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一行人震惊的看着那位白衣男子,
“王兄……”白炎似乎没有听到白于染的喊声,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叶浮清,那人一动不动的就这样趴在白于染的背上,听到的声音甚至连头都未曾抬起过,白炎看着叶浮清满身是血的样子,整颗心都揪在一起,像是有人捏住了他最致命的东西,让他痛的踹不过气来,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所有人的人都在等着叶浮清回应,可是那个人就好像已经死去了一般,没有动,呼吸若有若无,亦未曾回应白炎,如鲠在喉,白炎再次轻轻的唤道,似乎是怕叶浮清不相信一般,
“清儿,你看,白炎真的来了,真的……”依旧未曾有任何反应,一想到是那种可能‘性’,白炎一阵踉跄,叶浮清若是走了,他要怎么办?他白炎要怎么办?他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他放弃太子之位,放弃家国,只为她,他是真的不敢想象,若是叶浮清真的不在了,他要怎么活下去?缓缓的走到白于染的身前,想要去‘摸’‘摸’叶浮清的头,却在此时此刻,那人终于动了,就只是轻轻的动了动手指,白炎也都看见了,顿时欣喜若狂,
“清儿……”听到这声清儿,叶浮清浑身一怔,却仍旧不抬头,到现下这般,都不知道她是不想抬头,还是已经无力抬头,只是垂着头轻声的呢喃道:
“白炎,白炎……”
“我在……”
“可真的是白炎……”
“是……”得到确认,叶浮清吃力的抬头看去,却在这一瞬间看到的尽是黑暗,也是抬头的这一瞬间,整个人,整张面容都落入白炎的眼中,在这一刻,他竟分不清那是什么,说是血人,可是他还能依稀的辨别出叶浮清的面容,可是那双眼下的血,无一不此告诉他,叶浮清瞎了,他的叶浮清瞎了,心中已经完全不敢想象在这段时间里,叶浮清受到了多大的折磨和煎熬,这短短的时间里,她有多害怕,又有多难熬,他的清儿啊,竟坚强到这种地步啊,也被那些所谓的人用责任‘逼’到了这般地步,闻声,叶浮清轻声一笑,却依旧靠在白于染的背上,轻声道:
“白炎,抱……”闻言,白炎顿时泪如泉涌,究竟一个男人要疼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这般泪如雨下,且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白炎又怎么会这般,心中一痛,忍住想毁了那所有人的恨意,转瞬之间全部化为柔情,走到白于染的身后,轻轻的抱过叶浮清,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怀中的人软绵无力,入鼻尽是血腥味,满身的伤痕,双眼尽毁,尽是连抬手的动作她都觉得无力,他的清儿究竟该多痛啊,多难过啊……
抬起手,‘摸’索着抚上白炎的脸,叶浮清那心中坚强已久的地方终于崩塌,
“白炎……”
“嗯……”
“我看不见了,以后要怎么办啊……”白炎低头,轻轻的‘摸’着叶浮清的头,柔情道:
“无事,这世间多少肮脏之事,清儿不看也罢,白炎会是你是眼睛,别怕,我在,我在……”
“白炎,我没,没,有武功了,你教给我的武功都,都没有,有了,要,要怎么办啊,你给浮,浮清的东西,没,没,没有了啊……”忍住那即将再次夺眶而出的眼泪,白炎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酸涩,没有那么无力,
“无事,有白炎呢……”如此简单平静的一句话,让叶浮清心中突然安定了下来,那些黑暗中的痛苦和煎熬,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也让周围所有的人红了眼眶,
