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霓洗完水杯,将欧阳湘成的那壶水倒了干净,装了小半壶冷水,然后竟回房拿出花瓶,将树枝插入花瓶中,欺身向瓶中道“要注水了”
蓝生简直难以置信,这树枝看来如此…平凡,一旦插入瓶中,更显得陋气十足,真不知银霓怎会干这事?
若要给红蚁当家,方才草地里野花甚多,为何不采些野花?
见蓝生先似笑非笑,后又忍着笑,银霓也淡淡的回了个神秘的浅笑,便携着花瓶回房中。
蓝生心头一震『难道这树枝有何古怪?』
晚蓝生单独与秦飞一家四口共餐,黄琦作陪。谈及欧阳湘成师徒来访之事,蓝生依银霓之言,简单带过,下毒的事暂只字未提。
秦飞有三子、五孙、除二子与夫人以外皆未出席。秦飞晚婚,年近四十才成亲,夫人是个普通人家女子,比他小十余岁,不会武功,银发鸡皮,比之菊儿更显老态横生。
蓝生心想,若与诗妹未经大难,是否也如此?当年所识这么多人中,也只有南宫雪云和秦飞算是能与配偶白头偕老,想来令人不胜唏嘘。
见秦飞夫人对秦飞甚是恭敬,甚至有些畏惧,想来秦飞对他并不疼爱,或因当年没能娶到徐芳,心中留有遗憾吧。
提到欧阳湘成,秦飞两子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啖其肉,饮其血。
次子秦川道“十余载来,父亲为大局想,对他百般隐忍,令其予取予求。谁知其狼子野心,一心只想霸占我华山百年基业,手段之阴毒、下作令人发指。”
没错,才几个时辰,蓝生已见识到他对自己的手段。蓝生与他无冤无仇,尚且放蛊下毒,对秦飞一家的手段可想而知。
长子秦冰三十过半,虽始终沉默,可义愤全写在脸上。
黄琦道“不知蓝掌门身上是否有要事,可否在我华山多盘桓几日?”
蓝生知道话虽是黄琦问的,必是秦飞提的。
蓝生望着秦飞道“不知秦兄何打算?”
秦飞道“近月来,欧阳湘成那陆续来了近二十名不知名的武林人士,本来他的人就比我略多,如今两边似已失去均衡,想他近来当有动作。”
“我华山位处边陲,若动起手来远水救不了近火,可如今他按兵不动,又不好径向六派请援。”
蓝生目光一一瞥过众人,每个人除了义愤外,更多的还是忧心。
餐后,家人散去,三人于厅上饮茶,本来北方习惯是餐后饮点小酒,可蓝生不喝酒,黄琦又戒了酒,于是只好饮茶。
还没喝上两口,银霓便不请自来,她早与蓝生商量好的,这场合需要她在场。
蓝生轻声道“其实,此次兄弟前来,除了探望老友,另有三个目的,第一便是向秦掌门宣示一道重要密旨。”
蓝生几经思索,还是决定对秦飞说了。
听到皇上欲清除鬼谷势力,秦飞与黄琦皆喜形于色,都想,难怪蓝生敢除去鬼谷四煞,并在轩辕派大开杀戒。
不过他二人并不了解蓝生,即便没有皇上支持,蓝生怒火中烧时,也会拿鬼谷祭剑。
蓝生也并没有澄清在轩辕大开杀戒的乃银霓,想来恐怕连寄信的人也弄不清楚。
“第二个目地,”蓝生道“兄弟已查知,欧阳湘成此人居心叵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与妹妹初来乍到,未招惹他,他已施毒两次…”
蓝生接着又说出蛊毒与在水中下毒等事。
“蛊毒?”黄琦惊道“那蛊毒是不是置于一红盒中?”
蓝生问“黄总管知道此事?”
黄琦道“三年前,在下好容易请了漠北双虎来作客,谁知才住了一晚,两人便昏迷不醒,后来在下从两人床下各搜出一个红盒,盒内各有一只蜈蚣…。”
“可是黄红色的,有半尺大?”蓝生问
“正是”黄琦道“真有半尺长!在下问了许多施毒高手,才确定原来这便是云南的蛊毒。漠北双虎中毒后整整昏迷了七日,即便后来醒来,也全身乏力,休养了半个月,在下才勉强派人将之送回漠北。”
银霓道“要唤醒这蛊毒,须有特别的声响或情境,不知漠北双雄可有透露?”
