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萧昶灏依旧不以为意。
苏青沅仍不死心,“你再看一看,有些人也许罪不至此,毕竟这些人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就算让她们活着也不会有什么……”
萧昶灏倏然睁开眼睛,看着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都是些女人和老人,留她们一命也不会有什么……”苏青沅进而补充道。
萧昶灏的脸色倏然沉了下去,“这些人是乱臣贼子之后,是废太子的人!对这些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们,谁都不能留!”
苏青沅听在心里,感到很不舒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
萧昶灏却不再看她,“废太子的人,不能留。”
苏青沅看着他决绝的神情,心里某处顿觉难受,“我也是废太子的人,你也要除掉我吗?”
萧昶灏微微一怔,整张脸迅速拉了下去,看着她的目光很不悦,“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苏青沅却不再看他。
脑海里全都是他刚才那副残忍的模样,当他说着一个都不能留的时候,她打心底里感觉到有一丝恐惧。
有一天,他会不会也这样对她呢?
萧昶灏看着她,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他的目光落向那名单,声音缓和了不少,“上面有熟人?”
苏青沅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
“挑两个罪轻的,赦免了。”萧昶灏没看她,“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别耷拉着一张臭脸。”
苏青沅看着他,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来。
不知过了多久,苏青沅觉着有几分困意了,她强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靠在萧昶灏的身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萧昶灏看着怀里的人,注视了一会儿,这才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见她没有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来,朝着床上走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外面天色发青,苏青沅一下子就醒来了,想到上次的事,她这一次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一下子就清醒了。
一睁眼,苏青沅便看见了萧昶灏的脸,他还在睡梦中,闭着眼,借着外面青白的光亮,她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只有在睡着的时候,他才没有了醒着时的那股冰冷之气,给人以想要亲近之感。苏青沅不忍打破这样的美好,就想着再这样待一会儿。
身子被包得有些发热,苏青沅动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他的怀里,男人的手紧紧地搂着她,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不曾松懈。
难道他就这样抱着她睡了一晚?
他的胳膊被她压了这么久,想必已经很酸疼了。这么想着,苏青沅便动作更大了些,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她刚一动,身边的人竟然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两只手一用力,重新将她箍紧了,狠狠圈进怀里,苏青沅惊了一下抬头看他,只见萧昶灏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眼里没有多少倦意,却是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还想跑去哪?!”因为刚睡醒,他的眼睛红红的,此刻却瞪大了,带着一丝慌乱,还有一丝责备,只等着她的一句答案。
苏青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这么看着他。她没想到他睡觉这样轻,她一动他就醒来了,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大的反应,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萧昶灏看着她,许久得不到她的回答,这才慢慢冷静下来,自觉自己的失态,眼底的温度渐渐凉了下去,眼底闪过一丝不快,松开了她,别过头去不看她。他慌忙地别过头,像是在掩饰什么,自然不会再看她。
这么多年来,他一遍遍地忍受她的离去带来的苦楚,如今他把她搂在怀里,却还是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好像一松手,她就不见了。
她就在身边,他反倒不适应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实在折磨,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他在她的面前又失态了。
他不看她,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所以想要走,可是偏偏又舍不得这样的美好,只有他们两个,他把她拥在怀里。
胳膊上一阵酸麻,萧昶灏下意识地动了动,他还没有起来,身边的人却突然凑了过来,将他抱紧。
苏青沅生怕他推开她,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我就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萧昶灏微微一僵,心底里的某处被软化了,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仿佛多年的冻土,如今才慢慢融化,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生根发芽。
苏青沅抱着他,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说不出的安心。可没过多久,她就听到男人的喘息声渐渐变得不平稳,且有些粗重了。
苏青沅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没着什么衣物。她明明记得昨晚在那边批阅奏折时她的衣物是传好了的,难道是他给她又脱掉的?
不论是什么,他现在确实有反应了!
苏青沅脸一红,慌张地朝他看了一眼,而萧昶灏也低头看着她,眼底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苏青沅还没得及开口,下一刻,男人便含上了她的唇,与此同时,翻身而上……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之间又何止是小别呢,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苦岂是这短短一个多月就能消减的?在这件事上,她怎么补偿他都不为过……
苏青沅很快就明白他的意图了,虽然她也不想扫了他的兴,可她的余光瞟见,外面东方已露鱼肚白,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耽误时间了,她偷偷来重华殿的事暴露了不说,恐怕又要担个惑乱君主的罪名了。
这么想着,她便伸手把他推开了。
萧昶灏一顿,看着她的目光瞬间冷了下去,也不动作了,只是那么冰冰凉凉地看着她。
感觉到了他的不快,苏青沅连忙又给他解释,“马上就有宫人来了,让他们看见就不好了,我得赶紧回去。”
萧昶灏又看了她一眼,神情仍旧冷冷的,这次却不再看她,转过身去,而后坐了起来,背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