“嗯,还,还,还有好,好多话,想,想与你,说,说,我就,一直等着你,真,真,真好,你来了,来了呢……”轻轻的拍了拍叶浮清肩膀,以示安慰,忍住心中的悲痛,
“等你好了,就都说与我听,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白炎将叶浮清的头轻轻的按在自己的怀中,将她抱起,一步步的朝外走去,渐行渐远而去,一路之上,都听见他在低声和叶浮清说着话,
“清儿,倾君阁楼后的向日葵该开了,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嗯……”
“不是说还想去江湖走走吗?前几日又遇到了棋老了呢,他说想与你切磋切磋呢……日后倾君阁楼后的向日葵,等‘花’瓣都落了,便可以做成瓜子饼了,想必你没有吃过吧,待你好以后,我便日日都做与你吃……”
“还,还有,有梨‘花’酥,这些,你,你可会做?”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来,每每听进一个字,都让白炎的心随着颤抖一番,多怕下一秒,就是连这断断续续的回答声都没有了,手抱着叶浮清,入鼻间都是血腥味,都能让白炎清晰的感到疼痛,那武功活生生被毁掉的疼痛,那样的疼痛,就相当于有人用刀将身上的经脉一寸寸的挑断,而那蛊虫,呵,那些人啊,就没有想过让怀中的这个人活着啊,
“不是还想去看看那延郡看百‘花’齐开吗?这些待你好起来,便也一同去看看,白炎现下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陪着清儿了……”
“阿炎不,不去,去朝堂了吗?那,那,天启,天启,要,要,怎么,怎么办?”闻言,白炎低头对着叶浮清轻轻一笑,纵然那个人已经看不见了,
“白炎的天启不是已经在我怀里了吗?”闻声,叶浮清久久不言,白炎心下一紧,片刻后,叶浮清才淡淡的哼了一声,
“嗯……”
“你睡一觉好不好?醒来一切就都过去了,我带你去‘浪’迹天涯,去走南闯北,那不是你的梦想吗?睡一觉好不好?”连哄带骗一般,可是任谁都知道,若是叶浮清一觉睡去,便再无醒来的可能,也再无活着的可能,可是那人却仍旧这般,那种锥心之痛啊,许久怀中的人都没有丝毫回答,手却一直紧紧的拽住白炎的衣襟,一直就这样坚持着,仿佛一个在水中飘浮许久的人,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希望,找到了浮木,
“你醒来,我们就到了,前段时间为你在一处世外盖了一座小房子,醒来就到了,届时我叫你好不好?”怀中的人仍旧没有丝毫回答,良久,却听见叶浮清虚弱道:
“不,不,不要,睡,睡着了,就,就,等不到,白,白炎了,我,我,要是,醒,醒不过来,他,他,一,一个人,要,要,怎么办啊?”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也紧紧的揪在了一起了,这一刻没有江山之说,没有帝王之道,没有权利无双,没有生死周旋,只有叶浮清和白炎……
彼时,威严雄壮的王宫‘门’前。
有为伊满腔怒火化为柔情似水的他。
有为还恩情自毁双眼的她。
有为心上之人不远千里的他。
有为家为国毁尽一身武功的她。
有为红颜一怒伏尸宫‘门’的邻国太子。
有满腔热血化为虚无的南洲郡主。
而此时此刻所有的言语和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一席白衣的他抱着满身鲜血的她,此时耳畔的一声声低语,一声声蚀骨的呼唤。
“浮清,浮清,我是白炎,我是白炎……”
“浮清,浮清,我是白炎,我是白炎啊……”
后来的南洲朝堂不知发生了何事,南皇又是怎样收的场,谁都不知道,也谁都不清楚,只道后来,再无人过问过此事,天启再不提十年前的事,而那一天的南洲朝堂,三堂会审郡主究竟发生了何事,众人都不知,而所有知道的人都纷纷闭口不提当日之事,再后来,天启和东疆的使者纷纷回京,东疆退了兵,天启的无双太子南下消失不见,久久未曾回朝,而谁都不曾发现前来天启的使者中少了一位,九皇子白于染回宫后打包行礼衣裳一去未知何处,东疆四爷东珺瑞在帝京之中因朝堂,败仗之事,被削了兵权,从此每每醉于王府之中,流恋‘花’丛。
