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远应声而出:“姑娘?”
“你动手了?”楚容看着他,近距离看,尚远身上的血腥之气更加浓重,眉宇之间满是满足,显然,尚远已经得到释放。
果然,尚远意犹未尽道:“是,姑娘,将军府守卫森严,属下杀出一条血路,才在瑞安将军胳膊上开了一条口子。”
楚容:“……”只开一条口子就这么满足?未免太过容易打发了?
似乎看出楚容的想法,尚远道:“将军府不比其他,将门出身,驯养护卫日夜防守,属下虽然是暗卫,擅长偷袭,然,双拳难敌四手,稍有不慎容易被杀。”
所以他能够突破层层看守,顺利潜入瑞安将军所在寝殿,已经是实力不错,再在瑞安将军手臂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更是意外之喜。
楚容沉默了片刻:“将军府…瑞安将军日夜操练兵将?”
尚远道:“是,皇上折去瑞安将军手里不少兵权,他自然要做点什么,好叫手里剩下的牢牢抓住。”
楚容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刺杀继续,你可以胜任么?也可以让管家大叔挑选几个好手,日日偷袭,烦都烦死他。”
尚远面色微微发黑,他可是公子身边最厉害的暗卫之一,怎能无法胜任?这不是在看扁他么?
当下咬牙道:“属下可以,而且属下走过瑞安将军府,知道瑞安将军寝殿之处,旁人只怕还需要费一段时间找寻。”
楚容微微一笑:“好,算你一个,让管家大叔在挑几个个中好手,你们轮流着来,能杀光那些护卫最好,杀不掉,那就打草惊蛇,务必叫瑞安将军府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尚远暗暗抹了一把汗,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是要叫瑞安将军府长期陷入一种紧张之中,只要再有一点风吹草动,那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容再道:“不过记住了,你们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并不需要觉得丢脸。”
尚远微微一愣,身为暗卫,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主子,唯主子命是从,甚至,为了主子与任务可以随时做出牺牲。
而现在,姑娘说:你们的命才是会重要的…
“怎么?感动了?”楚容戏谑道:“我不过是觉得你们从小学习一身强大本事,贸然之间折断难免太过可惜,所以还是留下小命,发挥最好的作用才是。”
尚远瞥了她一眼,脸上依旧冷漠,眼眸深处却带着难得的笑意:“属下会转告管家,让他多派两个人,而属下不会再参与刺杀。”他的任务是保护姑娘,不叫她受伤。
至于什么被看扁,完全不需要再纠结,姑娘那么好,没道理因为什么看扁不看扁叫姑娘面临危险。
在尚远心里,离开他,姑娘就是面对危险。
楚容挑了挑眉,有些不明白尚远前后不一样的态度:“为何?你不打算自己动手报仇么?还是觉得一次得手就够了?”
尚远没有开口,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楚容无奈耸了耸肩膀:“……”真不可爱。
摇了摇头,关了窗户,转身回去睡觉。
第二天,瑞安将军遇刺一事并没有泄露出来,瑞安将军依旧上朝下朝,操练府中兵将,并且派遣暗中队伍彻查遇刺一事。
“将军,属下无能,对方是个暗卫,隐匿功夫极高,属下无法抓到他的影子…”
未尽之言被瑞安将军一脚给踹没了!
“再查,本将军不相信翻遍整个京城找不到那个人!”瑞安将军冷斥一声。
那人连忙应是,而后匆匆离开。
瑞安将军刚走进书房,思索着今日皇上的举动——“瑞安将军,如今长月郡战事紧张,粮食吃紧,已经派人三次催要粮食了,朕将此事交给你,你亲自带兵,务必早些送过去。”
运送粮草而已,之于他来说轻而易举,可以说是闲差一次,问题是皇上根本没给他粮食!
任凭他多次暗示明示,皇上就是不接话,摆明了不想要给他粮食!
瑞安将军攥紧扶手,最终所有的愤怒变成无奈叹息,既然任务已经接下来,那么再不甘心又如何,总归要完成。
只是…
皱紧眉头,瑞安将军一脸愁容。
几十万兵士的粮食可不是小数目,他一个武将,到哪里弄这么多?
想来想去终究没有一个解决的途径,瑞安将军便准备先看看兵书再说,这时候,门外一道激动的声音与守卫发生争吵,紧接着,段文华的贴身小厮不顾一切冲了进来,
瑞安将军脸色带着杀意的看着他:不给个解释,你可以去死了。
那小厮却是顾不得所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道:“将军,求将军救命!”
