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凤藻宫的时候全宫上下已经是打扫的一尘不染,处处挂着红灯笼,仿佛就跟过节一般,这是我过的最为隆重的一次生辰,可以算作是人生中第一次盛大的生辰。看着眼前的景象我不觉看向陛下,这是他布置的吗?可是他并不知道我不喜欢太热闹的场面,或许是我从来没和他说过吧!
我微笑着,转身看着身后跟着的嫔妃,哪一个不是各怀鬼胎,只是没瞧见莫华,我问着:“莫婕妤呢?怎不见她?”
“娘娘不知,莫婕妤怀了身孕,先下害喜害的厉害,怕冲撞了娘娘故推辞了参加娘娘的宴会。”雪思在一旁说着,我轻笑着,怀孕,又怀上了吗?难怪陛下听我说着怀孕见怪不怪,原是早已司空见惯了罢。
“莫婕妤可是何时怀上的?怎没人来告知本宫一声?”我笑着,可我自己也知道是强颜欢笑。我怎么可能打心眼儿里高兴呢?
我转过身,依旧是微笑着走向前,我越来越不懂自己,更不明白什么叫做开心。
推开大殿的门,使我震惊,原是计划好了的,宫中布置的极其喜庆,两侧的椅子已被撤走,大殿中央摆着一架披着绣有凤凰腾飞的绸缎,桌上已是摆上了丰富多样的菜食,流春扶着我坐上了主位,我笑着看向陛下:“皇上费心了。”
他没有笑,也没有说话,转而看向桌上的菜式无一不是清淡的,估计也是算着我怀着身孕要忌着口,我的内心顿时有了暖意,只是不知道这是陛下的主意还是雪思她们所顾忌到的。
嫔妃行礼后规矩坐下,贤妃率先举杯,丹唇轻启:“今日皇后娘娘生辰,臣妾先敬皇后娘娘一杯,愿皇后娘娘凤体康健,生个健健康康的皇子。”
“瞧贤妃娘娘这话说的!”沈昭仪抿嘴一笑,“这古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娘娘生的皇子可是咱大天朝的嫡长子,自当是有神灵庇佑。”
贤妃抿着嘴,笑的很是自然,浑然看不出内心有着多么复杂的想法,她轻缓的说道:“自然,皇后娘娘有神灵庇佑,自当是能生下康健的嫡长子。”
听着她们这样讽刺着,我这还没确定怀的是男是女呢就如此说,若来日生个公主,就真是闹了笑话。更何况,还不一定能生下来。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宇文昭仪笑着亲自走到我跟前替我夹了一道“蟹粉狮子头”,她笑着,宛如我不知道她真面目一般,和她的名字一样,温婉如玉,她说道:“这是扬州的特色,口感松软,肥而不腻,念着娘娘怀着身孕故是清蒸了来,入口而化,娘娘先可尝尝?”
“隋炀帝赴扬州,赏览名景,心喜未消,命御厨做了‘松鼠鳜鱼’,‘金钱虾饼’与‘葵花斩肉’,后来唐朝郇国公将这“葵花斩肉”更名为‘狮子头’,倒是一直流传至今。”我一边说着一边将这“狮子头”搁到一边,“原是宇文昭仪的心意本宫却是要辜负了,只是早间出门饮了杯蜂蜜清茶,怕是与这蟹肉相克,恐不得吃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转而又看向另一盘菜:“娘娘且看这道,名为‘玉掌献寿’,是用鲜熊掌为主料,色泽艳丽,味道鲜美,营养更是丰富,娘娘可要尝尝?”
我看向她,微笑以礼,语气轻缓:“宇文昭仪可是要将这桌上的菜食一一介绍了?”
她摇了摇头,退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这时有宫女进来传莫婕妤到了,我点了点头,进殿女子身着一袭粉色烟罗裙,套着木兰青双华服,梳着清新脱俗的凌云髻,没有过多的发饰,只有两三朵小花点缀,她披着翠蓝广绫长尾披肩,这不是我所认识的莫华。
她行礼,礼貌而又周致,我微笑着:“多日未见着莫婕妤了,听闻莫婕妤怀着身孕,怎的不好好养着?”
她让了身旁的宫女捧上了一个匣子,她微微启口:“这是一柄翡翠玉佛,臣妾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只能借着皇上赏赐的借花献佛了。”
她说着,似有着说不尽的温柔,她有着清澈明亮的瞳孔,白皙的皮肤露出优雅的淡粉,配极了那一身衣裳,我让流春去接过那匣子,随后请了她入席同食,看着她,我仿佛又看见了从前。
“娘娘先动筷子吧,今日娘娘可是寿星呢!”
