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想做什么?”沐子矜喃喃地说着,越发搞不懂钟离恒的想法了。不,若是换个说法,应该是从未搞懂过吧。
凤姣在一旁安静的站着,似乎什么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一般。
沐子矜振作了精神:“冰块送来了吗?”
“送过来了,只是……”凤姣眉头微蹙。
“只是什么?”
对上沐子矜的眼睛,凤姣说完了未说的话:“少了大半。”
凤仪宫里的月利都是有规定数量的,少了一分都是能清楚的看到。而凤姣一直都负责这方面的事,自然十分清楚。
沐子矜手撑着下巴:“那内务府那边是怎么说的?”
这句话一出,凤姣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若真的只是少就算了,给个合理地解释她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放下了也就不会拿到娘娘面前说,陛下问起避过,可不代表在娘娘面前也避过。那小太监的话着实太过份,凤姣现在想起都觉得起火。
“内务府那边说,冷宫出来的妃子,有这月利已经够了。再多的,也没那资格享受,还说……”停顿了片刻,凤姣咬牙,“还说,下贱的人就是下贱,飞上了枝头也做不了凤凰,迟早,暴死宫廷。”
手一握,沐子矜似笑非笑的看她:“真那么说的?”
“奴婢未有丝毫隐瞒。”
沐子矜摩挲着手指,眼神忽明忽暗,面无表情的脸让凤姣看不出分毫情况,低下头的同时,心也沉了下去。
“……去叫那内务府的总管来。”
钟离恒话里所说的意思是庄德生已经不在内务府当值了,那么现在的总管,她还真得要好好看看。
她这边刚叫了内务府总管来,钟离恒就已经得了消息,庄德生站在下方,只得了淡淡的一句随她。
庄德生摸不准意思,但也知道不该管,微微躬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无事人般的站好。
“奴才拜见娘娘。”
“起吧。”沐子矜手一伸,凤姣配合的将茶盏递了过去,她漫不经心的抬眼,“不知新任主管如何称呼?”
那下面的人身子一抖,“回娘娘的话,奴才名唤小安子。”
“小安子?”沐子矜轻笑出声,“安公公请起吧。”
小安子心惊胆战的站起,低眉垂眼的不吭一声。
沐子矜自顾自的喝茶吃点心,等了小半个时辰后才一个回神,“啊,不好意思,好久没吃到这么好的点心了,本宫吃的忘形了,还请安公公见谅。”
额上冒出一滴冷汗,安公公的腰弯了下去:“娘娘说话严重了。”
“严重吗?本宫还以为,内务府都觉得本宫登不上大雅之堂呢。”
安公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内务府绝不会有此想法。还请娘娘……请娘娘……”
“行了,本宫就想知道,说那些话的人是谁,安公公可否将人送过来?”
安公公被打断了话心里越发惊骇,此时更是忙不迭的点头:“奴才这就叫人前来,娘娘稍等,娘娘稍等。”
“那安公公就退下吧。”
“诺。”
安公公慌张离去的背影后,是沐子矜冷漠的眼神,这些人看不清,那她就帮他们看清了。
内务府的小太监敢说那些话,肯定是上面的人说过,不然就凭几个只够格送月利的,敢如此言出不逊么。
不过,沐子矜垂眼:“以后宫里再有此言行,谁说的就责罚谁,不然真以为本宫这凤仪宫真的是没脾气了。”
凤姣恭敬的道:“诺。”
“去,也别将人带进来了,直接处置了。”
凤姣恭敬的退出,到了门外,只觉得后背一阵冷汗。娘娘自从回来后,就变化太大了。整个人就像是另一个样子,只是说话就能让人心生恐惧。凤姣的脚步顿了下,但也更像一个皇后了。
以前的沐子矜还是带着几分单纯,可现在的沐子矜,在钟离恒面前也没一分逊色,那种耀眼,凤姣沉默。只是性格还是没变,依旧是有一说一。
内务府出言不逊的几个小太监怎么处理的,沐子矜没去。她的凤仪宫在第二天一早就热闹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妃子就像从没见她进过冷宫一般,在满心的算计中,还要表现出那不真不假的热情。
沐子矜全程挂着微笑,无论她们说上什么,都是不置一言,最多在被询问之时,笑着点头,应上一两句。时间一长,在场的妃子热情也就淡了下去。一个两个的,都找了理由告辞了。等最后一个走了,沐子矜起身往内殿去了。脸上的笑容也在踏进去的一刻,彻底消失。
凤姣快速的走进,“娘娘,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沐子矜动作一顿,冷淡的表情带了一丝嘲讽笑:“怎么,咱们的陛下终于想起本宫了?”
凤姣低声不语。有些话她以前能说,但现在是一个字也不能搭的。
“行了,走吧。”
御书房门口,沐子矜等着庄德生进去禀告。后者出来后,才缓步走了进去。
“臣妾见过陛下。”
“免礼。”
沐子矜抬起头,御书房里的人尽扫眼底。
“丞相大人和独孤将军,好久不见。”
“臣见过皇后娘娘。”北宫继和独孤凌拱手。
“免礼。”沐子矜微笑着看钟离恒,“陛下让臣妾前来有何要事?”
钟离恒没作声,而是拿起了一封奏折,“子矜,请看。”
迟疑了片刻,沐子矜还是上前接过了。半晌后,她面无表情的合上了。
“陛下是何意思?”
“奏折上的内容你看了,可有何想法?”钟离恒避而不谈,反而去问她的想法。
沐子矜垂眼,那奏折上讲的是雪连国的事。荆子诺调遣十万军马,压到边境,随时都会开战。或许在他人眼里,那和亲的公主早就为先皇陪葬了,可她和钟离恒都知道,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现在荆子诺欲要开战,钟离恒却问她想法。她抬眼,嘴角微微一弯:“臣妾不过后宫一个妃子罢了,这前朝的事,不是臣妾能够沾染的。后宫不得干政,陛下莫不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