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身旁只剩姜静海,陈家安卸下了伪装的乐观,轻声问道:“我们,还能离开这座岛吗?”
姜静海看出了陈家安内心的不安,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告诉了他自己估算出的岛屿距离大陆的位置,安慰他说,岛上的木材足够他们造出一艘可以让他们驶向大陆的大船。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要到岛中央看看,确定岛上没有其他人。
“你该不会真的认为戚弥还活着吧?”听完姜静海的话,陈家安有些不解道。
“他真的跟普通人不一样。”姜静海言语闪烁,“而且,岛上或许有人居住呢?”
“像这样的荒岛,即使有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而戚弥,是的,他确实是难得一遇的奇才,但他毕竟是个人啊。没有人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活过来。我们都找了他那么多天了,还没有发现任何踪迹。说真的,我不觉得我们还能找到他。”
“我其实也感觉戚弥应该还活着。”听到陈家安与姜静海的对话,本来在帐篷里的珞凝,突然走到了陈家安和姜静海身后。
“静海姐。对不起。今天我情绪有些失控。”说着,珞凝坐到了姜静海身边,“不过请你见谅。我和戚弥遭遇了那么多事情。好不容易能够重新在一起。没想到,突然之间,他又。。。”珞凝哽咽了一下,方才继续道,“其实,从前他常常提起你。那时,他曾告诉我,你虽然只是他的体能教练。但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上的事,他都最愿意同你讲。而且,你也经常出其不意地给他各种启发,开导他,为了解除各种困扰。他还曾对我说,你是他在明三角里唯一的朋友。”
珞凝的话听得姜静海心尖一颤,一时间无言以对。
“但我真的不理解,你作为他的朋友,难道不知道他并不想一天24小时都生活在监控之中,他也想有自己的生活。而你既然是他的朋友,难道不该帮他吗?”
“不。珞凝。我们并不。。。我们所做的,只是想保护他。”
“恐怕是利用,多过保护吧。我就不明白了,戚弥的确是聪明过人,但堂堂谐国,泱泱十几亿人,并没有到缺了他就不行的地步吧?为什么非得抓着他不放?难不成他是个超人?”
“戚弥到底有多特别?”也是姜静海刚接受监控戚弥任务时心中最大的疑问。其实这也是与戚弥有过接触的人心中共同的疑问。
为了解答这个问题,龙卫组织可谓大费周章。毫不夸张地说,戚弥在谐国的20多年,其从起居住行,到基因序列都被相关领域的顶尖专家好好的研究了一番。然而,得到的最终研究结果却是,戚弥的DNA的的确确是埃斯人类的DNA,从生物特征指标上看,他与普通人并没有多大区别,甚至在他思考难题时,脑电波的活跃程度也与“明三角”里的其它科研人员差别不大。
然而,对于戚弥,他的导师蔡佛海曾用一句话描述过他在科研领域的过人之处:“那些于我们而言无从探究的难题,对戚弥而言,却像是早已记住了正确答案。”
事实情况,也正如蔡佛海所言,面对那些如黑洞般让人绝望的科研问题,戚弥却总是能最先找到正确答案,突破瓶颈的那一个人,而且常常也是唯一一个能攻克难关的人。
“珞凝,你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想保证戚弥的安全。”姜静海并没有向珞凝吐露自己心头的种种思绪。作为谐国龙卫的一员,她深知人类个体对自由的渴望有多强烈,但她经历、目睹过的种种现实,也让她坚信,有时候,自由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而个人的一己私欲,也必须为集体的利益让位。
“呵。好吧。还是这套连你自己都不信的官方说辞。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珞凝望了望天边落日的余晖,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道:“正好夜幕降临。是该睡觉了。”说完,珞凝又兀自走回了帐篷。
“静海姐,你也休息吧。我来守夜。”陈家安没有继续被珞凝打断的话题,他看得出姜静海和珞凝都已下定决心非到岛中心去看看不可。
“行。我下半夜换你。”姜静海也正想一个人静静,整理整理思绪。
其实,姜静海又何尝不知戚弥所想呢?这次戚弥之所以能够成功出国,参加科技峰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姜静海以“戚弥与同学们一同出国参加科技峰会,有助于提振他低落的情绪,恢复健康的身心状态,否则,他在研究突破方面可能持续陷入停滞。”为由,软磨硬泡,说服了上级。
也正因如此,戚弥在科技峰会爆炸案发生后的出逃,让姜静海的处境变得十分被动。如果不能将戚弥带回谐国,她很可能将不得不退出龙卫组织,甚至得告别她为之付出了几乎整个青春的事业;但要让戚弥重新回到那种他并不喜欢的,被时刻监控的生活中,她也实在感到于心不忍。
自己该为了戚弥的幸福快乐,违背组织的意志,葬送自己的前途?还是为了组织的利益,为了自己的事业,眼看戚弥抑郁憔悴?只要找不到戚弥,姜静海便不再为这对艰难而矛盾的选项而纠结。可是,她又无比期望能看到戚弥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