或许是雪思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轻声说道,我点着头,给陛下夹了块狮子头,微微笑着:“既然宇文昭仪如此推荐,本宫不方便食用,就请替臣妾一尝。”
陛下愣了愣,随即微笑着看向我,他安然的吃着,片刻后轻微点了点头:“不错!”
我笑着,看了眼两旁坐着的嫔妃:“大家也都别愣着了,快些吃吧,虽是入了春,这东西还是得吃热的呢!”
“娘娘说的正是呢!”宇文昭仪莞尔一笑,我也以微笑回礼,可是我知道,我不会再信任她,只不过现在想来,我自己被一削减例银的事情给禁足还真是搞笑。
这顿饭吃的真是不顺心,虽然说是给我办生辰宴会,可我真的觉得还不如不办。
宫女依次进殿撤了桌子,大殿内很是空旷,陛下俯身在我耳边说着:“我晚上再来看你。”
他的动作亲昵,而且是在众妃嫔面前,我的脸颊顿时染上红晕,那是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我的心跳的很快,快到快要爆炸一样,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可一看见面前的妃嫔我又立马冷静了下来。
皇帝走后,有一些宫女抬了凳子拜放在凤椅两侧,贤妃带着众嫔妃行礼后依次就坐,接而又一群人穿着戏服出现在了大殿之中。歌声响起,悠扬婉转,舞蹈优美,风姿迷人。
沈昭仪笑着拍了拍手:“这楚舞确实是美,只是在当初在府中便听闻皇后娘娘舞艺精湛,如今皇后娘娘身怀六甲,恐不得一见,真当是可惜极了。”
我冷笑着,我是会跳舞,可也就只有江南老宅的姨娘与莫华安良知道,我自认舞艺不精,又怎会宣之与众,幸亏我怀着身孕,不然可就要出丑了。
我忙笑着:“沈昭仪真是说笑了,也不知是在哪儿听到的这话,本宫哪儿会跳舞啊!”
“也是。”沈昭仪笑着,“若论及舞艺,自当是夏贵嫔拔得头筹。”
沈昭仪此话真的是讽刺,虽然明面上没有说出来,但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这话的深意,独孤玥轻笑了声:“这夏贵嫔没有怀孕,自当是可以跳吧!”
看向夏娇,她神情有些尴尬,我说道:“这不是有歌舞吗?还劳烦夏贵嫔作何?”
“瞧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夏贵嫔舞艺精湛,臣妾们未曾一见,如今有了百年不遇的机会,竟被娘娘如此推脱,臣妾们可是等着一睹夏贵嫔的风采呢!”
沈昭仪说着,事不关己的模样,她的神情却又是极其的自然,我看了眼在坐的嫔妃,各自的表情毫不相同,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我突然想着当初夏娇为了不和我扯上关系没有帮我说话,我便想着今日又不关我的事,我为何又要多加阻拦呢?
我微笑着:“夏贵嫔,随便一舞便可,不然,她们可是不罢休呢!”
夏娇面无表情,犹豫了片刻微微福礼:“容臣妾前去更衣。”
我点着头,心中居然有一丝窃喜,这就是报复的后快吗?但我似乎是做错了,这不是把夏娇往外推吗?但她又不可能成为我的人,我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宇文昭仪说着:“夏贵嫔定是一舞动倾城,不然,陛下怎会娶了她呢?”
听着宇文昭仪如此说着,真的是舞艺精湛吗?或许有那么一点儿吧,但她的性子终究是最像林安的,对于陛下而言,这不就足够了吗?
我笑着:“是否能一舞动倾城,大家见过不就知道了么,如若是陛下喜欢夏贵嫔的舞姿,想必又有人为了攀附皇权苦练舞蹈吧!”
久久没有说话的俞婕妤开口说道:“就算是舞的再好,可不得事凭着陛下喜欢?如若陛下不喜欢,舞的再好终究不过是白费功夫!”
“是啊,可不就得凭着陛下喜欢吗?”
没等多久,一曲悠扬曲调清新入耳,夏娇迈着轻快地步伐进殿,她身着青绿色的舞衣,米白的裙摆摇曳着她优美的身段,她缓缓走近,随着乐曲舞着。
宇文昭仪摇着头,似乎有些不满足,她说着:“夏贵嫔此舞虽是美艳,可毕竟是见惯了,没了些心意倒是没什么看头呢!”
也不知正在舞蹈的夏娇听没听见宇文昭仪所说的话,见着她的动作依旧是轻缓估计诶听见,我笑着说道:“夏贵嫔在宫中已是待了两年多,怎能要求自创舞姿呢?”
宇文昭仪也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呢,想来咱们入宫已是好几年了,咱们一直没像今日般欢聚一堂,也得多亏了皇后娘娘的生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