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苏克萨哈率领着剩余4万人来到这里和2万前营人马会和了。
四万人分布在广阔的平原上,按照各自的营头分开,乌压压一片片,简直让人心惊。
苏克萨哈把中军交给了副手,让他安排军队的各项工作,然后就纵马赶到了前军的位置。
刚下马,苏克萨哈就听到汇报,说是侦骑已经探知里海虎就在中间一座营垒里面。
叫来了今天前出侦查的骑兵们,苏克萨哈急切的问道“陈信真的就在这里?”
几人有些愣“啊?”
苏克萨哈补充了一句“就是里海虎。”
这些底层的女真人,只是在几年前见过里海虎,或者听过他的事迹,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里海虎早就恢复了本名陈信,毕竟在奴隶制的社会中,主子是不需要和奴才们说太多的。
领头的一名领催倒是知道这件事情,立刻出声道“对,奴才亲眼见到了陈信本人,他就在中间这一座营寨内,他自己也说了,让我们告诉主子,他里海虎就在那里等着主子您,错不了。”
有军官走到苏克萨哈身边,小声说道“主子,这并不足信,那陈信诡计多端,说不定这是他的障眼法,大汗专门下过旨意,要陈信的人头。万一让他跑了,那就···”说道这里,就不再多言了,苏克萨哈是聪明人,自然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这名领催听到有人质疑,再见到主子还在沉吟,又补了一句“奴才还有一个证据,能够证明陈信本人就在里面。”
“是什么?”苏克萨哈的语气显得很是急迫。
“主子稍待,奴才去取来。”
“快一点。”
“喳。”
不一会,领催气喘吁吁的和几个人一起扛着一具尸体走了过来。
“主子,请看。”
在这里的军官都是懂行的,见到一支羽箭从尸体前面额头部位穿进去,从脑后穿出,人的脑壳是很硬的,从这一箭就能看出来,射箭之人用的绝对是强弓。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后金军中,巴牙喇个个能开100斤以上的强弓,在40步内差不多都能造成这种效果。
苏克萨哈也是疑惑的看着说话的领催,等着他的解释。
领催也不敢卖关子,直说道“主子,这是那陈信亲自射的,当时我们双方相距至少有200多步(300米)。”
“嘶。”一片吸气声,响彻了四周,200多步,准确命中人的脑袋,并且还能穿透人的前后头盖骨,这用的是什么样的强弓啊。
苏克萨哈也在震惊之中,回忆起了和陈信初次相遇的情形。
那是一个艳阳天,自己奉了阿玛的意思,带着几个包衣和一队骑兵到了他的庄子上拜访,刚开始在感谢过对方对自己阿玛的救命之恩后,自己看对方毫不起眼,还有些鄙夷,觉得阿玛言过其实了。
想到当时自己为了称称里海虎的斤两,提出想要切磋一下技艺。
再后来······
在苏克萨哈陷入回忆当中的时候,有军官不信,拉住另外一个女真骑兵,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那人真的是在200步之外射箭的?”
“是,绝对不会错的,奴才们也是打老了仗的,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被射死塔木克拿着弓箭想要吓唬一下里海虎大人,谁知大人根本没有动一下身子,在塔木克收回弓箭的时候,也拿出弓箭瞄了过来,我们大家当时还在笑话里海虎大人徒有虚名,居然拿我们的手段吓唬我们,可是,那里想的到······。”
军官很是震惊,忽略了这名士兵对陈信的敬称,又撕住了对方的脖领再次道“你可不要骗我,要知道”
话还没说完,苏克萨哈回过神来,想到当初对方用那一柄200斤重弓连射了一壶箭的壮举,向着那一名军官说道“塔拉,放开他,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塔拉转过头来疑惑的问道“都是真的?”