“怎么回事?”瑞安将军脸色难看,这个小厮是段文华的贴身小厮,从来形影不离,这个时候贸然冲进来求救,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段文华出事了!
小厮连忙道:“将军,公子在学堂被人排挤,一时气不顺便动手打了人,谁知道那群卑贱之人竟然反抗…”
原来,向来骄傲的段文华从来不屑那些寒门同窗,自然么不会和他们有太多的来往,架不住近来的几天,这些他不曾看在眼里的人突然眼含探究的视线看着他。
原本也不觉得什么,毕竟身为京城有家世有样貌的大好青年,看他的人自然不会少。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会主动询问。
直到今天,这些人竟然在他面前公然挑衅!
“将军府的小少爷?小生听闻你手段略凶狠,不顾手足情分,将庶出兄长给抛进成邺大江,可是真有此事?”
“小生也觉得如此,那位庶兄可是比他年长七八岁,难免因为要继承将军府发生矛盾。”
“不过成邺大江啊,那可是一片险地,无意落入其中者十之八九是死定了,也就那位庶兄命不该绝啊!”
明明嫉妒他的出身,嫉妒他上学堂自由无约束,现在却敢挑衅他的不能容忍!
段白黎一直是他心中不能提起的存在,曾经多么崇拜尊敬,现在就有多么仇视怨恨。
因此,一听到有人提起来,下意识冷下一张脸,而后直接动手打人!
自古以来,文者以静为主,以和为贵,尤其是书院这种诲人不倦、培养家国优秀人才者,自然更不容许学堂里的学子不知分寸的打起来。
而且寒门学子说是清高、出淤泥而不染,其实或多或少有些仇富。
也因此,段文华和寒门学子打起来之后,同样出身贫寒的学子毫不犹豫的加入,而段文华那一群狐朋狗友自然挺身而出,一时间,本是小小的纠纷,一下子变成无法阻止的大争端。
这场争吵异常浓烈,最后直接惊动学院夫子,不由分说的带走段文华。
“将军,那些老匹夫欺人太甚,明明是那贱民挑衅在先,他们却说少爷纨绔成性,只会是他挑起事端。”小厮捂着被打肿的脸颊,凶狠道:“将军,您快点去救救少爷,少爷被那群老匹夫揪着错处,罚抄文章,三天三夜不给饭吃!”
瑞安将军面色难看,紧握的双手泄露此时的愤怒,虎落平阳被犬欺大概就是他此时的心情,一遭被皇上厌弃,夹着尾巴做人,之后便是跟着落井下石的人,曾经恨不得匍匐在他脚上的人,此时却是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这就是人性。
然而,他还想在皇上身边当差,还想家族在他手中延续,那么就得忍受着,再愤怒都得忍受着!
揉了揉眉心,努力压制内心深处那不断翻涌的无力感,道:“你给少爷传话,让他听话。”
听什么话?自然是学院先生的话!
小厮微愕,竟是无法反应过来:“将军…”
“让你传话你就传话。”瑞安将军冷下脸,沉声道:“那个逆子最会惹是生非,若非他挑起事端,想来也不会有人敢和他打起来。”
小厮:“……”连将军都不相信,那再多的解释还有什么用?
瑞安将军道:“去吧,你就按照本将军的话传下去,本将军自会让人护着他。”
小厮张了张口,终究无法说出反驳的话来。
学院,思过院。
这座院子用来处罚那些犯错的学子,旨在冷静心思,沉淀性子,而后认出自己的过错,好及时改正。
也是一些品学兼优者抛却所有烦恼一心向学的精致去处。
这里的人分不清是犯错的还是心甘情愿忍受安静的,也因此保证很多学子的隐私。
此时,小厮一脸愤怒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出现在段文华面前。
那模样,就是段文欢也看出几分怪异来,细细一猜测,道:“父亲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所以不愿意过来救我?”
