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煊炽睥睨不语,抬眼望着赵琛,淡淡道:“他是谁?怎生是我的朋友?”
赵琛蹬上安福的背心,猛地用力,安福喷出几口鲜血,眼皮上下翻动,想要看着穆煊炽。穆煊炽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赵琛。
赵琛大笑道:“原来穆少侠也是重利轻友之人啊......嘿嘿。我可是知道,你是怎么来的怀都,又是怎么逃出我的赵宽侄儿手心的——都是这个贱奴!”说罢迅疾提起安福的头发,让他的脸朝着穆煊炽的方向。
安福浑浊的眼里似乎含着泪水,穆煊炽狠下心来,知道如果自己承认与安福关系匪浅,那样只会更加害了他。当下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赵琛没想到他会如此绝情,只得下狠手。抽出长鞭,钩里带刺,一鞭下去,便是一层皮肉。
安福惨叫出声,呼喊的却是穆煊炽的名字:“穆少侠!煊炽——救救我!”
穆煊炽攥紧手掌,捏着冷汗,不去理睬。赵琛大怒,扬鞭就要打向穆煊炽。疼痛难忍的安福却突然大叫:“端穆郡主对我母亲有恩......”穆煊炽竟是立即回身,几步抢近安福身旁,左腕玉镯夺住鞭梢,右指急点向安福哑穴。
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赵琛竟是看呆了,心想这小子武功进展如此之快。其实,穆煊炽比起赵琛依旧差得远,只是他一来出其不意,而来赵琛稍有分心,被他有机可乘。
赵琛想抽回长鞭,却发现不知为何,自己的兵器竟然是被穆煊炽左腕紧紧锁住。穆煊炽按动玉镯内机关,左脚上踢,回身一转,将长鞭倏地折回。
赵琛弯腰躲避,而长鞭一时不受控制,所到之处,竟死了不少自己人。赵琛神情古怪地瞧着穆煊炽,又瞧瞧他毫发无伤的左腕,惊道:“老叫化子又叫你什么奇怪招式了?”
穆煊炽想到先前他放自己和师父离开,放言下次再见,必当赶尽杀绝,也不敢掉以轻心,只道:“师父武学博大精深,我只是学得皮毛,这样卖弄,却是献丑了。”
赵琛瞪了眼安福,突然问道:“我听太子说你冒充端穆郡主的儿子招摇撞骗?”穆煊炽心中好笑,不以为然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端穆郡主的儿子早就死了,我何必冒充个死人?你就听赵观一面之词,可不是太糊涂了,谁知道是他利用你,还是你辅佐他?”
穆煊炽慢慢地将安福拖到自己身边,赵琛察言观色,却不加阻止,只道:“那安福为何要提到端穆郡主,一提到她,你就来救他了?你和端穆郡主一定有脱不开的联系。”
穆煊炽扶额冷笑道:“我说赵大爷,你好歹也是个武学大宗,怎么这般亲信他人胡言乱语?我是个土生土长的乞丐,哪里敢和皇室攀关系?”他一边说着,一边计算着逃跑线路。为今之计,当先带安福安全的地方,摆脱赵琛,再来寻紫英。
赵琛厉声道:“我说过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和孙自鑫。哼,今日,你别想活着走出去。”
穆煊炽眼角轻轻一撇,见赵观带着一个中年人走来。那人衣着华贵,穆煊炽见他腰间配剑乃上川名剑,知晓此人乃当今圣上。思索一番,立即开始吸引赵琛注意力,好让皇帝亲耳听见赵琛的谋逆之话。
“啊?我没听见,你想杀我?哈哈哈,皇上可不许你杀我,你这是违背圣旨!你也该杀!”他大声疾呼,直叫的赵琛心烦意乱,随口甩出一句,“别拿皇帝压我!今日,你小子必须死!”
穆煊炽不依不饶,扮个鬼脸,吐着舌头道:“皇上乃是天子,九五至尊,你不过就是个王爷,也敢说话如此放肆?!”
赵琛怒道:“臭小子,我今日非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罢,鞭子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裂空风啸,穆煊炽竟不闪躲,硬生生地受了这一鞭,右臂被撕裂一道血口子。赵琛看着一脸喜悦的穆煊炽,只道他是被自己吓傻了。
穆煊炽就势往前一扑,大叫一声“啊呀”,捂着臂膀兀自呻吟。赵琛这才回身,却立即呆住了。
赵观一脸不屑地抱臂,而他的身旁站着那不怒自威的高贵男人,则是当今皇上赵盛。
穆煊炽心中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小小伎俩,还真没让赵琛发觉身后之人。
赵琛一时间不知所措,手执长鞭,鞭尾滴滴答答地留着鲜血。
原本和赵琛一起密谋杀死穆煊炽的赵观,此时竟与皇帝站在一起,到让穆煊炽有些摸不着头脑。
趁着三人目光对峙之时,穆煊炽渐渐后退,想要起身拖着安福离开。既然闹到这个份上,如今找紫英却只是难上加难,还得仔细寻觅良策。
赵琛突然收回目光,右腿一蹬,将穆煊炽即将抬起的左腕踩在地面。穆煊炽蹙眉后摔,转回身子,右手猛击赵琛右腿,想要挣开。可没想到赵琛岿然不动,只是所使之力愈加沉重。
就在此时,赵观发话了,“叔父,你这是做什么?父皇不是说了要留活口吗?”
赵琛冷笑不语,脚上不依不饶,穆煊炽痛得眼前一阵发黑。“是啊,我没有杀他。我是要抓住他,”赵琛说罢弯腰将穆煊炽抛起,摔在皇帝与赵观面前,自己又拜倒在地面,道:“皇兄,这小贼武功高,狡猾的很,不这样哪里收的住他?”
