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长枪,脚跨战马,一身银白色战甲尤为英朗不凡,眉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鲜血,端的是无比狠厉,触目惊心。
不消说,几个月前还带着隐忍的谨慎压抑,如今只有浓烈的战意与疯狂。
段白黎面不改色,内心毫无波澜起伏,一开始便知道他与江旭之间有一场宿命之战,而如今,这场宿命之战终于是来到了。
如同当年与江荀的较量,费尽筹策,他赢了,他死了。
严宗明点头:“公子心有计较最好不过。”
严宗明惊讶于公子对叶燃城的评价,对于这个九朝部落唯一的王子,他仅仅保留对方身份高贵,骁勇果决,辅助如今的九朝王从一个小部落开始一点点爬上巅峰。再多的,也就是曾经在香山村落户,与公子是旧相识,与楚公子是青梅竹马。
还有公子对他的绝对信任。
好似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江旭猛然抬起头,看向墙之上,那个依旧一身长袍,衣白如雪,清雅脸上始终如故的从容淡定。
江旭舔了舔嘴角,眼底深处飞快淌过一抹残忍,想要看到这张从容不迫的脸上破裂出其他表情来,比如惊慌、愤怒?
想想一定很有趣。
手中长枪高高一举,江旭朗声道:“击鼓!攻城!”
这一次,不再顾虑段白黎诡计多端,歧辖关内从二十万的兵力,对于盟军来说,实在是绝妙的漏洞。若是当初没有畏手畏脚、考虑良多,用最直接果断的方式踏碎城门,又怎会被逼到此等下场?
天子不容,家破人亡!
想到那个志气高昂的钦差,在他剑下走不到一招,就狼狈的死去,想到那张‘天子亲临’的明黄圣旨,在乱剑之中变成残布,你给我的从来没有过的快意,便从心口开始蔓延,流经四肢百骇,说不出的轻松畅快。
江家一门忠烈,得到太多荣耀,也承受太多压迫!
鼓声阵阵,烟尘翻滚,万众儿郎大声嘶吼,这片天地,烈日如火燃烧,是真正的修罗之地。
裹挟着巨石的投石车成排,弓箭手已经准备妥当,手扛绳梯就位。
“攻城!”
江旭纵马后退到盾牌之后,目光如炬,凝视高墙上那个格格不入的白衣青年,口中的话却带来无尽杀气。
巨大的石头砸在城门上,嗡鸣声震耳欲聋,利箭如同阵阵急雨,自下而上,呼啸疾驰,密密麻麻爬上城墙,好些扛着热油滚水的歧辖关士兵被利箭射穿,从高高城墙上跌落下来,转瞬就被守候在城墙脚下的盟军乱刀砍成肉酱。
敌军就像千千万万的蚂蚁,纠缠这座高墙,时时刻刻想要从墙上掉下一块肉来。
“公子。”严宗明自认为自己足够淡定,大的风浪也能够面不改色。
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红了眼眶。敌军的数量太过庞大,也似乎不再忌惮公子‘天才军师’的名头,他们不要命的攻城,凶猛而激烈。
反观歧辖关的士兵,因为人数太少,换防与守城排兵十分紧密,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休息,好些人身上还带着未愈合的伤口。
这般凶猛的攻城,身心俱疲,一个碰面的功夫就露出颓败之势。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时辰,大成的青霞观就会被盟军的几十万兵马,踏成碎片!
段白黎紧紧抿着唇,视线眺望前方,几乎没有听到严宗明的呼声,没有看到自家士兵惨烈的下场。他的视线深深的绞在前方,哪里空荡荡一片,寂寞孤单,就好像…等待着什么。
坚固的城墙,经过第一轮的摧残,已经出现裂缝,巨大的木桩子,被好几十个盟军的士兵扛着,重重撞击。
又过了一刻钟,刺耳的轰鸣伴随盟军嚣张吼声充斥这片天地。
“城破了!”江旭目光灼灼,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驱使骏马在士兵的掩护之下踏着破碎的城门碎片,一步步走进歧辖关。
身后,几十万士兵兴奋的扛着武器,张狂嘶吼尖叫,奔进城门。
严宗明瞳孔猛缩,内心深处莫名涌出一股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这一次要和秦小光一起,同生共死的时候,旁边的段白黎突然一声清浅的话语:“来了。”
什么来了?
严宗明眸光闪过一抹茫然,随即说着段白黎的视线朝前看去,眼睛瞬间瞪大,茫然被震惊取代——视野中,黑色的点点汇聚成一片汪洋,因为近处人马凶猛而让人容易忽视远处传来的震荡。
这是大地在晃动。
有大批人马朝此地狂奔而来。
九朝王子——叶燃城!
严宗明猛然扭头去看段白黎,毕竟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就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平静得叫人心悦诚服。
就在这时候,段白黎扬起一面军旗,有力晃动。
破碎城门渐渐汇聚一群穿着黑色衣裳的人,他们没有任何言语,有任何表情,一个接一个的都在城门口,将盟军斩断一分为二。
城门内的盟军很快迎来剧烈反击,刀光剑影此起彼伏,鲜血遮挡视线。
城门外的盟军被堵住入口不得而入,紧接着,曾经偷袭过的犬军再次出现,声声狼嚎,震耳欲聋,刺入心扉。
“杀!”大虎摇手一指,阿汪昂首嘶鸣,矫健身躯冲入敌军之中,张开大口奋力啃噬,兽瞳凶光大声,暗藏着一股子兴奋的残忍。
似乎曾经被攻击过而留下阴影,盟军很是愣了下,才挥舞着刀剑反击,但是那群庞大的狼狗已经转过身,如来时一样,遁逃得始料未及。
“遭了!大成的援兵来了!”人群之中不知道谁突然一声破碎尖叫。
附近的人才猛然发现,大地晃动得厉害,一群身穿九朝部落战袍的士兵穿刺在战场之中,当中一人最为醒目,大红色战袍散发浓重血腥,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也被鲜血浸透,整个人如同鲜血里爬出来的魔鬼,隔着长长的距离,都感觉到沉重的压迫力。
只见他昂首凝视城墙的白衣青年,一面旗子顺势挥动三下,他轻哼一声,紧接着踏马而上,朝着城门冲去!
……
“我不明白,我根本没有任何威胁能力,你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跑来抓我?”
楚容歪着头,望着白色高头大马上的男人,这个人曾经是她最喜欢的长辈,没有之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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