小厮宛若被一口气堵住了,喉咙堵塞得发疼:“少爷…”
“你尽管说出来,不必藏着掖着,我知道,父亲对我很失望。”段文华还有心思自嘲道:“从小我就是个纨绔子弟,若非大哥在前面挡着,相信父亲只会直接抽打我,而不是责备大哥。后来…大哥没了之后,我也失去那个肯为我遮挡风雨的人,犯过的错自己承担,三年了,我…其实早该习惯的…”
小厮连忙道:“少爷,您这是在干什么?您也知道,将军这些日子承受的压力有多大?皇上厌弃,那些两面三刀的败类接二连三的落井下石,将军很辛苦,一听到您出事了,将军立刻让小人转告你,他会派人照看您的,让您不要担心害怕…”
“所以父亲并不准备出手救我?”段文华立刻抓住重点,道:“所以父亲的意思是我呆在这里,他会照看我,而不是救我?对么?”
有时候,挡在面前的屋檐掉落了,才会知道,雨落在身上那么冰冷。
小厮喏喏说不出话来,而后看着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道:“少爷放心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将军如今失势,但那又如何,将军手中可是掌握着整个皇城的军队…”
“好了,这话不要再说了,否则哪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段文华警告道:“身在将军府,你应当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
小厮低下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见不得要风得风的少爷一夕之前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
在主仆二人看不到的角落,楚开霖一脸平静的看着二人。
旁边,吴择咽了咽口说:“你当真要赶尽杀绝么?这个孩子其实就是骄傲了点,直接将之驱赶,会不会太过分了?”
楚开霖头也不回道:“我竟不知,吴兄何时这般心善?”
吴择瞪了他一眼,而后默默的别开头,心善,也是对人的,对待自己的敌人,心善那是什么东西?不过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便会经常心善。
楚开霖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吴择连忙跟着他,这个人看着温吞软绵,其实最是擅长捅软刀子,很多时候,他都会觉得望尘莫及。
楚开霖来到一个无人的小亭子,刚刚坐下没多久,一群人走了过来,若是段文华在此地,定然会认出这些人都是和他打过一架的寒门学子,此时再也不是在段文华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而是一脸春风笑意:“开霖,真是大快人心,你不在真是太过可惜了!那个不可一世的二世祖,被我们联合起来揍了一顿,更因为曾经多次得罪先生,而直接被先生惩罚了!简直再没有比这更叫人的高兴的了!来,晚上在酒楼大吃一顿以示庆祝如何?”
庆祝他们以寒门子弟的身份打得那世家子弟毫无还手之力,也庆祝这个一直拿鼻孔看人的富家子终于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吴择已经见怪不怪,这群人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刀刃还不自知,甚至还兴高采烈的觉得是自己的功劳!
默默低下头,吴择想到不久之前的一幕——
“吴兄,那将军府的少爷当真这般凶狠?舍妹的未婚夫竟然被他丢下成邺大江,好生歹毒的心思,好在妹夫平安无事。”
“是么?”
“是啊,我一直以为这少爷只不过是嘴上不饶人罢了,没想到这心思也是阴毒得很,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杀人是将人扔进成邺大江,试图叫我那可怜的妹夫生生窒息而亡,痛苦死去!”
“……那确实足够阴狠。”
“这还不算,你知道么?我多次听说他目中无人,我们这行穷苦百姓出生的学子,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根枯枝,看不顺眼随时可能折去,甲等班那个魏振可便是被他给陷害的…”
然后是列举一些人寒门子弟遭受各种迫害的例子,有的吴择是真的知道,更多的却是楚开霖胡乱编造,偏偏,楚开霖说得顺口极了,叫那些不知道的人信以为真。
只不过是几句若有似无的话,成功挑起这群满脑子清高孤傲、不容践踏的寒门学子的火气,然后看到段文华就出口讽刺,再然后顺利打起来…
这当中,楚开霖由始至终只是一个过客,甚至因为几句抱怨妹夫太可怜、以及往日过分高洁的气度而让人选择将之保护,也隐藏了他的存在!
果然,谋,定三思之后,走一步便算计三步。
早在入学时,楚开霖那一身可远观的气度便渐渐打入人们心中,再后来,清高入骨,温吞有礼深入人心,很多人宁愿怀疑他吴择,也不会怀疑楚开霖别有用心!
这个死…孩子!
眼睁睁看着这群人拥护着楚开霖打算请他大吃一段庆祝庆祝,吴择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而后在楚开霖的眼神示意下,开口道:“诸位兄台太过客气,开霖年幼,家中小弟顽皮入京玩耍,不亲自看着他,总觉得心里不放心。”
意思是,楚开霖忙着照顾‘弟弟’,你们自己去玩,别找我们!
