,脖子上却带了疤痕。
呵,他妹妹真会挑,一眼便挑了个最特别的,是只杂种妖。
“你可愿意?”不待那小女妖开口,梨花又道,“别急着回答。”
她抬起头,眼神波澜不兴。
这股韧劲儿,梨花很满意,让妹妹坐在一旁,他个子也不高,随意地搭着腿,到像个贵气的公子,年少老成:“你若是摇头,我会送你回赤练营继续训练,或者死在训练场,或者成为大阳宫护卫的一员,你若是点头,今后,你的命便是公主的,是死是活取决于你的忠诚,可明白?”
小女妖重重点头,黑沉沉的一双眼,竟有几分沧桑。
不过五十岁,修成人形不过就这几载了,倒是个磨炼过了的。
梨花打量着,袖子被软软的小手扯住,桃花笑眯眯地说:“哥哥莫要吓坏了她。”
梨花摸摸她的脸,惯着自家妹妹,便放软了神色。
桃花欢欢喜喜地,跑过去,笑盈盈地站在那小女妖跟前,露出白白的牙:“我是桃花,你叫什么名字?”
她迟疑了一下,说:“我叫梅花酥。”
声音,烟熏过似的,干哑,其实,很难听,没有半点那个年纪的软糯与清脆。
她回完话,便低头了,不敢看眼前明媚好看的小姑娘。
桃花蹲下去,矮了几分便能对上梅花酥的眼睛,那双自卑得不敢抬起来的眼睛里倒影出了一张大大的小脸。
她说:“很好听很好听,你的名字,”还说,“还有你的声音。”
声音,是那个年纪的小姑娘才有的甜软,丝丝入扣,能温暖到五脏六腑里。
她是第二个,看着她这个杂种妖时,眼里只有善意,眼神很暖。大阳宫的桃花公主,原来是个只要一眼,就能让人贪恋欢喜的人儿,干净又清澈,像北赢春盛时的星辰。
梅花酥笑了笑,喊她公主。
桃花也笑,很喜欢这个小姐姐,她眼神好,瞧得出善恶,瞧得出美丑,她是知道的,她挑了个漂亮的小姐姐,尽管她厚厚的刘海下面有丑陋的蓝鳞,尽管她脖子上有疤,声音粗嘎。
梨花瞧着自家妹妹,心柔软得不得了,桃花其实剔透聪慧,很像母亲,牵着她到身边:“桃花,你先去外面玩,哥哥有话同你的新护卫说。”
她乖乖点头:“哥哥,你别吓她,她还小。”
梨花“……”
他如此吓人?
眼神又温和了几分,梨花摸摸妹妹头顶的花苞髻:“乖~”
“我在外面等你,我哥哥若是欺负你,你就喊我。”
桃花交代了话,这才蹦蹦跳跳地出去了,回头,笑靥如花,十分明朗。
梨花让其他未选中的妖退下,桃花不在,没了笑意,一双幽深的眸子自然而然便冷了,浑然天成的矜贵,身量还未长大,坐在那里一身的帝王气度,看向那唤梅花酥的小女妖:“你天赋一般,身手很差,又是个杂交种群,受排挤,你是如何单打独斗从赤练营的山风林里活着出来的?”
山风林里野兽野妖不计其数,能活着进去活着出来的,自然身手不凡。
然而,这只蜥蜴牧獒犬却是个例外,她很弱。
她抬起眼,有些木然:“我不想死。”
所以,杀红了眼,为了活命,撑着一口气,永无止境地杀戮。
果然没看错,一股子韧劲儿与狠劲儿。
梨花习惯性地用手指叩了叩桌子:“你的目的。”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亡魂,通常来说,都有些极其坚定不移的信念,不然,撑不住。
她用粗砺的嗓音回:“我想站在高处。”
一字一字,沉甸甸的。
梨花抬了抬手,侍卫端来一碗药,递给挺直腰杆站着的小女妖。
“喝了它。”梨花说。
她毫不犹豫端起来,一口干了。
便是自今日起,桃花公主身边多了个形影不离的侍卫,唤梅花酥,桃花公主待她极好,会将好吃好喝的分给她,会给她量体裁衣,会牵着她的手对妖都城的大妖小妖说:这是我的侍卫小姐姐,漂亮不?不准欺负她哟。
旁人对公主殿下的小姐姐侍卫是怎么论道的,死一样的安静,走路低头,眼神吓人,还有……是只身上长鳞的牧獒犬。
是杂种妖!
