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亲手把苏凝雪送出宫去,先回家避避风头,苏凝雪留下也只是添乱,苏凝雪回家了,她反倒能够不为她分心,专心地想想这事该怎么解决。
当然,苏青沅也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惠妃查不到苏凝雪的头上来,可是这两天看着惠妃凿地三尺的阵仗,她又不由地担心,如今她只想把苏凝雪快些送走,别人问起,就说她想家了,想快些回家。
早上的侧道上,安静得有些不像话,一脸走了许久,都没有见一个人影。
苏青沅特地选了这个时候,就是为了早些,虽说她可以等到天亮以后再送,但她总怕夜长梦多。
事情总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们走到转弯处,路的那一边也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走近一看,正是两个侍卫押着一个披头散发,极其狼狈的宫女。
一路走来那宫女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什么,两个侍卫面色如铁,一个个都没有表情。
这条甬道不止通向宫外,更通向永镇门,永镇门外有一口废井,早已不只处决了多少宫人,又聚集了多少冤魂。
见到那两个侍卫,一切就已经心照不宣了。大清早碰到这种事,苏青沅心里总觉得不大安稳,这不知是哪里惹了事的宫女,竟要遭此处罚,可苏青沅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想两路人马各走一边,谁也不要碍着谁。
两路人马在岔路口擦了肩,约莫是天色昏暗,那两个侍卫并没有认出她来,苏青沅倒也不在乎了,只想快些把苏凝雪送走。
那宫女仍旧低着头嘀嘀咕咕,似是有些神志不清,一路走来倒也平静,谁也不想,就在苏凝雪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宫女突然抬起头来,瞳孔骤然紧缩,便疯了似的挣开了两个侍卫,朝着她猛扑了过来!
“哈哈哈!是她!就是她!”宫女开心地笑着,紧紧地揪着苏凝雪的衣服,“我认得她!你们快来抓她啊!”
苏凝雪一个不稳被扑倒了,摔在地上尖叫连连,“救命啊!救命啊!”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苏青沅怎么也没先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而那宫女仍旧盯着苏凝雪,那双眼睛像锥子一般,一点也看不出疯了或是傻了。
还是周敏先回过神来,厉声呵斥那两个侍卫,“贵妃娘娘在此,还不快把这个疯女人拉开?!惊吓了娘娘你们谁担待得起?!”
两个侍卫一惊,连忙冲过来将那宫女硬生生地从苏凝雪身上拉下来,那宫女还在疯了似的嚎叫,“是她啊!是她!你们抓她啊!不是我!”
苏凝雪被吓坏了,仍旧坐在地上,周敏连忙过去扶她。苏青沅回过神来,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连忙看了过去。
只见其中一个侍卫正盯着她,那目光似有些古怪,看得苏青沅心里一阵发毛。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疯女人带走?!”周敏又呵斥了一声。
那侍卫这才低下头,连忙给他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立刻带着那宫女,匆匆朝着永镇门那边走去。
“抓她啊!你们抓她啊!是她!不是我!”
宫女凄凉的叫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远,十分刺耳,苏青沅只能背过身去不看她,努力冷静下来,对着那两个人开口,“我们走吧。”
因为刚才的小插曲,她们来得晚了些,到了宫门口的时候,侍卫已经换过了班。
周敏向那侍卫说明了来意,谁知那侍卫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上头有令,这几日任何人都不得出宫!”
“可是娘娘的妹妹想家想得紧,您就给通融通融。”周敏见四下无人,已经将准备好的一个小小的钱袋掏了出来。
谁知那侍卫冷冷地睨了一眼,冷笑一声,“上头有命,除非有通行令,否则放走一个杀无赦!您说,是您这小小的钱囊重要,还是我这颗人头重要?”
周敏碰了一鼻子灰,正要和他理论,苏青沅却拉住了她,给她递了个眼色。
如今既然出宫不成,贸然冲动只怕会引起更多的不便,对她们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周敏意会了她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三个人按照原路返回,各怀心事。刚才的一幕显然把苏凝雪吓得不轻,此时苏凝雪低着头,脸色苍白,一路上一个字不说,阴沉得吓人。
苏青沅则满脑子想着最后她与那侍卫对视时,侍卫那古怪的眼神。那眼神总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回到景华殿之后,苏青沅先是让宫人送了苏凝雪回房休息,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周敏,苏青沅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想办法堵住那两个侍卫的嘴,我不想今早的事传出去。”
“是。”周敏应了一声,眼睛看着她,显然她们这一次想到一块了。
苏青沅这一等等到了下午,周敏回来的时候,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看着她这般,苏青沅的心不自觉地沉了沉。
“怎么了?”见周敏迟迟不开口,苏青沅忍不住问道。
周敏抬头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凉意,“那人早就知道我会去找他,只是我还没有去查他,他先找上了我。”说到这,周敏的脸色更冷了几分,眼底有几分怒意,“他叫我转告您,此事可大可小,就看您怎么做了。”
听到这里,苏青沅也觉得有些恼怒,气急不禁笑出了声,“他在威胁我?”
周敏点点头,想到什么,很是不快,“他说了,您最迟要在明日落日之前召他来见,否则,他就会去惠妃娘娘那里,还说,惠妃娘娘对今早发生的事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苏青沅没说话,眉头皱在一起,拳头不觉攥紧,“这人什么来头?”
周敏看着她,脸色严肃起来,“我已经查过了,此人是西端门那边的一名侍卫,出身贫寒,地位卑微,所以才受了景辰宫那边的令处置那宫女,这种人终其一生恐怕也见不到惠妃一面。”
苏青沅仍旧沉默,想着这人说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