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阳光辉和白雪剔透的映照下,阮云七就见从自己身后,飞来一个一尺长的冰柱。与穆煊炽的软剑相交,穆煊炽将其卷住,搅碎。可一个不够,后边陆陆续续又是数个冰柱。阮云七屏气震惊。穆煊炽道声:“云七,伏在地上,千万别动!”左掌与右掌相叠,待得冰柱距阮云七仅仅一步距离时豁然拉开,穆煊炽前方便如一道巨大的屏障,将阮云七和自己保护在里面。
阮云七惊魂未定地看着这被挡在无形门外的冰柱,大气不敢出一声。
穆煊炽收回掌力,冰柱全部融化为水,落在地上。
阮云七缓缓站起,穆煊炽扶着她,将软剑指着前方,颤声道:“长公主,好久不见。”语气中颇为紧张,阮云七很难见到穆煊炽这样踌躇的时候,心中也似被提起来了。
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巨石嶙峋后,款款走出一个高瘦的身影。那人着一身白衣,就像是与周遭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阮云七见她发饰精美,碧玉簪子挽着一缕发丝,腰间竖着流苏金带。额间一点梅花,浓眉樱唇。虽然不似少女般娇艳,可也是高贵万千。原来,这就是公主的样子吗?
“炽儿,好久不见。”赵宁说到,离穆煊炽越走越近。
阮云七心道:“难道穆大哥还认识长公主?也难怪,穆大哥是端穆郡主的儿子,与这些公主皇子啊什么的,都是亲戚。”
穆煊炽不自觉地收紧手心,攥的阮云七有些疼痛。阮云七见他神情局促,不知道他与这位长公主又有什么恩怨。
赵宁在距离穆阮二人一尺的距离处,停了下来,笑道:“炽儿,我可是思念你的紧啊。”目光扫到阮云七身上,轻笑道:“这位姑娘又是谁啊?”
穆煊炽咬着嘴唇,淡淡道:“真是天罗地网啊,我还真是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他虽对赵宁,仍有着那时对“周灵”的情感,只是再他掉崖的那一刻,一切都毁了。他曾经对她的依赖,现在只是恐惧。他并不是恨她,而是更多的畏惧。
赵宁心疼地看着他,缓缓道:“父皇找你,是因为另一件事。与《金刚经》无关,你相信我。”
穆煊炽拉紧阮云七的手,阮云七感觉下一刻穆煊炽就会带着自己逃离。“我不想再与你们有任何关系了,你们也得到《金刚经》了,我对你们而言,是无用的了。”
赵宁摇头道:“我们皇室一直都是《寻龙剑诀》的守护者,《寻龙剑诀》对我们的诱惑,并不大。我们只是希望物归原主罢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笑吟吟道:“这位姑娘是你的什么人啊?我从来没见过。”
穆煊炽道:“她姓云,是我的义结金兰的妹妹。”阮云七知道穆煊炽不愿告诉赵宁自己身份,才这样胡编,虽然听到“妹妹”,略微又些失落。但她已经很满足于做穆煊炽的妹妹了。
赵宁略一迟疑,复叹道:“煊炽,你终究不愿意信任我。这位阮姑娘,父皇早知她底细了。”
穆煊炽先是一惊,随即了然。皇帝是天下之主,哪里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只怕阮青舟组建白虎教一事,他也造就打探出来了。这次阮家小姐与我逃离,皇帝也或许早知晓了。白虎教中,有叛徒啊。
阮云七站出来道:“皇帝到底在弄什么把戏,就算他知道我的底细又怎么样?我阮云七不会怕他!”
穆煊炽连忙拉住阮云七道:“云七,别说了。”
阮云七见他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也就乖乖不说了。
赵宁道:“炽儿,和我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穆煊炽略一迟疑,奇道:“他们?哪们?是黎仲天?皇帝?还是欧阳冲?”
赵宁见穆煊炽隐约猜出事实,当下道:“都在,只剩你和阮姑娘了,请吧。”
穆煊炽看了眼阮云七,见她眉眼间甚是惊讶,他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道:“云七,你觉得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赵宁见穆煊炽竟然不自己做决定,心中好奇。阮云七瞧了眼赵宁,又看了看穆煊炽,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前往一看?”
穆煊炽点点头,对赵宁道:“长公主,还请引路。”
赵宁微笑道:“炽儿,你和我之间,不必这般称呼。”
穆煊炽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堆上笑脸,道:“长公主,您是公主。我是一介平民,怎敢以下犯上?”
赵宁见这大半年来,穆煊炽疏远了自己,心中好不酸痛。但想到他经历的痛苦与折磨,也就不去计较这些。
阮云七跟在后面,心中如潮水涌起,担心白虎教会遭殃,爹就完不成自己的心愿。
穆煊炽看着赵宁的背影,心中一阵悸动,“灵姐对我自然很好,可她最后还是盗了我的《金刚经》,回归了她长公主的身份。妈当初只是将她当作孤女,教她武功,却没想到,她是皇帝派来的棋子。皇族之间尔虞我诈,尽皆如此残酷吗?”