“吴兄好生无趣,既然是小弟,带过来一起玩耍就是,我等身为读书人,断然不会教授一些不好的东西,况且,吴兄不去不带边开霖不去啊,我们之中就他学问最好,也想让他为我们展示展示,顺便学上一点呢!”一学子笑着说道,视线在楚开霖与吴择两人的身上来回扫射,早知道这两人关系非同一般,现在看来,简直是好得像一个人,不然怎么为对方做主?
楚开霖也道:“多谢几位盛情邀请,实在是小弟太过顽皮,前些日子还身体不舒服的哭嚎不休,我不在,她一个人定然又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了。兄台若是允可,改日开霖做东,邀请诸位,如何?”
都数到这个份上了,纵然这些人不满意也只能点头,毕竟一个生病的小弟需要照顾,总不好强硬拐走楚开霖、叫那小弟孤身一人吧?
尤其是家中同样有弟弟妹妹的人更是深有体会:“你且回去吧,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
生病的孩子,那就是磨人的小妖精,爱得不行,又讨厌得不行,简直就是一个大折磨。
送走同窗,楚开霖带着吴择顺利回到家:“此事禁口不提。”只有将段文华赶出书院,那才是完成小妹的交托与相信。
而段文华终究是一个将军府的公子,想要将他赶出去,一群寒门子弟的力量微弱得几乎看不到,还需要另外的筹谋算计,在此之前,他不想污了小妹耳朵。
吴择:“……”呵呵,这小弟、小妹的,分得格外清楚呢!
“咦?小哥哥你回来了?快点进来,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楚容带着兴奋与激动的声音传了进来,驱散吴择脸上的无语以及赞叹,也叫楚开霖的眉眼变得柔和与温润。
两人迈步而入,就看到双眼亮晶晶等着他们的楚容,那脸上的兴奋太过明显,以至于两人露出了几分期待。
“什么好东西叫容儿妹妹这般开心?”吴择打趣道。
楚容看了他一眼,微微扬眉,而后抓着楚开霖的手,直接往里拖拽:“小哥哥,刚刚得到一个好东西,也给你留了一个。”
楚开霖面不改色,哪怕被拖拽着不得不加大步伐,脸上依旧没有一丝变化,反而道:“女儿家规矩一点,在兄长面前无所谓,我们愿意包容你,但是在外人面前,乖一点,淑女一点,温静一点。”
楚容扭头看一眼吴择:“吴择哥哥不算外人的吧?”所以装不装有什么关系?
而且,能叫她兴奋的事实在是太少太少,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管那么多干什么?
外人——吴择:“……”
这对兄妹在他面前讨论外人不外人的事不应该避避他么?
楚开霖看着楚容,眼中的意思很明显:除了我们几个从小陪着你长大的父兄亲人,其他的都是外人!
楚容顿了顿,面前放下楚开霖的胳膊,低声嘀咕一句:“迂腐的死书生。”
而后一派大方从容的走在前方,娇娇柔柔道:“两位请随我来…”
楚开霖:“……”矫揉造作!
吴择:“……”矫揉造作!
两人的表情太过一致,宛若看到了鬼神精怪,见状,楚容笑了笑,道:“好了,不闹了,你们快跟我看看去,刚得的好东西!”
楚开霖身边没有一个保护者不太好,楚容经常会担心瑞安将军狗急跳墙、不管不顾的重伤楚开霖,但是她身边的人都是段白黎的人,趋势不方便,也因为深知楚开霖的为人,决定会在发现的第一时间静静的看着她,也许能看上一辈子,叫人忍不住毛骨悚然,进而认怂。
如此,不如一开始就不放人,而是让他有还手的力量。
一个黑色小巧精致的小东西出现在楚开霖和吴择面前,十分的精巧用心,以至于看一眼,就无法忽视。
再者,男子天生对这种工具、武器之类的东西感兴趣,哪怕是文弱的书生,也会羡慕江湖之中高来高去的大侠士。
因此,一看到这个小东西,两人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楚容很满意两人的表现,道:“这是袖箭,是不是很好看?我们学不会当世高人的绝世武功,那就用另外的法子保护自己。这东西可以发出三个攻击,也可以发出求救的信号,但只有一次求救的机会,小哥哥,我们和瑞安将军府算是不死不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游走,小哥哥你会听我的,带着它的吧?”
