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信掀开那一块白布的一角,露出躺在担架上的人面庞的时候。
陈信的内心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攥了一把似的。
堪束那张脸出现在了陈信的眼中,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紧闭的双眼,没有一点起伏的胸口,无不显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101编队指挥官,海鲨级一号舰舰长堪束,曾经陈信身边最信任的副官,已经牺牲了。
陈信非常不甘心的启动了个人医疗终端,不断输出能量,希望能够出现奇迹。
可是,好半晌,堪束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站在陈信身边的钟福临沉着脸问道“不是重伤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的,之前在汇报的时候,确实是重伤,而且,我们也使用了所有能够用上的办法和药品进行了急救治疗。可是,就在第二天,舰长还是没能活下来。”
陈信运转医疗系统的扫描功能,发现,101编队的医士们处理的很不错,从药物残留和各处伤口缝合处,都能看出来,堪束得到了最好的治疗。
而且,治疗也是有效的,堪束身体上的伤口,没有致命伤。
依照101编队医疗组的处置来说,堪束是不应该死亡的。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原本不应该死去的人,却很违背常理的死去了,到底怎么回事?
陈信脑海中闪现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测,有些甚至让他觉得背脊发凉。
可是,当扫描到达头部的时候,一切的疑惑都烟消云散了。
堪束那已经按照汉人的习惯,留出的长长头发中,非常隐蔽的插着一根细细的铁钉。
从钉子的残留成分上分析,是从滑膛炮中被当作散弹发射出来的,正好插到了堪束的脑袋上。
钉子牢牢的射进了堪束的头颅内,周边的骨头和头内的五指紧紧挤压住铁钉,让四周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而医疗组的成员们,被堪束长长的头发阻挡了视线,没能发现这枚钉子。
陈信心中真的是五味杂陈。
堪束是早期的指挥部参谋部成员,后来充当了自己的副官一职。
可以说是和自己朝夕相处,感情之深厚,丝毫不弱于那些老兄弟们,甚至可以说是关系更好。
没想到,只是根据军官培训流程,让堪束出去锻炼两年而已,就出现了这种惨剧。
钟福临也是非常的窝火,他跟堪束的关系也是非常不错的,当初堪束当陈信副官的时候,两人之间打过不少交道。
现在再见之时,一号舰上的其他军官基本完好无损,就牺牲了一个最高长官,怎么能不让他生气,就听他在那里压抑着怒火说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知不知道···”
不过,陈信打断了他的话语“福临,不要怪他们了,原因已经找到了。”
说着陈信轻轻的从堪束的头发里面摸出了一枚带着血迹的细长铁钉“是堪束的长头发遮挡住了救援人员的视线,不怪他们。”
“这。”在一边的胡医士,见到这枚铁钉,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这几天一直在苦苦思索,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
明明对堪束的所有伤口都进行了处理,处置很是得当,伤口没有一处发炎。
药物的使用,也没有问题,堪束的病例上也没有显示他对那些常规药物过敏。
药物使用的剂量也都没有问题。
可是,人就是死了,死在了自己的眼前,现在,将军轻松找到了问题的所在,揭开了这个谜团。
可是,将军只是看了一眼,就能够轻易的找到问题,自己仔细的检查了那么多次,愣是没看见。
胡医士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要是自己早一点发现,那就不会酿成这种惨剧了。
要是自己再细心一点,堪束说不定就能活下来的。
陈信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将军,对不起,全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
“您只是扫了一眼,就找到了问题所在,可是,我陪在舰长的身边整整一天,都没有丝毫的发觉。”
“我说了,不是你的错,任何人都没办法在那么浓密的头发中,找到这么一根细细的铁钉,你看,这简直就是根牙签。我找到它也是偶然而已。
你是一名医士,救死扶伤是你的职业,你需要的不是懊恼、后悔,而是不断的钻研医学知识,提高自己的能力。”
“是,将军,我明白了。”
陈信点点头,对自己的副官说道“草拟一份军事条例的补充项目,关于军人的发型问题,我的初步意见是,所有军人都要剃头,以手摸上去,能够轻松摸到头皮为好。”
“是。”副官很快的急了下来,这一条会在之后下发到各部门,征求意见稿。
记录停当,副官有些犹豫道“将军,这里有个问题。”
“说。”
“呃,之前我们剪发,那是剪去了后金时期的辫子,所以,大家都很自觉。
可是,现在,搭救都留起了长发,这是我们约定俗成的生活习惯。只有那些犯了罪的罪人,才会被剃掉头发。
如果我们让所有的军人剃发,那很可能会在民间造成不良影响。”
“具体说说,可能会有哪些影响。”
“是,很可能出现的,就是军人地位的降低。
要知道,短发的,除了出家人之外,就只有罪人了,这很可能会让百姓误认为我们的军人都是由一群罪犯组成的,降低百姓对我军的观感。
还有您正在筹备的兵役制度,当参军就要剃头的条令下达后,很可能会让很多人失去参军的欲望。
还有,我担心,我军内部,也很有可能不会同意这一条的,逼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格言已经随着汉民族人口的增加,普及到了我们所有辖区。”
陈信仔细的想了想,确实,要是剃头,还真的可能会出现种种难题。
可是,看看手中这枚铁钉,再看看身边的堪束的遗体,再一想到堪束在追击敌人之前,写给自己的信,陈信心中又是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