三人很快走到了一间巨大木屋前,炊烟盘旋,显然已有人在中。这木屋靠在一棵巨大古树前,北风呼啸,伫立不动。
赵宁走上前去,敲了敲门。穆煊炽回头一看,见雪榕树下,一团白色的球体轻微晃动。穆煊炽嘴角一咧,心想:“白雪啊白雪,你可真是聪明。”
阮云七不知道穆煊炽在笑什么,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里屋有人前来开门,穆煊炽一见孟临川,脸上就不自觉的僵硬起来。赵宁对孟临川点点头,孟临川将他们引了进去。
穆煊炽甫一进门,便看到黎颜和黎仲天坐在一起,黎颜冷冷地看着自己,黎仲天倒是颇有欣慰之感。孟临川坐在林紫英旁边,赵恒则与关施树坐在一起。不过,穆煊炽没有看见欧阳冲。
赵恒见到赵宁,起身道:“长姐,一路辛苦。”
赵宁微微一笑,道:“恒儿,父皇怎么说?”
赵恒从怀中掏出一块木条,赵宁端详片刻,将其丢入火中。关施树看到阮云七,心情激动,阮云七却好奇欧阳冲去了哪。
赵恒四方作揖道:“诸位,小王请诸位豪杰来,是有要事,希望大家做个见证。”
赵宁道:“不错,皇宫中的《寻龙剑诀》及一年前找回的残页,均在一夜间消失不见。父皇吩咐我们姐弟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我们怀疑此事与白虎教有关。”
阮云七心头一跳,不自觉的靠近穆煊炽。林紫英注视着穆煊炽,想在自己碎片的记忆里,找回残片丝缕,让穆煊炽的身影与其重合。
穆煊炽道:“所以呢,要我来又有什么用?”
赵宁道:“煊炽,你既然与阮姑娘关系极好,就该知道,她的身份。”
穆煊炽不屑一笑,道:“你们都知道了,不是吗?问我做什么?”
赵恒道:“煊炽,你既然与白虎教的大小姐是好朋友,那你就知道很多关于白虎教的事情。”
穆煊炽摇头道:“我不知道很多,我也是半个月前才知道的。”
赵恒的目光射向阮云七,道:“那阮姑娘一定知道。”
穆煊炽揶揄道:“你们让她背叛自己的父亲,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赵宁道:“阮姑娘,我们是以大局为重,就不妨听我们解释一番。”
阮云七冷笑道:“你们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这样我怎么会和你们说?”
穆煊炽道:“云七,我们走。”说着就拉着阮云七的手,向门外走去。
赵宁袖手一挥,一个小树枝直插入穆煊炽前方的雪地中,稳稳当当,劲道狠辣。穆煊炽顿脚,背对着赵宁,笑道:“长公主,你的逍遥铸剑掌练的越发纯熟了。”
赵宁道:“煊炽,你就不能听我们解释吗?”
穆煊炽心中道:“别人何时有听过我解释?”默然不语,继续向前走着。
这时,林紫英突然站了起来,温柔道:“煊炽,还请听我们一言。”
穆煊炽听到这声久违的“煊炽”,身躯一震,终于停了下来。阮云七知道穆煊炽一向听林紫英的话,但是怕他们利用林紫英来害穆煊炽。
穆煊炽见她满脸焦急,抬起她的手心,在上面写了一个“逃”字。将竹笛交给她,纵声长啸。山那边的雪开始松动滑下,阮云七感觉到脚下的震动,吃惊地看着穆煊炽。便在此时,白雪一跃而来,穆煊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阮云七抱上白雪。
白雪知晓主任心意,带着阮云七,奔驰而去。
这一下变局之快,赵宁等人都来不及反应。
“好了,我留下来,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解释给我听啊,我洗耳恭听。”他坐在较远的椅子上,无所谓地看着周遭惊讶的人们。
赵宁最先恢复镇定,从怀中取出一张布皮,放在穆煊炽面前。“煊炽,你可看懂这图上绘的是什么?”
穆煊炽见那是一幅山水画,巨大瀑布一泻千里,清澈小溪动物嬉戏,一抹弯月高空静挂。穆煊炽心想:“这桃花源般的地方,不知道是否存在。”
“这是一幅画嘛,画的很简易啊。”
赵宁问道:“你见过这个地方吗?”
穆煊炽嗤笑道:“这种地方,去有瀑布的地方找就是喽,不该是有很多吗?”
赵宁无奈摇头,道:“你仔细看看,它与一般的风景图,有什么不一样?”
穆煊炽好奇心中,便又细细观察起来。
半晌,穆煊炽道:“我知道你说的不一样指得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