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刕略一犹豫,还是用刀指向他。
老刘勃然大怒,骂道:“包刕,你他妈疯了,快放下刀,你没看见他都吓成什么样子了吗?”
说着,老刘把手中的大番刀交到手下人的手中,举起双手,亮在叶冬的眼前,一边说,一边缓缓地靠近。
“叶冬,没事了,你咬他一口也不算过分,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干的。我告诉你啊,你打得好,干得漂亮!”
老刘终于靠近了叶冬,轻手轻脚地抓住他的手腕,拿走了大番刀,丢在一旁。叶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顿成一团,手臂和肩膀上又传来了难忍的疼痛和瘙痒。
老刘搀扶着他,几个人又回到房间里。脚趾不敢和叶冬对视,包刕却恢复了常态,为自己辩解道:“叶冬,你刚才的样子很吓人,别怪我无情,我不想咱们自相残杀!”
叶冬抄起桌子上的酒瓶,仰头狂灌,辛辣的酒精反而让他气血平复下来,神智也被刺激得越发清醒,不好意思地回答:“你多心了。我那个样子自己都害怕,那个人拼命地打我的后脑,我的神智已经不清醒了,一切都是自然的反应。”
老刘也喝了一口酒,愣了半天,才帮腔道:“叶冬,你别有什么心理障碍,没事,很正常。过去在战场上,只要能杀敌,用牙齿也不过分。没人说你像吸血僵尸。”
包刕和脚趾闻言神色大变。叶冬也浑身一震,他最怕听到的话还是被老刘说了出来。不错,他必须承认刚才自己的举动有些荒唐诡异,很容易被人误解为吸血鬼一类。但要是问心无愧,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后,心里却有一种暗暗的自鸣得意,这就是他不能原谅自己的原因。他很害怕自己变了,变得冷血、无情,甚至失去了人性。叶冬暗自嘱咐自己,千万不要利令智昏。
屋里的气氛随着老刘的一通胡扯在渐渐缓和,脚趾也慢慢地恢复到常态。
老刘提醒着众人,“各位,这里不能久留了,万一有人报警,瓜州的警察很快就会赶过来。而且金衡木他们只是暂时性的撤退,一旦等他们醒过闷儿来,还会返回来的。到了那个时候,即便咱们所有的人都用牙齿咬人,也不一定能够退敌。依我之见,咱们还是赶快撒丫子吧!”
脚趾连声称是。几个人把沾满血迹的衣服换掉,轻装,只拿上必须携带的装备,整理出四个背包,迅速地撤离了这里。
他们顺着街道朝双石公路方向走,车不见了,又黑灯瞎火的,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走不多远,前方街角又有人影晃动。老刘抽刀在手,追了过去。叶冬紧跟其后,生怕他吃亏。
最终,那条人影就站在街角,背靠山墙,一动不动。
老刘低喝:“是谁?”
黑暗中传来了生硬的河南口音,“不要靠近我,我找叶冬说话。”
老刘一听就乐了,笑着说:“木儿啊,是你吧?你怕什么,过来讲话。”
黑影还是不动。
叶冬走了过去,黑影后退几步,叫道:“站住!你就站在那里,我能听到你说话!”
叶冬停止前进,茫然不解地问:“说什么?”
金衡木的话语更加生涩起来,“叶先生,我想问问你,在地下洞穴里,你受到过什么不明生物的攻击吗?或者误食过什么东西吗?”
叶冬点头,说:“有一种水生生物,树突型丝状物,我被它们蛰过。怎么了?”
金衡木沉吟半晌,接着说:“叶先生,请相信我,你必须马上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体检。”
“为什么?”
“你很可能中毒了!”
金衡木的话让叶冬大吃一惊。他接着说:“我们人类到目前为止,能够识别的生物不过两百多万种,据科学家推论,整个地球生物圈至少有上亿种生物,这里面还有很多是俺人类不认识的,甚至肉眼都看不到的,像病毒、细菌那样的东西。所以,请你不要大意。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把您送到日本去,那里有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和医院,可以免费为你提供医疗帮助。”
叶冬笑骂道:“快滚吧!你说的是731吧,不劳你费心了!”说着,他大步流星地凑了过去。
金衡木连忙又退后几步,直到叶冬停下脚步,他才站定,远远地甩过来一张纸片。
“请收下,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无私地帮助你的,俺可以做朋友吗?”