楚开霖终于是伸手摸了摸那袖箭,而后道:“其实小妹的担心太过多余。”
吴择深以为然的点头,曾经的楚开霖可以孤身一人从绑了他的楚开阳手里自己逃出来,虽然那时候楚开霖并没有说明白是怎么逃出来的,但是那一夜的满地猩红太过惊骇人心,吴择便知道楚开霖并不是普通的文弱书生,相反,他有自己的手段。
楚开霖继续道:“我的确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世界上真正手无缚鸡之力者除了幼儿与老者,否则,绝境总是让人生出无法预知的力量。”
吴择沉默,原以为,楚开霖会是一个隐藏起来的绝世高手,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楚容道:“小哥哥你说的没错,绝境的确可以逼人生出无法预知的力量,但世事无绝对,所以小哥哥带着这袖箭好么?”
楚开霖道:“好。”本来就没打算拒绝。
算起来,这东西是小妹送给他的唯一一个可以防身的东西,以前生辰礼大多是吃的、用的、与学习有关的,这一次,却是可以防身的。
楚容心满意足,凑过脑袋,亲自为他扎在手臂上:“小哥哥你看好了,这里的小突起是释放信号的,并不是烟火之类的信号烟雾,而是…蝎子。”
一只小巧得好似小虫子的蝎子爬了出来,动了动尾骨,而后朝着楚容爬去,很快钻进她手里一个小瓶子里,抱着不大的丸子一动不动。
楚容道:“这只蝎子十分特殊,是啊黎手中能人异士驯养的传信蝎子,平常的时候都是陷入沉睡,知道被人唤醒之后,循着特殊的气味找到握有这个小瓶子之人,里面那丸子是蝎子的食物。”
楚开霖点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只蝎子一直沉睡不会饿死渴死这种问题他不打算深究。
楚容再道:“袖箭的控制不需要直接接触,如此可避免袖箭第一时间被人破坏,小哥哥只需连续撞击三次,比如捏着拳头击打墙面三次,小哥哥便会感觉到袖箭已经准备就绪,之后,小哥哥找个合适的角度,合适的时间,挽起袖子,那箭就会激射出去。”
楚开霖依言而动,五指捏成拳头,击打手掌,立刻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手臂上爬行,而后在某个特殊的角度停滞不前,紧接着,楚开霖挽起袖子,只见一道黑色的东西飞快窜了出去!
噗!
那箭矢直接穿破椅子腿,扎入墙面!
楚开霖眉心微微一动。
这东西竟然没有声音,这东西…简直可以杀人无形!
似乎知道楚开霖心中所想,楚容道:“小哥哥想得对,这东西的确可以杀人于无形,然,真正的高手、如同尚远之内的武功高手,那就只能看运气,赌对方反应迟钝。”
真正的高手,对杀意、危险的敏锐感觉异于常人,因此,若是真的碰上绝世高手,袖箭几乎可以放弃了,但是世界上的武功高手哪有那么多,就算有,那也是个个性子古怪,怎么会对一个只会拿笔的蝼蚁下手?
楚开霖点点头,而后摸着发麻阵痛的手臂:“似乎…后遗症也不小。”
楚容认真严肃道:“是的,小哥哥,袖箭完全遮掩了声音,凡是没有绝对完美,所以后坐力尤为明显,除非命悬一线,绝对不要一次连续使用三次,后遗症就是整条手臂陷入瘫痪,也就是废掉。”
吴择惊讶道:“这等危险的东西,为何还要留着?”
文者,一张嘴,一双手最为重要,口若悬河,可作锦绣文章千万,手指灵巧,可书三千繁华美景。
楚容道:“因为需要啊,书生其实最容易让人疏于防范,毕竟被抓的他们只能束手就擒,所以,抓住机会,其实也可以自己突围,以免被人抓起来当威胁。”
吴择点了点头表示接受,其实心里不以为然,书生反应也很慢,手中藏有袖箭这种致命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加速死亡?
“不想要可以不要。”楚开霖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吴择立刻禁了声,默默的拿起第二个自己佩戴,哪怕危险,他也想要,因为这东西看起来好厉害!
