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里房屋周围还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压住了深重的雾色,平添了几分轻快。两层小楼靠近路边的一旁窗帘紧紧拉着,遮住了企图朝里张望的视线。灰蒙蒙的天色让整个天空看起来低沉了不少,古旧的小楼给人莫名的压抑感。
一道修长而沧桑的背影站在小楼门口许久,他抬头似乎是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门铃就在手边,他也没有去按一下的意思,背着手静静的站在那里,淡定的等着人来主动开门。
“你怎么又来了?”
封世筠眉宇纠成一团,看着眼前的人很是不满。
白和在外面站了多久,他就在里面等了多久。每次白和过来都是直接无视门铃,站在门口等着人来开门。他次次都和白和暗地里较真,但次次都没能等的过白和。
“我过来你应该欢迎的,老是这幅嘴脸做什么,我又不欠你的!”
白和没有把封世筠的探究和不满当回事,大剌剌的进了门。
“你那天到底和我爷爷说了什么?”封世筠关了门紧跟着追了过来,“这么多年他几乎都不怎么见外人的,你用什么忽悠他的?”
白和突然站住了脚,用一双暗含精光的眼睛盯着他,“想知道啊?你去问你爷爷啊!”
“你!”
封世筠气急,却又不能在自己家里和白和争论或是动手,他哼了一声扭过了头,越过白和进了门。
白和看着他进了门,摇头笑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小楼里面的装修和陈设延续了和外面一样的风格,古香古色的家具仿佛穿越回了古时的庭院,由心底升起了一种敬重。
“来了。”
老人看到白和进来,竟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苍老的脸上终于有了常年都不怎么能见到的笑意。他打量了一下白和身上的衣服,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外面冷,你穿的太少了。”
封世筠探究的视线牢牢盯在身后,白和尴尬的笑着说道,“还好,不怎么冷。”
一老一少明明没见过几次面,而且两人之间的交流也不像是长辈和晚辈的交流方式,更多的却像是同辈。
封世筠研究着两人的话语,内心的疑问渐渐的压不住了:这是两张自己还算熟悉的脸,可是为什么此时他却觉得很陌生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眼看着话题就要在沉默中结束了,但却总能有个人适时的提起新的话题。不过是一两句不太重要的话,他们能说上很久。
封世筠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爷爷,你们聊,我有事出去一趟。”
“嗯。”
老人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一句。
封世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他在的情况下只能听到白和和老人东拉西扯的闲言碎语,关于他想知道的事情一个字也听不到。他暗暗的瞪了白和一眼,白和回了他一个得意又爱莫能助的眼神。
他抓起来外套摔门而去,把空间留给了里面的两人。
低沉的天空像是即将要迎来一场暴风雪,气势宏伟又横扫一切。可惜南城是个从不下雪的城市,天气再差,也只能迎来暴风。
封世筠裹着外套钻进了车里,他把着方向盘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
腕上的时间提醒着他距离黑夜还有大半天的时间,他的脑海里闪现了老人那张在白和面前总是欲言又止的面孔,似乎是有无数的问题要向白和求证,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被白和主导着,白和倒出来多少秘密,即使他内心想继续探求,但是在白和面前,他像一个无措的晚辈,甚至连怎么开口问都忘了方式。
这不是他所熟悉的老人,太不像了!
房间外的引擎声终于远去,白和终于松了口气,朝老人笑着说道,“老爷子,您做好决定了吗?”
枯萎的柳条在寒风里随风飘荡,细长的枝条上光秃秃的,混杂着泥土的植物看起来灰蒙蒙的,了无生气的站在路边。
中午下课时间,南城大学的门口渐渐热闹了起来。走读的学生在冷风中裹紧衣服走出校门,三三两两的在门口挥手告别,眉眼间的笑意是对下一次见面的期待,和对明天的势在必得。娇俏的笑脸便成了沉闷的冬日里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线。
“滴滴!”
清晰响亮的喇叭声突然响起,楚琋月下意识朝旁边挪了几步,不经意的朝车窗扫了一眼,顿时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封世筠的头从摇下的车窗中探了出来,张扬的笑脸引来路边几道惊艳的侧目,“我算准了你会在这里出现,就过来碰碰运气呗!来,上车。”
楚琋月坐上了车,终于感觉周围没有那么冷了。她打量着封世筠的座驾,咂舌道,“我现在才发现自己身边都隐藏了一些什么人,个个都这么低调的装落魄!”
“装落魄可不是我的风格!”封世筠连忙为自己开脱,“我一向是走为富不仁的路线的,不要坏了我的形象。”
楚琋月对此不否认,却也照样嗤之以鼻。
封世筠认识她不是偶然,但是自己明明可以解决的问题偏偏要靠别人,还要出卖色相,着买卖怎么看都不是他这种人会做出来的!
“对了,你怎么会想起来找我?”
本期课程即将结束,楚琋月今天是专程过来交作业的,封世筠竟然能掐的这么准,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们的许教授今天不是也在学校吗?我刚好过来给他送点东西,没想到看见了你。”
封世筠的理由很随意,倒是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玻璃外面寒风呼啸着从两边奔涌而过,静谧的车厢里暖风缓缓地流淌着,良久的沉默之后,年轻磁性的男声开口打破了沉默,“月月,在你看来,白和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