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替凤烽生了凤闲庭和凤云卷两位“小天才”的二夫人自然荣登大宝,执掌凤家内院之事。(x.);
百里清性格懦弱,人却生得实在美丽,这样的美貌配上不受**爱的地位,自然难免招来妒恨和刁难。在凤三小姐三岁到六岁的记忆里,很多片段便是二夫人故意找茬、领着杜大娘借故折磨百里清的场面。
其中,自然少不了曾经作为二夫人心腹的杜大娘的功劳。
故意将她们安置在府中最偏远最破落的院子里,克扣奉钱是惯例,缺衣少食也自然不会落下。夏季给她们母女送棉袄,寒冬腊月却送来比蝉翼还薄的纱衣,如若不穿便是对二夫人的不敬。
给她们送来的“好茶”是给二夫人的猫洗过身子的,不时还可看见上面一只只挣扎的活跳蚤,还有那一缕缕可以噎死人的猫毛。杜大娘挥着鞭子站在旁边,冷笑着非要她们喝完二夫人的“心意”才肯罢休。
给她们的饭食无论春夏秋冬总是隔夜的冷饭,夏季发馊发臭,冬季冷得像碎石块。夏季吃完便遭胃病,冬季吃完嘴角割裂,鲜血横流。
杜大娘还时不时找些连智者听了都要称之奇葩的借口教训她们,银针戒尺挥巴掌,那是三步齐全绝不缺少。一年四季绝不断却的劈里啪啦的巴掌声,比春节时的鞭炮还响亮。
或许便是那个时候受得折磨屈辱太多,使得原本甚是疼爱凤三小姐的百里清,心思渐渐开始扭转。
她慢慢觉得,都是因为生了这么个没用又丑陋的女儿,她才会落得如今生不如死的下场;都是因为这个没用女儿的出生伤了她的身子,才害得她再不能生育,从此断了翻身的道路;都是因为这个没用的女儿,她才不得夫君喜爱,受人欺凌。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了这个女儿,一切的一切都是受累于这个没用的女儿。
百里清终是忍不住想,若当初没有生下她,那该多好?
或许没有这个女儿,她就会有一个聪明灵巧的儿子;或许没有这个女儿,她如今还能再次生育;或许没有这个女儿,她便不会失去夫君的疼爱……
你看,这便是凤三小姐的亲娘。如此自私自利唯夫是从毫无母性的一个女人。
可笑,没有人逼她一定要生下凤三小姐,她却将一切磨难全都推到自己女儿身上。
可笑,也不是凤三小姐想变成这幅鬼样子,她非但不曾安抚,更甚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味责备。
可笑,明明是别人在折磨她,她不去怨恨那个人,却慢慢恨上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当母如此,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最最可笑的是,就是被她恨得咬牙切齿宁愿从来没来过这个世上的女儿,在最后时刻终于破茧成蝶,她却痴心妄想的凭借着那所谓的母女感情,去享用女儿以性命为代价所换来的显赫荣耀。
凤无霜曾说,生之不养,非母也。
真抱歉,她不是金蝉子转世、也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秃头,对于这么一个女人,她没有亲手料理,已是仁至义尽了。凤三小姐已死,什么母女牵连,也早已一刀两断。
从此陌路,再不相关。
十四年前,杜大娘还年轻,她的宝贝儿子也刚刚弱冠,最喜欢的便是欺负懦弱不敢反抗的凤三小姐,理由是:一个又丑又没用的臭丫头,有什么资格听他称呼一句“小姐”?她不过是运气好了,得了一个“凤”字的姓,否则,早被人溺死在河里了!
因为这个扭曲的嫉妒原因,他便想尽了办法折磨其欲死。
比如说,在夏季烈日最猛烈的时候,把凤三小姐拖到院子吊在树上,接连暴晒险些害的她一命呜呼。
比如说,和同样讨厌凤三小姐的凤云卷打赌,赌她在狼群里能不能活下来。然后在半夜时分将熟睡的凤三小姐拖出来,奶娘企图阻拦却被他一脚踹倒,脑袋磕在门板上,人事不省。
年仅四岁的凤三小姐就被他拖到了城外的山里,若不是他胆小不敢进山,把她丢在山脚下的河边便扬长而去了,凤三小姐恐怕真得被野狼活撕了去。
比如说,大冬天的拖出凤三小姐,在冰天雪地里赤身**的暖石,不把那结冰的石头暖过来,就不准她穿衣服。
再比如说……
若这些都不算什么,那在最后这两母子所做的一切,才是真正凤三小姐记忆中最为屈辱的画面。
那一日,凤三小姐和其奶娘遭到流放,领了一笔钱财后便被赶出了凤家。
奶娘还拉着她的手说:“孩子,离开也好,那是个吃人的地方,不能待。奶娘带你走得远远,奶娘有钱,一定会把我的姑娘养得漂漂亮亮的。”
但是谁都知道,那个时候的凤三小姐,就是用金镶玉来养,都不可能养得漂亮了。
况且那个时候,奶娘已经六十二岁,虽然身子还算健朗,但终归已经年老,想要养活一个六岁的丑陋孩子,谈何容易?
但是没想到,就在马车刚刚出了城门、行到郊外的时候,突然被杜大娘和其儿子拦了下来。
他们抢走了奶娘的包袱,赶走了马车,奶娘吓得抱紧凤三小姐哆哆嗦嗦的问他们想干什么,杜大娘便以凤三小姐前日瞪了她一眼为由,挥起鞭子便是一顿乱抽。
可怜白发苍苍的奶娘,被抽的全身是血,还将凤三小姐牢牢护在怀里。杜大娘之子宋刚突然拦住了她的手,眼神猥琐的上下打量了凤三小姐一番,舔着嘴唇道:“难怪别人说这臭丫头是半面罗刹半面仙,虽然左脸可怖了点,但那右脸却实在生的勾人,比满春楼里的女人可要顺眼多了。”
杜大娘作为宋刚的母亲,自然了解儿子心意,当下嘿嘿一笑,一把就把奶娘扯到一边,踢翻在地。
奶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试图阻拦,却被杜大娘一石头砸在脑袋上,鲜血汩汩。
凤三小姐难得机灵了一回,拔腿就想跑,却被宋刚一下子扛了起来,走到路边的草地中,嗤啦一声,撕裂了她身上的破旧衣服。
说来也是那凤三小姐气数未尽,都屈辱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有帮手来搭上一把。
正当其悲愤与恐惧并存之际,雾气蒙蒙的路尽头突然传来了清越的铃声,做贼心虚的宋刚立马停下了动作,整个人压在凤三小姐身上,扭头看去。
只见那蒙蒙的雾气里渐渐凸显出一个灰色的影子,随后变成黑色,再随后,便显出一辆马车来。
三匹雪鬃高头马开道,奢靡的车舆四角边缘垂挂着深紫色的流苏,那一阵阵清越的铃声,便是那流苏尾端所绑着的银铃随着马车的行走晃动而造成的。
说来也怪,这车舆上根本没有车夫的指挥,却依然走的端端正正,毫不见偏差。
凤三小姐眼睁睁的看着那车舆慢吞吞的走过来,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突然用力推开宋刚,跌跌撞撞的朝那车舆跑去,气喘吁吁的大声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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