每每这个时候,桃花就会抡起小拳头,谁说梅花酥她就打谁。
桃花是很喜欢很喜欢这个侍卫小姐姐的,她时常有各种训练,不是很经常陪她玩,不过,她还是很喜欢。
闲来无事,桃花便给凤青写信,用她那蹩脚的狗爬式,不会写的字太多了,所以‘图文并茂’。
灵鹰将信笺送去了听茸境,一封接一封,自然,一封信的内容十分短,寥寥几句话。
小姑娘嘛,哪会长篇大论出口成章,桃花公主的信,嗯……就是流水账。
第一封如下。
“青青,
我是可爱的桃花,娘亲说,要去人族给祖父祝寿,桃花留在北赢,娘亲下个月带我来听茸境小住,我好兴奋!吃了两盘桂花酥!你收留我好不好?虽然我吃得有点多。”
信纸上面,全是桂花酥的糕点屑,肯定是一边写一边吃。
灵鹰两个时辰便送到了听茸境,三个时辰便到了凤青手里,歪歪扭扭,他看得发笑,觉着有趣,酒也不煮了,要读懂那图文并茂狗爬式的信,确实需要几分专注。
隔了两个时辰,灵鹰又捎来了第二封。
“青青,
我哥哥给我选了一个护卫,是个可漂亮的小姐姐,她的名字叫梅花酥,我好想吃梅花酥呀,让鸣谷爷爷给我做好不好?”
鸣谷爷爷的鸣谷写错了,梅花酥的酥字也错了。
又隔了不到两个时辰,第三封。
“青青,
满满去赤练营刷马桶了,爹爹说,要刷十年,一天都不给少,没人和我斗蛐蛐了,张大蟹是手下败将,我不想跟他玩,满满还要刷十年的马桶,我好悲伤。”
马桶不会写,画了一个大大的桶,蟹字也不会写,画了只大螃蟹。
信上面,仍然有桂花酥的糕点屑。
次日,大阳宫的灵鹰扑腾扑腾,还在往听茸境飞。
小姑娘可能起的晚,第一封快午时才送到听茸境,鸣谷跑得团团转,来回送信,鸣谷想说,就不能把要说的话都写一封里头?
鸣谷也不好抱怨,毕竟妖尊都没有不耐烦,正神清气爽地看信呢。
“青青,
你给满满治治好不好?他不长毛了,赤练营的哥哥姐姐肯定会嘲笑他的,桃花也没有毛,可是桃花还是很美,满满没有毛的话,有点丑的。”
桃花公主在信下面画了一只兔子,光秃秃的没有毛,还画了几片落叶子,颇有几分萧瑟悲凉之感。
可能,当时写信的时候,桃花公主心情是忧郁的。
隔了两个时辰,又来了一封,明显心情舒畅。
“青青,
我问娘亲了,还有十三天,桃花就要去找你了,桃花好兴奋啊。”
画了好几个大小脸,隔着信纸仿佛都能听到小姑娘得意明朗的笑声。
六七岁的小姑娘,真是过得有滋有味啊。
妖尊他老人家似乎也看得有滋有味。
鸣谷擦了擦奔走一路流下的汗水:“妖尊,您真要让桃花公主来小住?”
凤青不抬眸,嘴角嗪笑,一手叩着那沾了桂花酥的信,懒懒散散地道:“听茸境太冷清了。”
听茸境什么时候热闹过,说的好像喜欢闹腾似的,当初是谁隐居一百年不出门的。
鸣谷可摸不透妖尊的凤凰心思,顺着他的意思问:“那妖尊觉得将小殿下安置在何处好?”
