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桌上摆着一束白玫瑰,绿色的嫩叶成了房间里唯一的点缀。淡淡的花香多少给室内带了一点温馨的气息。
白玫瑰是卓昭云最喜欢的花,因为这是顾霆钧唯一送过她的花。
那是在很久以前,顾霆钧的父母还在世,他们两个偶尔会见面。她有一次过生日,因为没人记住而躲在角落里大哭了起来,恰好顾霆钧经过,得知她哭泣的原因之后,随手在花瓶里扯了一朵白玫瑰当作生日礼物给了她。
那朵花成了卓昭云心中唯一的念想,更因为白玫瑰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自此以后,卓昭云的一颗心便扑在了顾霆钧身上。只不过她没想到,在军校毕业的时候,被怂恿着去告白的她,会让这段关系彻底僵化,顾霆钧再也没能在她面前露出一个笑脸。
但是顾霆钧送她花,只不过是因为她哭起来的声音真的很吵,所以才随便找了个东西让她不要再哭了而已。
床上的人安静的躺着,面容清冷好似睡着了,随时都可以醒过来。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冯峰在医院守了好几天了,呆的时间越长,他的心里就越没底。
卓昭云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脑袋里的淤血也清理的差不多了,可就是迟迟不见醒。医生的话不时在他脑海里盘旋着,他在心理上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眼前躺着的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们在一个部队,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了伤。
到底爱情是什么东西,他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顾霆钧拒绝了无数次,甚至都已经结婚了,卓昭云还是如飞蛾扑火一般不死心,誓要把命也赔上去?
他真的不明白,顾霆钧是很优秀,可是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她这么做?值得她赔上自己年轻的生命?
“小云,你要是醒不过来,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守在旁边念叨着,企图用言语激励卓昭云,就算她醒来还是会跟以前一样,那也比昏迷不醒强得多。
卓昭云陷入了沉睡,思想和意识一片混沌。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时说几句话,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
她很像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人是谁,但是眼皮似有千斤重,她挣扎了半天也没能睁开。
耳边的碎碎念还在继续着,她可以确定这个人和她非常熟悉,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混沌的思绪也在一点点恢复清明。
脑海里消失的片段渐渐连成一片,眼皮似乎没那么沉重了,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并没有那么艰难了。
冯峰坐在一旁看着卓昭云,突然发现她的睫毛似乎抖了一下。他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急忙附身在她旁边小声喊着,“小云...”
卓昭云真的睁开了眼睛,清明的眼眸里没有情绪,冷冰冰的像个假人。
冯峰被冷眼相看惯了,他没在意卓昭云眼里的冰冷,差点就要喜极而泣了,“小云,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卓昭云没有反应,他吓得还以为是她眼睛出了什么问题,急忙把手放在她眼睛上面晃了晃,“小云,你能看见我的手吗?你怎么不说话?”
卓昭云慢慢的转过了头,看着冯峰的眼睛里找不到焦距,“我没事。”
久没开口的嗓音有点嘶哑,冯峰见状急忙站了起来,“我去给你倒杯水!”
卓昭云看着他着急的跑来跑去,她试着握了握手,感觉到手上的力度还在,便撑着坐了起来。
冯峰倒了水回来,看到她做起来了,皱着的眉头中间都出现了三条竖杠,“你才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还是躺着吧。”
卓昭云没说话,只是向他伸出了手,冯峰很有眼力见的把水递了上去。
干哑的喉咙有了水的滋润,终于没那么难受了。卓昭云把水杯握在手里,等着脑袋里的眩晕过去。
她低着头,及腰的长发散了下来,遮住了她侧面的半张脸,从发丝之间看不请她的表情,只是能感觉到有种抗拒和冷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冯峰着急的脸瞬间就凉了下来,知道卓昭云不喜欢他凑那么近,他便退了几步,站在不远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脑袋里的眩晕终于过去了,卓昭云缓缓的抬起了头,将没有情绪的目光慢慢转向了冯峰,开口的第一个问题便和顾霆钧有关系,“他知道了吗?”
“这个...”冯峰略有为难,但是不想欺骗她,“嗯,知道了。”
“他没来过是吗?”卓昭云清冷的眉眼被悲戚所淹没,她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强撑着问道,“他打算怎么处置我?”
“小云...”冯峰只觉得心口钝痛不已,卓昭云的平静是他没有料想到的,可顾霆钧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他瞒不住的,“将军他...他帮你找了一家很好的医院,里面大多是军人,就是以前楚夫人住的那家医院。”
卓昭云有一瞬的不可置信,不过几秒便变的坦然,“果然,他是容不得我继续呆着他身边的。他竟然连这个权利都要剥夺,都要从我手里抢走!”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距离稍远点都快听不到了,但是却很清晰,清晰到字字都传进了冯峰的耳朵里。
冯峰不知该说什么,他嗫嗫着动了动嘴,还是什么都没能说的出来。
卓昭云眼中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砸在被子上很快就晕成了一块水渍。断了线的水珠从眼中不断掉落下来,混合成了一片。
她抬手擦去了眼中的泪水,抬起头时眼神变的坚定,“我接受,他的一切安排。”
天边的晚霞又一次被深蓝的幕布渐渐掩盖了起来,天色有些灰暗,云雾缭绕之间月色若隐若现,在迷蒙中和云雾玩起了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