叶冬拾起纸片,借着月光低头观看,原来是一张名片。笑着说:“咱们不是朋友,至少在你脱离这个组织之前,不可能是。”
金衡木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后退了出去,最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望着金衡木离去的方向,老刘不无感慨地说道:“叶冬,我反正是想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还有,你是老少通吃啊,这么多人都愿意为你肝脑涂地,真是奇了怪了!”
叶冬望着他,似笑非笑地问:“他说我中毒了,看他的样子是怕被传染,你难道不怕吗?”
老刘笑道:“怕,你都快吓死我了!叶冬,你省省吧,我还不了解你,你一贯装神弄鬼,咬人这招也是你的阴谋诡计吧!”
老刘轻蔑地讥笑几声,又说:“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个金衡木自己就是一个病人?整天神神叨叨的,跟韩剧的男主角似的!”说着,他凑了过来,和叶冬并肩而行。
脚趾的人手在这里折了大半,车辆也被那伙维族兄弟开走了。脚趾只好给留守瓜州县城的人打电话,通知他们来接。刚才金衡木和叶冬的对话,众人都听得分明。脚趾很谨慎,自觉地和叶冬保持了适度的距离。要不是叶冬对他来说,还是必需品的话,估计这个老家伙早就溜之大吉了。
借着等车的空隙,老刘掏出烟,递给叶冬一支,两个人一边吸烟,一边窃窃私语。
老刘压低声音,轻声问:“烈山他们是不是都闪人了?”
叶冬淡淡一笑,轻声回答:“看样子是。要不然就刚才那个动静,烈山兄早该现身了。”
老刘接着问:“你们在下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冬一边瞟着脚趾那伙人,一边回答:“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反正我告诉你,东西在烈山的身上,除了金印之外,还有一只玉龟。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烈山兄应该带着罗烈和全安赶往南京了,咱们也必须要赶过去,不过要先回北京。”
“为什么呀?”
“你刚才没仔细听金衡木的话吗?他说的事情和黎大爷的说法很一致,咱们当初太急躁了,没有让黎大爷把肚子里的话说完,所以,咱们得吸取教训,带上那位老活宝,再赶往南京去拜见隋老。”
老刘听完他的话,犯了难,“你身上有钱吗?我反正身无分文。离开脚趾他们,咱们现在寸步难行。何况还有金衡木一伙人的追踪,只要落了单就会很危险。”
叶冬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压得更低了,说:“他们现在都很怕我,怕传染,咱们得演一出戏,让他们不敢靠近,脚趾比较好稳住,只要能赶到西安就算大功告成,安然现在在那里,咱们可以找她帮忙。”
老刘掐灭香烟,突然问:“你不会真有事吧?”
叶冬苦笑不语,真有事他也没办法,不过金衡木所说的中毒一事,他觉得并不信,他的身体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征兆;如果真有问题,也只可能是一种类似于慢性毒药的病毒,正在逐步侵蚀他的肌体,最后要了他的命。生死之事,力所不及,多想无益。尽管叶冬不停地给自己心里暗示,但还是觉得有必要听从金衡木的劝告,在时间允许的条件下,去医院做一次全面的体检。
就在叶冬胡思乱想之际,双石公路上亮起了车灯,像是萤火虫一样起伏飘忽、由远及近。两辆汽车,一大一小,停在了他们的面前。脚趾招呼众人上车,自己拉着包刕率先钻进了前面的商务车。叶冬刚走出去两步,脚下一软,顿时瘫倒在地。
老刘吓得一把抱住他,大喊起来:“叶冬,你怎么了?醒醒!”
叶冬的脸色铁青,浑身颤抖,中了邪一般昏迷不醒。
脚趾听到老刘的叫声,只好又和包刕下车,走到他们二人身前两、三米远处,便停下了脚步,低声询问:“他怎么了?”
“他,他晕倒了,看样子确实是中毒了,需要马上送医院。嘿,你们别光瞧着呀,过来帮把手,把他抬上车!”
脚趾退后一步,包刕却执意向前,脚趾一把没拉住他,摇头叹息,又吩咐手下人说:“把后面的车留给他们,所有的人都上第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