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经过这十几日逃亡,不但距离花池国越来越远,还搞了一身的伤,原本想凭借最后一点力气保留清白之身先行赴死,没想到服毒不成,却差点被突如其来的浓郁血腥味熏晕过去,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此时被暗二粗暴的动作摇醒,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是活,只是本能地循着声音抬头看过来。
尚未看清楚摇她的人是谁,身体已脱离掌控飞了出去。夏荷眼前一黑,终于昏死过去……
暗二对女子素来无感,夏荷细嫩的身子在他眼睛里跟木头也没什么两样。可是,伴随着夏荷抬头,散落的长发间居然露出来一张魔鬼般皮开肉绽、伤痕累累的脸,见惯了清风阁酷刑的暗二心头一惊,条件反射地一扬手,竟将夏荷丢了出去。
暗二倒不是被夏荷的脸吓住了,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细皮嫩肉的女子,会有如此骇人的一张脸,一下子没适应,做了个本能的动作。
待把夏荷摔晕之后,暗二又有些懊恼。左右看看,还好手下之前已经离开,自己方才的反应没有人知道。暗二嘴角扯了丝自嘲般的尴尬,迅速向马匹走去。
走了两步,他又返回来。
他虽不是什么侠义之士,但跟随王妃那么久,王妃的为人处世倒也潜移默化地学了些。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自己若是方才杀了那些作祟者直接离开便罢了,现在失手把人摔晕了再离开,怎么瞧都有畏罪潜逃的嫌疑。
倘若让王妃知道他这么干事,只怕以后再也不许他跟随相护了。而且,这么脓包的事情,实在不是男儿本色,暗二委实有点糟心。
再次把夏荷拎起来重重摇了几下,可这次,不管他怎么摇,夏荷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暗二一阵牙疼,用手在夏荷鼻端探了探,察觉到还有气息,才嘀咕一声“麻烦”,将夏荷往马背上一丢,直接驮着离开了林子……
是夜,暗三刚铺好被褥准备睡下,窗户突然打开,竟从外面跃入一个矫健的身影。
暗三看都不用看便知是谁,顿觉不满:“二哥?你何时也学会了做这梁上君子?麻烦你以后进来走门行不?”
暗二理也不理他,自顾爬上床,三两下脱了衣裳,四仰八叉躺倒便睡。
暗三登时一头黑线,恨不得冲上去将暗二拖下来砸在地上。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武功与暗二不分仲伯,若是纠缠,只怕这一整晚都不用睡了。
索性走过去,从暗二身上掀了被子,暗三抱起来就走。
“你做甚去?”暗二终于开口了。
“做甚去?”看狗屎一般斜睨暗二一眼,暗三打着哈欠道:“遇到你这等不讲理的瘟神,兄弟我还能做甚?自然是去你屋里睡觉!”
平时兄弟几个你死我活互相坑,暗二又是个闷葫芦,这种时候大约眼皮都懒得睁。可是今日,暗三的话才说完,暗二居然“腾”地一下从榻上跳下来,纵身跃到暗三身边,一伸手,直接将被子夺了过来。
“不许去!”
“卧槽?”暗三眼皮一跳:“二哥你没吃错药吧?你占了我的床,还不许我去睡你的床,是何道理?”
“哪有那么多道理?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暗二没好气地说完,把被子往床上一扔,重新躺回去。
暗三被他晾在门口,整个人哭笑不得。
横竖他们三兄弟不执行任务的时候几乎就不能好好说话,暗三想了想,不再理睬暗二,拉开门便往外走,嘴里还嘀咕道:“罢了罢了,你若喜欢我的被子便给你用好了。虽说你这人没有女人缘不爱干净,被子总是臭烘烘的,但兄弟我也不嫌弃你,勉强可以将就一次。”
一只脚刚跨出去,后背突然袭来一道凌厉的掌风,暗三心头一惊,大喊道:“二哥你是不是疯了?”一个鹞子翻身,避开暗二的掌风,暗三又折回屋里。
但见暗二不知何时又坐了起来,正黑着脸,如同怒目金刚般瞪着他,暗三抬手往脸上一按,都要哭了。
“矮油!挨千刀的二哥?你精力旺盛,兄弟我可累了一天。我说你横竖阻拦,到底想哪样啊?”
“你敢说我的被子臭烘烘的?可是想死?”
“我去!”无比嫌弃地冲暗二啐了一口,暗三道:“你对我下毒手就因为这个?好好,二哥你虽没有女人缘,却最是干净,深得千岁爷的真传,你的被子非但不臭,还香喷喷的。我不跟你东拉西扯,实在困得不行了,明日还要继续巡山呢!”
说着话,暗三又要往外走。
哪想,这回手指还没有抓住门把手,暗二又是一掌拍过来。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暗三便是再好的脾气也恼了。返身接下暗二这一掌,暗三也拍出一掌。
“要打架是吧?来呀!互相伤害啊!”
暗二也不做声,暗三一掌袭来,只管应招,出手却是毫不留情,哪里像是和兄弟切磋,简直跟对付仇敌没什么两样。
二人你来我往,没多久便过了两三百招。
暗三觉得自己今晚真是踩到屎了,若不是面前这个黑脸阎王一招一式都无比熟悉,他一定会以为这个暗二是敌人假扮的。
暗三的轻功比暗二稍逊一些,但心机颇深,而且心狠手辣,在兄弟三人中素有笑面狐之称,实在是个比暗一和暗二都要难搞的家伙。此时他发了火,手下也不再留情,竟是一招一式都比往常更加狠辣,让暗二心中称赞的同时,也不敢托大。一时间,俩人打得难舍难分。
再一轮交战时,眼见暗三鱼死网破地硬扑上来,暗二心中暗暗叫苦,只得收回八成功力,试图虚张声势地逼退暗三。
哪想,暗三此招本来就是虚招,他料定玉石俱焚下,暗二定会收力。所以,逼至暗二近身处时,暗三居然兵行险着,一只手像游动的蛇一般绕过暗二,以无比刁钻的姿势往暗二背上的大穴重重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