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声响雷陡然炸起,声音之大震得沐子矜直接下了床。
掀了营帐的门帘,沐子矜抬头看,天上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闪电划过,雷声轰然而起。
军营里已经动了起来,被惊醒的将士忙着将外面的东西全都收好,跑来跑去的,没一会儿雨就倾盆而下。
哗哗的雨声中,营帐的门帘处聚了很多人,无声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大雨。
伴随着的闪电雷鸣,将人的脸衬的忽明忽暗。
沐子矜看了会儿,就退了进去。
这么大的雨,不会出事吧?听着外面的声音,沐子矜手握成了拳。
“驾,驾——”
“陛下,这雨太大了,不能再赶路了。”
雨幕中,一行人骑马而来,借着闪电划过的光看清天上的雨,立刻有人提议。
勒住了缰绳,最前面的人抬头看了下,雨从上而下打在脸上,格外的疼。
捂住了眼睛,半晌后,移开的手下,露出坚定的神色。
“必须走。”
“可是陛下……”
“走!”
一抖缰绳,那人一马当先的走了。
闪电划过,照亮这一块地方,露出的脸正是钟离恒。
一行人从孟德城出来往回赶,没成想刚到一半就下了如此大的雨,抬头看了眼,钟离恒沉了脸色。
雨太大了,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
孟德城里,沐子诺摩挲着手指,看着门外的眼神若有所思。此时的孟德城处于一片灯火通明中,门外走来走去的人将这灯火弄出了阴影,时不时闪过,影子斜下,余下的是脚步声。
已是后半夜,孟德城里的声音还没消失,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情况。
沐子诺微微睁开眼,扫了一眼忙碌的人,抬脚走了出去。
“陛下。”
“陛下。”
迎面遇上的人恭敬的退到一边,等人走过,立刻忙碌了起来。走动的脚步看不出丝毫的疲惫,脸上放光的仿佛在为什么惊叹似的。
沐子诺一路走过,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情况,摇着头在一处阴影里站住了。一个抬头低头的功夫,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风采楼。
只是此时的风采楼完全没有平时的风采,眉头紧皱,脸色阴沉,边走边听,似乎听到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沐子诺屏住了呼吸,看着几人从面前毫无所觉的经过,手指微微一动,半晌,无声的去了相反的方向。
孟德城里,随处可见在打扫地面的人,清水洒下,瞬间污浊不堪。
气味随着清理的举动,弥漫了空气中,走到哪儿都避不过那种恶臭。
地盘低的地方,已经积了深深地浑浊的水,即使离远了,那种味道也特别的刺鼻。
“赶紧打扫。”
“快点,别停下啊,天亮前收拾好,就能休息了。”
同样的话随处可听到,沐子诺的脚步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等到了后面,直接停下了。
几个小孩子拿着扫把在地上扫着,刷刷的声音,不快,但很清晰。
随着扫把抬起落下,地面上的水也随之流走。其中一个扫的累了,停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还没说话,就被旁边的人催着继续。
“好啦好啦,马上就继续,你管的真宽,我又没休息。搞不懂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外面扫这个做什么……”
一连串的抱怨声中,几个小孩子渐渐的走远,独留下沐子诺看着他们的背影,暗自出神。
不知站了多久,一阵冷风吹过,空中一道亮光划过,惊醒了沉思中的沐子诺。
“轰……”
滚滚而来的雷声将孟德城里的嘈杂压了下去,诡异的静寂了片刻,惊呼声随之而起。
入目所及处,都是扔了手里东西,欢呼的人。下雨了,他们就不用再费力清理了。
只要雨够大,他们就不需要留在外面了。因为雨水会帮他们将所有的肮脏带走。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就是领头的人脸色不好看,可也没选择在这个时候打压这份喜悦。
雷声轰鸣了小半个时辰,在所有人都失望了的时候,豆大的雨点突然落下,还没反应过来,眨眼的功夫,雨点就打湿了地面。
“快躲躲,躲躲……”
呼朋引伴的离开,沐子诺混在人群里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里已经没了客人,只有一堆躲雨的人窝在这里,默默地看着倾盆而下的雨水。
地面上的浑浊应了他们的想法,被雨水带走了。这场雨一下,就是到了天亮。
等停了,孟德城的地面已经干净无比,呼吸着雨后的空气,连头脑都清醒了很多。
“总算,见到太阳了。”
有人在人群里喃喃的说,后面跟着的,是其他人的应和。这个太阳,指的是他们的希望。
沐子诺无声的离开,踩着地面回了衙门,刚进门,就撞上了满脸焦急的风采楼,一句话没说出,被拉着往里跑。
“不好了,陛下,您快去看看,有人死了。”
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的意思让沐子诺有了片刻的失神,等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他的院子门口。
“陛下,昨晚代替您的人,死了!”
最后两个字听的沐子诺变了神色,一言不发的推门而入。床榻上流出的血浸透了被褥,滴到了地面上,浸的那一块发黑,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的让人忽视不了。
看那血的量,不是床榻上的人死后流的。意识到了什么,沐子诺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
他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若是昨晚没留在外面,现在躺着的人就会是他。因着这个,沐子诺周身充斥了阴沉压抑。
“查,朕要知道所有的原委。”
风采楼神色复杂的离开,说去拿封信过来,留下的沐子诺扫了眼屋内的情况,莫名的觉得舒了口气。
幸好,幸好不是他。
然后庆幸过后,心底升起的还是忌惮。一个错失,他就没命了,很后怕。
风采楼回来的快,手里拿着信,直接放到了沐子诺手里。
“是红衣。”
杀了人的红衣,并未直接离去,而是留了封信,信上写了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