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迷彩,根本看不到原来的模样。
韦悦的指尖颤抖的根本不听使唤。
她想开口叫一声虎子哥,声音哽在喉咙,发不出来。
她握上那双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手的手,这只手,上面遍满了挫伤,划痕,还是尘土,还有已经干涸的血渍。
“虎子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韦悦的泪水不受控的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流。
“你干嘛要把自己搞成这样?你现在好了,成了英雄了,我呢?我呢?我还等嫁给你呢?你就忍心这样把我扔下吗?”
“孙至夏,你个混蛋,你赶紧起来,别睡了。”
“虎子哥,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话,对不对?你就睁开眼,看我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虎子哥,我已经提交转专业申请了,等我毕了业,我就直接跟你去部队,好不好?”
虎子躺在监护床上,一动不动。没有丝毫的回应。
如果不是监护器上那心跳的曲线,她真的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突然,监护器发现了刺耳的警报声。
医生和护士都冲了进来。
“心跳停止,快,心脏复苏。”
看着,虎子的胸口被电击带动着,一震一震。韦悦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不要死,千万不要死。孙至夏,不要死。
看着监护器上,重新恢复的心跳。韦悦的心才从嗓子眼回到原来的位置。
韦悦抓住医生手,紧张的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医生摇了摇头“病人伤的太重,全身被弹片击穿,能不能活下来,看他自己的毅力吧。”
韦悦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全身被弹片击穿?他得多痛。
医生又说道“你多跟他说说话,鼓励他,兴许,他能活下来的的几率会大很多。”
韦悦无力的点了点头。
她给苏小朵打了个电话,苏小朵安慰了她几句。她让苏小朵给她请了一个月的假。
这一个月,她要在这里陪着他,她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从监护室里出来。部队的大大小小的军官和战士都还在外面。
白伟走过来,问道:“情况怎么样?”
韦悦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他受的伤有多么严重,但,既然我来了,我就会尽最大努力,让他能挺过危险期,感谢首长的关心,也感谢战士们的关心,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足够了。”
战士们有话想说,被白伟摆了摆手,也就没有说出口。
“那好,一会留两个战士在这里,万一需要什么,你可以让他们去给你跑腿,那我们就先回去,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这是我手机号码。”白杨从韦悦手里拿过手机,利落的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韦悦点了点头。
重新回到病房,韦悦的手里多了一条湿毛巾和一杯水。
给虎子把脸擦干净,这才露出了原来的模样,她一直觉得虎子很帅,是那种,刚毅的男子汉气概,今天的他,躺在病床上,原本锋利的棱角变的柔和了起来,他真的很好看,浓浓的眉毛,浓密的睫毛,那如刀削般的薄唇是韦悦最迷恋的。
而此时他的唇已经干裂起皮。
用棉签沾了沾杯子里的水,轻轻的给虎子湿了湿那干涩的唇。
他像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医生处理好。上面也缠满了纱布。看起来,整个人就是一个鲜活的木乃伊。
医生每隔两个小时就会进来看一眼。
偶尔会跟韦悦交谈几句。
现在的虎子已经能自主呼吸,可是终究是伤的太重,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医生还是把他的这种情况,定义为危险期。
韦悦已经在病房里呆了半个月了,每天就是不停的跟虎子说话,从学校的点点滴滴到家里的韦烨韦桦韦愿,她基本都讲了遍。
听到消息的韦郡沐和左兰洛也赶到了医院。
看到爸妈的韦悦,一下子就崩溃了。
抱着左兰洛哭了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
韦郡沐很能理解,他曾经也是军人,他也很多次就这样躺在监护室里,听天由命。做为军人这些是再平常不过的,只是韦悦还太小,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生离死别,以后要是结了婚,这样的情况,难免还会出现。
心疼闺女的韦郡沐,抱了韦悦一会,没有再说什么。
韦悦并没有让爸妈在这里多留,她怕她们多留一会,她就会溃不成军。虎子还在里面躺着,她得有足够的毅力来唤醒他。
“爸,妈,你们都回去吧。”
左兰洛除了担心还是心疼:“悦悦,别太担心了,虎子身体底子好,你多跟他说说话,说不定一会就醒了。”
韦悦点了点头“知道了,妈,您跟我爸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虽然有千言万语,左兰洛还是给生生的咽了下去。选择了做军人的妻子,就必需有能承受这一切的决心和毅力。
重新回到病房,看着虎子,韦悦开始给他读他最喜欢看的一本书《金瓯缺》。
韦悦翻开书,找到第十一章,“虎子哥,今天咱们接着上次读的地方开始读。”
“一天,刘锜娘子讲到王黼自居政府以来,家居生活穷奢极侈,每天从阴沟中流出的淘米泔脚中,要带出不少白米。住在相府问壁普济院的一个老和尚,逐日从阴沟中捞起白米,晒干了贮藏着,不到一年功夫就贮满了一大海缸,如今已整整贮满四大缸。有人问他收了米,自己又不吃,为什么着?
老和尚回答得好:“取诸于王,还诸于王。”那人笑起来说:“王太宰每天山珍海味,用费千万,难道要吃你这被水浸涨了的陈米?”
韦悦翻了一页,继续读道:“那和尚说……”
“那和尚说贫僧为太宰惜福,只怕有朝一日,他想吃碗溲米饭也不可得呢!”清淡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响起。
韦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笑了笑,并未抬头。自已取笑自己道:“虎子哥,是不是我太想你醒了,连读书也能听到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