苏克萨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在三年多前亲眼见过,当时陈信用一柄200斤强弓连射了一壶箭,还犹有余力的样子。看这箭头的角度,差不多是直射了,若是抛射我军也有人能够做到,可是直射···,能够在200多步直射,还射穿一个人的头骨,有着如此勇力的,肯定是陈信本人无疑了。”
煊军虎贲近几年没有在韩国和后金方面露过身手,所以他们不知道,煊军现在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大有人在,不过这么传神的事情,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哪怕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
随后,苏克萨哈又笑着开口了“没想到当了3年多的国公爷,陈信的射术依然不减当年,看来他这几年也没有闲着啊。又能见到陈兄风采了。”
随后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只不过,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众人此时都不敢出声,毕竟实在是不知道大帅对陈信到底是什么态度,万一说错了话,就不好收场了。
苏克萨哈也不在意众人的神情,面色复杂的命令道“派仆从军2000人上去试试对面营寨内士兵的成色。”
立刻有军官出列,跑向了前方队列。
不一会,2000名仆从军稀稀拉拉的从大部队中出来,握着武器,在军官的喝令下,推着盾车就向前面行去。
最前列的军队距离一号堡垒只有不到1公里,这么点路程,并不遥远,哪怕推着盾车,也只用了15分钟时间,就到了距离壕沟200米距离。
寨墙射击孔内煊军战士在不断的拿敌人练习着瞄准,不过在军官的命令下,没有任何一人开枪,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敌人靠近。
这一队仆从军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打击,一路的顺利并没有让他们感到轻松,距离寨墙越近,大家的心就越是不安。
就在盾车离着壕沟不到100米的时候,隐约间能够看到壕沟前面零零散散的分布着一些坑洞,似乎坑里偶尔有人影闪过,所有人提高了警惕,手中的鸟铳不断的向着坑洞方向凌乱射击着,铅弹打在坑洞四周的土地上,不断溅起片片尘土。
再前进了一些,距离最近的小坑只有20多米距离的时候,发射鸟铳的声音更加杂乱、急促了,握着冷兵器的仆从军士兵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冲出盾车,居高临下的消灭那些躲在坑洞里的敌军。
这时,随着寨墙里面的高塔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喇叭声,大大小小的坑洞里面甩出来了上百枚冒着青烟的球状物体,这些球状物体轻松越过了最前排的盾车,落在了人群之中。
虽然仆从军的人都不知道这东西的具体名字,可是已经用惯了火药的老兵们从淡淡的硝烟味道就能知道,这里面装填的肯定是火药无疑了,一声喊就往后面跑去,新兵的反应稍微慢一些,不过见到老兵们逃跑,他们自然也转身准备跟上。
可是人的速度怎么可能跑得过火药燃烧的速度,没等仆从军士兵们跑出去几步,上百枚包裹着钢珠外套的防御性手雷陆续爆炸了,两三千颗小钢珠,在火药爆燃带来的冲击下,四散着洒在了人群之中,密集的仆从军队列立刻就像是被狗啃过了一般,变的稀稀拉拉的。
死去的人红的绿的流了一地,受伤的惨烈的呼号痛苦着,央求着别人把他们带走,侥幸没受伤的,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扔下一切能扔的东西,抱着脑袋就往回跑。
这时,从上百个单兵掩体中站出来了一个连的民兵战士,按照预定计划,这些民兵战士们坚定的对进攻而来的敌人发起了反冲击。
只见他们冲到了盾车边上,瞄准着前面逃跑的敌人,轻轻扣动了扳机,这一次近距离的射击,已经经过长期实弹训练的民兵们,没有任何人射空。
18.5mm口径的火绳枪发射的圆形铅弹稳稳地射进了敌人的身体,带着巨大的连马都打的死的动能打在人的身上,简直就是惨绝人寰,绝对的一击毙命,哪怕没有打在要害上,那也是断胳膊断腿,以此时的医疗技术,除了煊军之外,没有任何势力能够救活这些人。
就在这些民兵战士们高兴欢呼的时候,不小心瞥见了盾车后面地上,几百具被防御性手雷炸成了破烂的尸体,还有不断流淌着的红色、绿色、白色的东西,一群从来没见过这么惨烈景象的士兵们吐的是稀里哗啦。
从野战部队副职岗位上派来的军官,一边重新装填弹药,一边脸色铁青的怒喝道“吐什么吐,立刻重新装填弹药,在敌人逃出射程之前,还能进行一次精确射击。”
可是,对于一帮子新兵来说,这种环境实在是太过惨烈了一些,他们在条件反射下重新装填弹药的时候,手总是抖动个不停,好半天都装填不进去。只有一个班,10名参加过镇压暴乱的基干民兵还好一些,在军官的呵斥下进行了第二次射击。
看着越跑越远的敌军,打完了第三枪的军官,气的不住地叫骂“怂包,一群怂包,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不提吃的还好,这一提,刚刚有些缓过气来的新兵们,立刻又吐了起来。
军官无奈,只好伸手打出了一串旗语,然后求助的看向了寨墙之内。
陈信在高塔上用望远镜看到这一幕,丝毫不介意的轻轻笑着,新兵嘛,这是在所难免的,而且还是民兵部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们没有被之前乱射的鸟铳给吓住。
想到这里,陈信随口命令道“让防御左面的那个民兵中队,全部出去,把那些盾车拉回来,也让他们也看看敌军尸体遍地的情况,算是提前适应一下战场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