穆煊炽右臂要撑着自己的身子,已极为艰难,左碗如断裂般剧痛,右腕又鲜血未止,实在狼狈。
赵观眼底闪过一丝恼恨,旋即又对身旁的赵盛道:“父皇,既然抓到了穆煊炽,那我们......”
皇帝摆手制止他的话头,沉声道:“先把他带回去。别让他再次溜了。”
赵观低头忙道:“是,父皇,儿臣定不辱使命。”说罢对赵琛瞥了一眼,走向穆煊炽,出手重点他的耳门穴。穆煊炽头晕耳鸣,晕倒不起。
皇帝赞许地看了赵观一眼,转身离去,也不去和赵琛说话。赵观冷冷地看了赵琛一眼,背负起穆煊炽,追随皇帝的脚步。
而赵琛则是呆滞地看着皇帝凭虚御风般高超的轻功,心中则想被赵观这小子背叛,日后怕是再难得皇帝信任——而自己的轻功,比起皇帝这般足不点地,腾云驾雾般的绝世轻功,差的是极远的。顿时一片迷茫,灰心丧气。
身旁的安福极力想说话,无奈被点哑穴,只得呜呜地发些微弱声音。赵琛冷笑道:“不,我哪里输了呢?我忘了,还有你啊。”说罢解开安福穴道,伏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安福脸色大变,不知是喜是悲。赵琛拍了拍他的脸颊,笑道:“我总算知道了,穆煊炽果然就是赵赟的儿子。赵观啊赵观......今日之辱,我必将原数奉还!”
赵观带着穆煊炽来到客栈中的一个密道里,深入数尺,灯火通明,竟是成了一个极大的会议厅。亮光所到之处,竟是坐满了人——林元瀚及其随从,林紫英,薛无,孙自鑫,孟玄凌夫妇,还有先前失踪的那些武林高手们。
林紫英一见到赵观背上的穆煊炽,惊地直站起来,却被林元瀚冷着脸拉着坐下。
皇帝坐在一张华丽装饰的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品着茗茶。四周所坐之人竟皆神情淡漠,除了林紫英焦急的面庞之外。
赵观将穆煊炽放在一张椅子上,面向众人,朗声道:“各位英雄豪杰,大家想必认识这位穆煊炽穆少侠吧。”周围窸窸窣窣,人们交耳相谈,赵观等声音渐歇,继续道:“这位穆少侠乃是本朝端穆郡主的儿子!”此时孟玄凌和云裳的表情已难以用震惊来形容了,除林紫英孙自鑫外,大都惊讶难驭。
皇帝神情镇定,只是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四周武林人士。林紫英面色焦急,竟要落下泪来。林元瀚见妹妹这般,好生气恼,又听得穆煊炽竟是端穆郡主的儿子,只是对他鄙夷更甚。
薛无心中叹息,可面子上却依旧展现不出什么。
赵观见四周反响在预料之中,不免沾沾自喜,道:“众豪杰皆知,我大宸帝国自建国以来,寻龙剑诀乃是镇国之宝,当然,也是武林至尊。”
四周人皆高声喝彩,却不知他们在武林大会当日,又是如何利欲熏心,争相抢夺那魔教翻录的《寻龙剑诀》。
“可就在二十多年前,《寻龙剑诀》中极其重要的书页,却无故丢失......当然,这定是有人偷盗所致!至于魔教所偷之本,则是已经残缺的《寻龙剑诀》,全然无用!”
周围皆有叹息悔恨之意。皇帝赵盛依旧默不作声,却一直盯着林紫英秀丽娇柔的面庞——她真的太像华珺了,华珺也用那样的表情看过自己。
赵观见皇帝目光锁在林紫英身上,竟也是同时想到了林华珺,可惜赵盛永远不会知道林华珺最爱的人其实是赵观。
赵观收回思绪,继续道:“而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穆煊炽手上就持有这《寻龙剑诀》中缺失的书页!”说罢做个请的手势,对象却是孙自鑫。
林紫英愤恨地瞪了眼孙自鑫,心中却为穆煊炽担心不已。
孙自鑫并未理他,赵观内心恼火,心道你还摆起架子来啦。“孙帮主?”孙自鑫仍不回答,而在他一旁的掌棒龙头魏迁一向严肃稳重,今日却不知怎的怒火中烧,大叫道:“帮主,我们丐帮出了个叛徒啊,我可是亲眼看见穆煊炽杀了花师兄的啊!”
此言一出,四周竟皆哗然,要知道花景正乃是执法长老,在丐帮地位仅次与孙自鑫,却没想到,竟是被穆煊炽杀了。
“帮主,我知道你一向偏袒穆煊炽,可这是我兄弟三人亲眼所见,那里有假!”一旁的传功长老梁余道,掌钵龙头史达信皆面怒愤懑之色,不住叹息。
林紫英见状再也忍不住,怒道:“怎么可能,当日在弈剑山庄之时,花伯伯身受重伤,是穆煊炽悉心照料的。穆煊炽武功哪里及得上花伯伯?哪里打得过他?”
魏迁冷冷一笑,道:“林姑娘,,这正是我要说的——花师兄知道了穆煊炽的一个惊天大秘密,才被穆煊炽极其同伙赶尽杀绝的!”
众人皆奇,纷纷道:“什么秘密?”
魏迁指着薛无道:“薛神医知晓详细,由他来说再好不过。”
赵观和皇帝对视一眼,皇帝面不改色,赵观却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