黄琦道“在下也听人说了,所以特别问了他二人,他二人都记得那晚子时,似听到一微弱的笛声,可又似笛非笛,因之在下判断必是云南特有的苇笛。”
“不知蓝掌门如何处置那两只蛊毒?”
蓝生笑道“这事还得靠我妹妹,不过我先说我两此行的第二个目的,便是竭尽所能翦除欧阳湘成及其党羽,使秦掌门能完权掌控华山。”
秦飞喜道“蓝掌门的剑法及功力,那欧阳湘成岂是对手?”
蓝生道“若单以剑法武力胜他,岂能叫他心服?此番我与妹妹必要他输得心服口服。”
蓝生极少说大话,可之前银霓说了,蓝生只要有把握在剑法上胜他,银霓便能以毒攻毒,叫他一败涂地。有了银霓的定海针,蓝生还有何惧?
秦飞道“如何能让秦飞这种人输得心服口服?”
蓝生道“以毒攻毒,以彼之道还置彼身。”
黄琦道“在下愚钝,愿闻其详。”
蓝生道“近来的调动布置,我与妹妹皆认为欧阳湘成定是要提出比武,可就如早上分析,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因此他在等。”
“等什么?”秦飞问
“自然是等东风。”银霓道,她望着蓝生,两人心照不宣。
银霓所谓的东风便是金蚕蛊,比武之路欧阳湘成早准备就绪,他不能用蜈蚣蛊造成“不醒人事”的秦飞,除非他打算叛变。他必须用金蚕蛊,让秦飞在比武时顿时失神;只要在比武时胜了秦飞,便可堵天下悠悠之口,顺理成章拿下华山派。
欧阳湘成在等,银霓何尝不是?
蓝生问起银霓对欧阳湘成的看法,有旁人在银霓本不想说,思忖一会还是说了“外宽内深,阳与为善,后竟报其怨。”
“即便无怨,亦报之!”
两人回到居所,已是戌时末。
蓝生问“方才问妹妹对欧阳的看法,妹妹因何不想说?”
银霓道“哥哥,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评论他人,这样别人就会知道你的想法。”
蓝生道“哥哥的想法不怕被他们知道啊。”
银霓道“那是哥哥的,不代表银霓。古人说:发于中必形于外,天下无不知,谋大事者动静举措不可不慎。”
蓝生笑道“妹妹欲谋大事么?”
银霓道“哥哥在谋大事而不自知?妹妹的存在,可叫他们看不清,不敢轻举妄动。”
蓝生似懂非懂,银霓的想法是什么?他的长处就是弄不懂的就让他搁着,决不追根究底。
现在蓝生唯一不放心的是,银霓如何能顺利拦到金蚕蛊。
银霓道“哥哥放心,妹妹已布下眼线,方才不说是有原因的,此番必逮个金蚕蛊给哥哥玩。”
未几,秦飞来访,这么晚了,令蓝生有些意外,不过银霓似猜出他来访的目的,闷着头回到房间。
秦飞开门见山道“这么晚来访蓝掌门莫见怪,时因方才蓝兄只说了此行的两各目的,第三个未说,兄弟是想,蓝兄是否想单独对我说。”
蓝生恍然,确实漏了第三个,刚才也真不方便提,没想到秦飞却如此认真。
蓝生道“既然秦兄问了,兄弟便直说了,兄弟从轩辕派来,受人之托,想要一续二十年前的一段姻缘,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不知还续得成否?”
“是南宫雪萼之意?”秦飞问
“是”蓝生道“这事何违女如何开得了口?”
秦飞道“我与黄琦有过约定,不提过往之事,十余年来也曾帮他提过三门亲事,可全被他推掉了,他虽没说,可看得出他的心已不在了。”
蓝生当然知道那种《心不在》感觉,慨然道“只不知他是不忘旧约还是心已死。”
“人一旦心死了,魂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