楚容心满意足了。
当天夜里,楚容的窗户被人敲开,一身血腥的尚远翻窗而入,低声道:“姑娘,出事了。”
楚容连忙跟着尚远,趁着夜色来到护国将军府,入目便是管家大叔几乎变成死人色的脸,一看到楚容,管家立刻就要站起来。
“怎么回事?我记得拦截圣旨之人只有两个,你和大叔,为何有人知道?并且差一点杀掉大叔?”楚容毫不犹豫的一掌拍晕管家。
那一张脸死白死白的,一看就是命不久矣的模样,偏偏颈部还有大量狰狞跳动的青筋,宛若一条条小蛇钻入血管之中,好不惊怵!
“这是中毒了?”若非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传说之中的蛊虫巫术的东西,楚容都要以为自己走进了玄幻的世界。
尚远脸色也不好看,连续被人追杀,身上伤口无数,好在将对方给耗尽了心力,生生将人给拖死了。
尚远道:“姑娘,拦截圣旨的确只有我二人,然,对方是皇上身边暗卫高手之一,我二人将之斩杀,却没发现,对方何时留下了的痕迹,并且顺着这痕迹找到他二人身上。”
不知道这事有没有传到皇上耳中?
若是有,不止姑娘危险了,就是公子,也被他们亲手推入了危险之境!
“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对方顺着痕迹找到你们?”楚容试探着扎破一个青筋,乌青的鲜血喷涌而出,带着惊骇的暗紫色,楚容吓了一跳,而后抓了一个针,直接将之封上了。
尚远:“……”真的是封起来了。
一个触目惊心的血包肉眼可见的膨胀起来,并且不断的变大,似乎随时可能崩裂爆破。
楚容面色一变,大骂自己脑子犯蠢,而后再一次戳破了…
尚远:“…咳,姑娘,他的确是中毒了,解药是什么想来只有皇上才会知道,并且以此为陷阱,捉拿大胆入宫抢夺解药者。”
这也是一种试探,毕竟武功高强者并不好培养,每一个都异常珍贵,若非实在是没有法子,没有人会放弃手中这一把超级大杀器。
所以,皇上或者皇宫暗卫统领,正撒下大网,等待上钩的人。
楚容静默片刻:“你觉得我的速度足够快,完全可以全身而退,所以,让我入宫找解药是么?”
尚远低下头,姑娘三脚猫的功夫不够看,但是那奔跑逃窜的速度可是天下无敌的,皇宫之中,有他们的人,小心一些,完全可以拿到解药之后逃之夭夭。
只是顾及姑娘的身份、顾及姑娘在公子心中的分量,而始终不敢开口。
楚容洒脱一笑:“这有什么?大叔也是我喜欢的人,但凡有机会,自然要帮助他活下来,只不过,那解药有什么特征?”
万一冒险跑一趟,然后带了个假东西回来可怎么办?
这时候,御医走了过来,不同以往的疯子模样,此时一派认真:“姑娘,你只管带着这个香囊,然后你便可以找到想要的东西。”
一个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灰扑扑的香囊出现在楚容眼前。
“这东西…味道么?”楚容了然,那只报信蝎子就是利用气息,而现在,又一个气息,几乎不需要多少怀疑,楚容就能够猜测,两个东西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并且这个人十之八九就是眼前的御医。
“是的,姑娘,这香囊里存在特殊气味,与这毒药有特殊的联系,同样,对解药也会有特殊的排斥,姑娘只要记住,越是感觉不舒服的地方,越是接近解药的存在。”想了想,御医再道:“毒性可以在体内存留三天,之后就是拿到解药也于事无补。”
楚容点头,道:“尚远,皇宫重地,你就留在宫外,等待接应。”
小哥哥那里…
楚容想了想,还是不敢直接走人,小哥哥对她可是阴晴不定的性子啊。
御医好好安置管家大叔,尚远则跟着楚容回到小院子,楚容一人打开了楚开霖的房门。
似乎早知道一般,楚开霖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黑暗的房屋之中,静静等待楚容:“我以为你会不告而别。”
“小哥哥?你,你知道?”楚容微微惊讶。
楚开霖点燃蜡烛:“不,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你跟着满身血腥的人离开了。”
楚容微微点头:“那小哥哥我告诉你…”
听了楚容的话,楚开霖沉默片刻,而后开口道:“诚如你所言,段白黎的人谨慎小心惯了,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对方留下痕迹?”
楚容点头:“正是如此。”
“再来,刺杀钦差的时间是随机的,对方如何得知将会碰上刺杀?如何临时从太监换成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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