这一年的南洲帝京秋季刚过,便大雪纷飞,往日光滑的地面都是厚厚的积雪,覆盖整座帝京,覆盖了那些城角下久久抹不去的鲜血和荒凉。
这一年的南洲帝京沥阳长世子重伤,一代无忌少年差点丧命,朝阳郡主病入膏肓,众太医回天乏术。
这一年的南洲漫天飞雪,白的寂寥,白的心酸。
这一年是南洲平启六十九年,这一年的南洲破天荒的下了一场大雪。
而无论曾经多么温情的感动终将随着时间的流逝灰飞烟灭,不曾留下一丝一毫。
如同叶浮清,如同这二十年来为叶家乃至整个叶氏王族所做的一切,父亲,王兄不好,你要为王兄铺好今后的路,我不怨,邻国日渐强大,我便代替王兄去,击东疆,寻双生蛊,你想到的为想到的我都做了,而今多年恩情还你,还叶氏二十年的给予的尊贵身份和锦衣‘玉’食,从此再不相欠。
如同白炎,生死周旋二十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生杀大权,一身计谋才情,将来更是一代帝君,却眨眼之间,丢了无双之位,丢了手中权利,天涯海角,只为一人,不悔。
南洲平启七十年,二月,以一手好字和诗情名扬天下的南洲朝阳郡主病重,南皇寻遍天下名医,众人回天乏术,挥手摇头,二月底,这位对于众人来说这始终未曾‘露’过面,却争议不断的郡主终是抵不过这天灾**的赠予,逝世于南洲皇宫中,未曾留下只字片语,唯一留下的只是她那始终未曾停歇的逆子的争议。
南洲皇宫白布盖宫殿,全宫上下皆一片素衣,皇宫外的大殿之上,百官皆在,素衣着身,庄重而又严峻,漫天白纸飘飘,叶恒远站在那棺椁面前,久久不动,那人死了,终于死了,在被折磨了这么久以后,终于消失于这天地不仁的世间了,他的清儿,他的那个一打雷就害怕的要死的小丫头没有了,不见了,终于离他而去了,一席白衣显得叶恒远整个人更加瘦弱无比,脸‘色’也愈加苍白,如今二月了,若是往日的南洲早就入了‘春’,可是今年的南洲二月了竟还在飘雪,那漫天飘下的雪竟应衬了这满皇宫的哀寂,点点的落下,落在所有人的发间瞬间就化成了水,也落在那人的棺椁之上,化为点点水滴,清儿,你说南洲从来不下雪,若是将来有一日南洲下了雪,你定要好好的站在院中好好欣赏,最好是雪能越下越大,足够你堆好多雪人的那种,可是啊清儿,如今南洲下了雪,想看雪的那个人却不在了,却不在了,不在了,手轻轻的搭上棺椁之上,轻轻的抚‘摸’着,犹如在抚‘摸’那人的洁白的脸庞一样,双眼空‘洞’无神,轻声道:
“你离家十年,走的那年才七岁,王兄不知,左顾右颁,终于等到你回朝了,来不及带你去看那满屋子中为你收藏的古玩,你又匆匆奔赴战场,还是左顾右颁的等着你回来,眨眼间,你现下竟躺在了这里,竟先了王兄一步,竟先了我一步啊……”那时病重,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却始终都未曾料到先走的是浮清啊,是他的小丫头啊,那人很久都未曾回来了,也很久都未曾对他笑过了,也很久未曾叫过他王兄了,那人会叫王兄的人从此以后便只能在哪冰冷无比的皇陵之中,孤单一个人了,
“昨日还做了你想吃的梨‘花’酥,怎的今日就‘阴’阳相隔了呢?”无论他什么时候沉睡,怎么感觉只要一醒来,那个人都已经不在身旁,或是离家再不见,或是又独自一人前去抗敌,又或是……可是无论怎样,他都未曾想到过会是今日这样,‘阴’阳相隔,这世间再寻不到那人的气息和身影,从此这寥寥深宫之中,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大王兄走了,二王兄也走了,如今竟连清儿都走了,这南洲究竟是怎么了?清儿啊,你且等等王兄好不好?王兄很快就来,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