凤青凝了凝眼眸,似在思考。
鸣谷谏言:“小殿下年纪尚小,还需有人照料,妖尊觉得安置在沉雪苑如何?”
毕竟公母有别,六七岁的小女娃娃到底是母的,安置在霍狸那里也方便近身照拂,怎么说也是公主,不能怠慢了。
鸣谷正想着,听见妖尊不瘟不火清润的嗓音说了一句:“在听茸小筑旁,劈个院子出来。”
“……”
小姑娘一来就登堂入室,直接入住妖尊几百年没外人进去过的院子!
破例啊,又破例!
鸣谷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有惊讶多久,回了句‘是’,凑过去,一睹信容,十分好奇那位小殿下怎么有那么多话说,可看了几眼,也只看了个大概意思,那狗爬式,那错字!
鸣谷十分汗颜:“这小殿下也太能折腾了,两个时辰一封信。”
从昨儿个到现在,有十几封了吧。
凤青突然抬眸:“那你还在这里作何?”
鸣谷懵:“……”
嘴角还是那般漫不经心的小,不凌厉,随意的口吻,凤青道:“两个时辰一封,你便不用来回跑了,在境口等着便可。”
鸣谷:“……”嗷呜!
耸着肩,鸣谷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刚出了听茸小筑,便遇见了从雪里走来的霍狸,规矩地喊了句:“霍狸姑姑。”
霍狸笑,走进玉石堆砌的院子里。
凤青煮酒的桌子便摆在了门口,抬头对上霍狸的眼:“怎了?”
她踩着雪,留下两排脚印,近了,道:“闲暇无事,可有兴趣同我下一局?”
凤青笑了笑:“我有事。”
言罢,便俯首,专注地读着手里的信,旁若无人。
温和,却疏离,总隔着距离。相识三百年,凤青给霍狸的印象一直都是如此,从未破例外过。
她神色微变,站在雪里,许久许久,他都没有一句话,也不曾抬头,几乎鬼使神差地,她往前走,不自禁地伸长脖子,想看看那让他专注的信笺。
凤青突然开口:“霍狸。”
声音,还是该死的温润,却寡淡至极。
霍狸募地对上他的眼:“嗯?”
一双融了听茸境千丈雪山的眸子,纯净却冰冷。
他极少这样认真地喊她名字,记忆里,他似乎不怎么喊她霍狸,不怎么会主动唤她,两个字,竟让她无端紧张起来。
她有些慌乱:“怎了?”
凤青浅笑着,眸是冷的:“你越界了。”
一瞬,她如坠寒潭。
他却还是那般清风霁月,波澜不惊,温和却薄凉:“你知道,我对毛绒兽不服。”
她也知道,她修了三百年,早就褪尽了一身毛绒兽的气息……
只是,他不愿意罢了。
霍狸几乎是踉跄地后退,狼狈而慌促,她笑,尽量若无其事地镇定:“是我大意了。”
他又喊:“霍狸。”
她抬头:“嗯。”
霍狸……
凤青的嗓音太好听,像最温柔的小调,轻缓,几乎让人着迷。
凤青嗪着浅笑,问她:“你在听茸境住了多久了?”
霍狸怔愣了许久,答:“两百一十四年。”
“竟这么久了。”他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瞧了鸣谷一眼,“鸣谷,怎还杵着,不去境口守着?”催促声有些不悦。
鸣谷立马收回心思:“去去去,这便去。”
走出听茸小筑,良久,来时路都被雪覆盖了,霍狸踉跄了一下,脸色发白。
铁兰扶住她:“姑姑,您怎么了?”
她苦笑:“两百一十四年了,我学习棋艺,学习酿酒与煮茶,迎合所有他的喜好,只是,”垂眸,眼底阴郁尽是荒凉,她低低嗓音,无奈而无力,“他还是他,从未变过。”
铁兰听不懂何意,只觉得姑姑脸色难看极了,不知方才妖尊的话有何弦外之音,急急问道:“姑姑,到底怎么了?”
睫翼轻颤,走泪盈满眼角,霍狸笑着红了眼:“两百年前,他便是用这般语气说要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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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