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不是溪儿,搂不得抱不得,更要不得,有什么好?”嘴里这么说着,九千岁却十分珍惜地将荷包拿起来,凑到眼前仔细看。
待瞧清楚荷包上的绣花,九千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场了。
林若溪方才将荷包挂到九千岁身上就鼓了好大勇气,她也不指望九千岁夸赞她,只要别嫌弃就好。哪想,九千岁如此不给面子,直接笑场,她一把揪住荷包,恼羞成怒地往下扯:“笑什么笑?不想要还给我!”
“要!怎么不要?为夫喜欢得不得了!”
从林若溪手里夺回荷包,小心翼翼藏进衣服里,九千岁抱住林若溪狠亲一口,脸上却依然带着些些促狭:“这世上,除了溪儿,谁还有那么大本事,能把鸳鸯绣成一对会飞的猪?”
“会飞的猪?你眼睛可是被猪油蒙住了?”林若溪眼睛一瞪:“李嬷嬷说我这个像鸭子,紫鹃和兰香说尾巴细了点儿,像花喜鹊。当然,小翠老实,最不会撒谎,她虽说我这对鸳鸯绣得胖了点,但也说我把颜色搭配得很好,十分喜庆。怎地单单到你眼里,就变成会飞的猪了?”
“是,是!只有为夫的小猫儿,才能给鸳鸯绣一张猪脸,还有那么长那么细一条猪尾巴。嗯……”装模作样地咂咂嘴,九千岁道:“身子不仅仅是胖了点,简直是肥得流油,和溪儿一样,像是身怀六甲,还是两个。”
九千岁说得煞有介事,看着他的表情,再想想自己绣的图案,林若溪“噗嗤”一下,也笑了。
“我的绣工就那样,你也不是不知道,让我绣一副真人比例的解剖图我都不怕,但绣这劳什子的鸳鸯戏水我确实没本事,明明瞅准了要绣尖嘴巴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落针就偏了许多,直接绣成了猪鼻子。横竖就是这么个意思,与众不同才好辨认不是?”
“那倒是!”九千岁又在林若溪唇角啄了一口:“这可是世上唯有一件的珍品,别人恐怕伪造都造不出来。”
眸光一沉,九千岁又道:“宝贝儿?逍遥派距离花都不算太远,为夫每日早晚都会给你飞鸽传书,每月也会回来看你一次。你且安安心心在这里养胎,有什么事情只管和白瑾瑜商量。若是想为夫了,或者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与为夫听,就让暗二飞鸽传书于我,便是半夜三更,也无妨。待你临盆之日,为夫一定会陪伴在你身边,绝不让你独自面对!”
“好!”
思想工作做通,夫妻二人又耳鬓厮磨一番。待用过早膳,九千岁又陪林若溪睡了个回笼觉,下午陪林若溪在屋内看看书,练练字,一整日连房门都没有出。直到傍晚时分,他才扶着大腹便便的林若溪在院子里散了半个时辰步。
一掌灯,九千岁便携几名暗卫轻装上阵,悄无声息离开了花都。
圆房之后,林若溪从来没和九千岁分开过一天。虽然表面上她看起来十分平静,但眼底,却隐着一层淡淡的落寞,所以九千岁走了没多久,她便懒洋洋地洗漱睡了。
白瑾瑜平时临睡前都要去救治中心转一圈,挨个查一遍房才放心,今日九千岁离开,他心中牵挂林若溪,给救治中心打了声招呼,今晚也不去,早早熄了灯,在外间榻上和衣而卧。
可是,隐约间,他听见林若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还有若有似无的轻叹声。心知九千岁骤然离开林若溪不适应,白瑾瑜轻声问:“师妹可是睡不着?”
默了下林若溪才道:“是不是我吵到你了?师兄?倘若你睡在这里不习惯,可以……”
不等她把话说完,白瑾瑜便笑道:“怎么会不习惯?师兄这一生大部分时间都陪着你,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师兄的家。便是枯草堆、烂泥塘,师兄也能安然入睡。”
大约觉得这话太过于亲昵,白瑾瑜有呵呵轻笑:“说起来师妹,师兄还记得你幼时害怕雷电,每到雷电交加的夜晚,就会吓得嚎啕大哭。那时候冷月夫人体弱多病,每每哄你哄不了多久就会累得昏迷过去。师兄便爬上屋顶,揭开几块瓦片陪你说话,给你唱曲,你只要一听见师兄的声音,就不哭了。”
白瑾瑜的声音里带着股不易察觉的落寞,林若溪心头一动,问:“师兄?那时候你多大?”
“大约六七岁吧!”默了下,白瑾瑜又笑道:“其实那时候师兄并未想到,这梁上君子一做,便做了一辈子。若不是那次师兄疏忽,让你被林若倩加害,指不定师兄现在……”
白瑾瑜的话音一顿,林若溪却猛地一怔。
林若溪一直知道白瑾瑜自幼便在暗中保护她,却从未想过这种保护要付出多少心血。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那时候的林若溪,不是她。
可是,自从林浩宇出现后,林若溪的脑海里便经常想起当年梦中的白衣少年。那感觉十分真实,让她感同身受,日子久了,她自己也分不清楚以前那个身体原主和现在的自己,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林若溪。或许,其实两个都是。
所以此时听见白瑾瑜的话,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一个害怕雷电的奶娃娃,一个无力保护幼主的娘亲,白瑾瑜,这个玉一般美好的男子,水一般温柔的男子,那时候只是个孩子啊!他就那样顶着风雨在屋顶上陪着自己,以夜为被,以瓦为床,以风雨雷电为安神曲,一夜又一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毫无怨言,默默守护,一直到九千岁霸道地剥夺他的权力。
“师兄?”隐去眼中泪意,林若溪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今夜又睡不着,你可不可以再给我唱唱催眠曲?”
“再……唱唱催眠曲?”白瑾瑜愣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