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不是一个毫无私心的道德君子,但也不是一个卑鄙无行的小人。
他喜欢俞婉儿,曾讨好她、追求她,他也曾因为对楚渊的嫉妒而用过一些小小心计,但是在师门危难的时刻,作为一个师兄,他还是勇敢地站了出来。
没有人是天生的英雄,也很少有人能做一辈子的英雄,但这一刻,他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不行。”
俞婉儿马上反对,刘瑾这么说,无非就是要牺牲他们给自己等人搏一条生路。
刘瑾轻轻地摇摇头:“婉儿师妹,这已是最好的办法。”
俞婉儿却道:“魔门势大,刘师兄,你能抵挡多久呢?片刻工夫,何必牺牲。我们一起走,百巧门多一个人,便多一分薪火!”
她说得很不客气,却也是实情,连百巧门的护山大阵都被攻破了,刘瑾留下又能起多大作用?
刘瑾也深知这一点,沉默片刻道:“那我们去哪里呢?落羽山?”
俞婉儿摇摇头:“落羽山太远了,我怕我们来不及赶到就被追上。去五行宗吧,五行宗也是我们十二仙宗大派,或许他们的五行大阵能抵得住魔门的进攻!”
“什么人?”
俞婉儿他们还未到五行宗的山门,山中便飞起几具飞行法器,如临大敌地迎上来。
俞婉儿停在空中,道:“我等是百巧门弟子,特来拜见离火真人!”
那五行宗弟子见他们俱都腰束孝带,面有戚容,不由惊道:“百巧门?你们这是……”
俞婉儿悲声道:“我百巧门受魔门攻击,家师与诸位师伯师叔,俱都以身殉道了!”这时,五行宗弟子中一人轻呼一声,道:“啊!我认得她,她是百巧门的大弟子俞婉儿,仙宗大会上见过的。”
“对对对,是她!”有人认出了俞婉儿,五行宗弟子方才消去戒备,马上带他们赶往五行宗,进了山门,请进客堂,便有人去见离火真人。
谁料,五行宗对于前来投靠的百巧门弟子,却产生了极大分歧。
“诸位长老,百巧门是我仙宗名门,位列十二仙宗啊,任掌门慷慨赴死,也是为了我们仙宗正道,如今他的弟子到了五行宗,我们怎么能不收留?”
程青嵘既惊讶又气愤,马长老却道:“程长老,如今魔门势大,各大门派自顾不暇,我五行宗虽然实力雄厚,却也独木难支。魔尊要灭了百巧门,我们要是插手救人,这不是向魔尊挑衅吗?”
程青嵘气极反笑:“马长老,你这说法,也太荒唐了吧?就算我五行宗不收留百巧门弟子,难道魔门就会放过我们?”
“呵呵,程长老,这还真不好说。”
金长老道:“据说,一万年前那场大战,魔界之门开在南海,当时曾有鬼斧、神工两位前辈,制造了大量的无敌战舰和海战傀儡,远赴南海阻敌,杀死万千魔兵,还有几位魔界大圣也殒命在那一战中。
而百巧门,实为那两位前辈的弟子所创建,虽然今时今日的百巧门,本领远不及他们的前辈,可在魔门心中,仍是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而我们五行宗呢,我们远在僻壤,不在中土。
魔门的目的是要争夺天下宗门中至高无上的地位,而不是要杀尽仙宗正道,我看,只要我们现在约束弟子,自在山中修行,少往外界走动,未必就会惹祸上门!”
“简直是自欺欺人!”
程青嵘气得发抖,“我辈学道,为的是什么?连求道之本心都没了的话,学道又有何用!如果同道有难,我们胆小怕事不敢收留,那还算是名门正派吗?”
离火真人一甩袖袍:“好了,青嵘,不是我们不收留他们,我们五行宗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能不管祖宗的基业,趁着魔宗没来,让他们走吧。”
“可是,师兄,百巧门已经灭了,你让他们去哪儿?”程青嵘不可置信地看着师兄,眼中有些失望,他竟然因为害怕魔尊而对百巧门的人视而不见。
马长老得意地一笑:“程长老,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别忘了你是五行宗的人。”
俞婉儿等人在山下等了半日,却只等来了王浩然,王浩然打量着俞婉儿,她的衣衫略微有些狼狈,曾经冷若冰霜的清高面容也有些憔悴,却有另外一种美,有一种令人怜惜的感觉。
“婉儿师妹,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快跟我来吧。
”俞婉儿招呼其他人起来,王浩然却伸手阻止道:“婉儿妹妹,我不妨直说,师尊其实是拒绝了你们入山的,我也是看在和婉儿妹妹曾经的情分上才让你一人入山,不过,这是我自作主张,你要跟我入山,可得离开百巧门,投入我五行宗门下。至于其他人嘛,呵呵,不好意思了。”
百巧门的弟子都是一怔,俞婉儿也有些不相信:“王师兄,这是离火真人的意思?”
“难道我还敢假传掌门口谕?”王浩然玩味的笑望着俞婉儿。
俞婉儿的脸色冷了下来:“我明白了,原来五行宗是怕受我们连累。”
“哼,五行宗也是十二仙宗之一,曾经压制魔门的急先锋,现在装聋作哑、自闭山门,难道魔宗就会放过你们?”汤思悦冷笑地说道。
俞婉儿却抬起手,阻止了她:“君子绝交,不出恶言!算了,我们走。”
百巧门曾是何等地位的门派,就算如今宗门不在,百巧门弟子的一身傲骨却没丢。
王浩然眯起了眼睛:“婉儿妹妹,如今你们可是魔尊志在必得的目标,你若留下,有我五行宗庇护着,魔门想打你的主意,也得掂量掂量。如果离了我五行宗这棵大树……”
“呵呵,俞姑娘众同门的安危,就不劳你假慈悲了,五行宗不敢收留,我们蜀山敢!”天空中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抬头一看,就见一人脚踏飞剑,衣袂飘飘,可不正是楚渊。
俞婉儿猛然回头,看到楚渊已经到了跟前,心头那根绷着的弦似乎猛然断裂了,仿佛忽然有了依靠一般,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楚渊伸出手,坚定地将她的手握住:“有我在,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