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有人将我抱起来,放在了榻上,那榻软软的,却是令我更加烦躁起来,心里不知为何,觉得委屈又悲凉。怀中有硬硬的物件,我摸到了,更觉得头疼欲裂,便是那人按着我的手,我仍是将它拽了出来。
“你想要,我给你,我给你偷出来了。”我拉着那人的袖子,只是这一开口,竟是真的哭了出来,那眼泪咸得很,叫我心都揪了,“你不是喜欢吗?我给你呀,你为什么不拿。”
那人被我拉着,却并没有动作,只是要将我手上的东西推回来,这我自然是不依的,便与他拉扯起来,“撕拉——”衣衫尽毁,我觉得有些凉快,不觉笑了。
这一笑,那泪珠又滑进了口中,甚至可恶,我模糊着眼,看向那仍是在我手中的扇子,觉得格外难受:“我好不容易偷来的,你知道那老头子多凶吗?若是我被抓到了,可是要被责罚的……”
“你拿了扇子,还会不会记得我?”
那人仍是不说话,只为我拢上衣衫,我一掌拍开了他的手:“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利用完了我,就不要了?!”
那人的手顿住了,许久,才听得他说:“不是。”
“那你不要看其他人了,不要了好不好?你喜欢喜欢我,好不好?”
“好……”
我只觉得胸中酸涩非常,即便是梦中,我也知道,那人是骗我的,自然是骗我的,我不傻,我是真的想哭。
“那你抱抱我,你身上好凉快,你抱抱我,以后再也别离开我了……”
他复要来拉我的衣衫,却听见外边一声惊叫,手中的扇子那一瞬被抽开,我竟是难过得不能自已,狠狠攥住了他的手:“你错了,我不傻,我不傻。这扇子上有我的名字,你拿去好了,我倒看你如何说,哈哈哈哈……”
肩上却是一沉,眼前便一片漆黑。
我倏然睁眼,四下里也是黑色,这黑沉得压身,叫人恐惧。一抬手,挥亮了屋子里所有的桃枝烛台,头隐隐作痛,我仔细回忆了一遍,仍是未想出来那梦中的人是谁。可是我那么悲伤,不能自抑。难道……我原本爱的……不是卜定吗?
还有扇子,扇子……我自枕间摸出来,指尖摩挲上那刻着的字,确然是用术法刻上的,歪扭并不好看。
窗户突然打开,带了一室的清凉,我才发觉身上已经起了汗意。此番这风吹来,倒是叫我觉得有些冷了。
下了榻,走到窗前想将那窗子关上,风却是瞬间止住了,那草庐前的空地上,有一袭紫色的人影,正仰头看着天际,是他,紫弗。
我不知道他可看见了我,只望见他微微侧身,却并未转头,停了片刻,便又转头负手准备离开,我脑子一热,直接从那窗口跃出,掠向那空地。
挡在他身前,仰头看他,仍是那灰色的眼,仿佛世界都没有颜色一般,他被我拦着,便停了脚步:“韶光仙君有事?”
“你方才可是做了什么?”
“仙君何意?”他微微颦眉。似是不解。
“这是你的地方,自然要问你。”我不觉有些咄咄逼人起来,“既然来都来了,便一并将话说了罢,也好过明日再见面。”
他终于正眼看我,目光停在我手中的扇子上:“仙君……果真是这般……不愿意见我。”
我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说,我自然不是讨厌他,只是觉得……心中有些慌乱,有些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我实在是有些怕,怕什么……我真的不知。
我咬唇没有答话,只将扇子举给他,他没有接:“这是你的,你曾费了很大的劲才拿到的东西,自然是要还给你。”
“我梦中的人……是你吧?”
“仙君的梦,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他面容妖冶却又带着庄重,这两种极致的形容都在他身上,却又格外地契合。
我一时不敢确定他是说真的,还是唬我的:“你以前……见过我醉酒,对吗?”
他不答,我便逼近一步:“他们都说你曾轻薄了我,可是我知道,你没有。”
“你是做了梦吧?”他外后退了一步,“竟是说得胡话了。”
“是呀,”他退我进,“本君确然是做梦了,还梦见了你,为了护我还甘心被人冤枉。”
这回,他却是不退了,只回头看了看我的草庐,又漠然低头道:“这儿是青丘,我们青丘人,习得媚术一道,便是你在此梦见了什么,也是我想要让你看到的罢了。”
“你承认了,”我才不管他想让我看到什么,“只要那个梦不是假的,我便信得。”
“你……”他终于放弃了与我再说,只轻声道,“往后,莫要再与我说信得了。若是哪一日我不再守信,又当如何。”
我不再上前,只学他也负手立着:“但是现在,你是守信的便好。”
扇在指尖,我磨蹭着那字体,与他一同抬头望着那月,皓月当空,便如是吧。
“你见到他了吗?”他突然开口。
“谁?”
他抿唇不言,只指了指那南边:“几日后,太极女帝大婚,你可要去看看?”
“太极女帝?”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可是西方太极大帝?竟是个女君?”
“你不知道?”他似是很诧异,“这个消息,昨日已经昭告了各处,便是连我青丘都是知道的。”
“我……我昨日不是往你这边赶着呢么?恐怕是帖子送到了韶光居吧,我没见着。”
“哦……”他点点头,“韶光居建在冥界边上,恐是消息比我这青丘还要闭塞些。”
“这般清静嘛,清静。”我敷衍应着,想起来他说的事情,“太极女帝的夫君是谁?能娶得女帝的,应不是一般小仙啊。”
却没有等到他回答,我疑惑地抬头,他却是自我身上收回了眼光:“成婚这种事情,身份又有什么重要。”
我深以为然:“也是,都说紫薇帝后走了大运嫁给了紫薇大帝,实则男欢女爱,有什么谁走运的事儿。”
身边的人又是许久不答,稍后才叹了口气:“你要去吗?”
“啊?哪里?”问完我才反应过来,“你说……太极女帝的婚典么?我又没有收到请帖,去什么。”
“我可以带你去。”
“咳咳……”我有些呛了风,不知道他这是闹得哪一出,“算了啊,我去像个怎么回事,对她来说也便就是个不见经传的小仙君,而且,我也没什么礼物拿得出手。”
“本君带你去,便说是我府上的。自然是不用你单独备礼物。”
我不懂他为何如此坚持:“你们青丘不是很久不与外接触了么?哦,也是,女帝不是一般人……可是我就……”
“卜定也会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