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别人也许不清楚,但是知府夫人觉得自己明白得很,人家华家这是找到了另外一条生财的路子,比起以前来挣得没少,但是更轻松。
而且人家又不是只靠着春华堂的出息生活的,华鸿裕可早就放出话了:春华堂就是华家大小姐的,可见除了成本支出之外的收益都是给算在华汐名下的,人家都没动这个银两!
裕丰行是收了,但是人家还有那么多铺子收着租呢!不说以往所攒下来的家底和卖掉一部分铺子所收回的银两,就说眼下租出来的,都足够人一家开销有余了。
不开口还好些,一开口就暴露出没有眼力劲的本质,而且似乎还特别针对华夫人。知府夫人对于黎氏实在是没有好感。
再一想到听说她的夫家华鸿祥和华夫人家的华鸿裕是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心里就更加膈应了。
既是同乡,而且看名字可以看出来两者应该是有些渊源的,身在异地不说相互扶持,反而还想着怎么拉踩着对方,这心性也太差劲了。
知府夫人是很少掺合着这些夫人圈子里所说的闲话的,但是她不主动掺合,自然有喜欢掺合的人老爱报到她的跟前来,所以黎氏总是攻击华夫人看不起庶姐家以及华明月和陈衍明亲事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都了解过一星半点。
平日里她要维持形象,就算有人报到跟前了也只是听过就算了,明面上是绝不多过问半句的。
而且女眷待在家中的时间多,出外走动的时候少,对于别人家的了解没有男人多,她也曾问过知府大人关于华家那些事的,陈衍明在桂城求学时在华家住过一年这种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都能查过。
她又是个七窍玲珑心的,所有的这些事情和传言都综合到一起,也大概能理清楚都是怎么回事了。
对此她是不太看得上黎氏的。
同是商户,人家华鸿裕家行事果敢,就算被人攻击名声也坚决砍断陈家觊觎女儿的途径,华鸿祥家却巴巴地凑上前去,对一个才过县试的书生投了大注码。
把家里的大小姐都许出来了,这注码还不够大吗?
反正,不管是受益于凌蓁的医术也好,觉得华夫人的性子更对自己的脾性也好,知府夫人所站的位置都是编向于华夫人。
所以她故作嗔怪地看向华夫人:“可不好为了那些无谓的流言蜚语就拘着华大夫的,我家老爷都说了,我们桂城出了个神医,不仅救了人命,而且对于我们桂城也有很好的助益呢!我正想着好好向你请教一番,怎么就把女儿养得这么好?”
黄知府身为桂城最大的父母官,整个桂城的女眷中知府夫人可以算是最德高望重的存在了,连她都这么欣赏凌蓁,哪有别人置喙的地方?
反正黎氏是听了知府夫人的这些话之后脸色都变了。
虽然在她的心里,知府是个穷官,有什么需要用到大量银两的地方还得“求”着他们家出手,但是也知道知府夫人不是她可以正面杠的人物。
她没有针锋相对,也没有就这个话题接话,而是拿起了茶杯装作什么口渴的样子,一口接一口地灌茶。
等到宴会完了,母女俩一起坐车回家的时候,俩人还真的在车内就商量起了用银票做发冠的事情……
华明月比较清醒:“爹这段时间不是说买铺子花了很多银两吗?哪里还能腾出十万两给我做个?”说着,她的眼睛亮亮地看着黎氏,“娘,你要用你的私房钱给我做发冠?”
她哪里有这么多私房钱?
黎氏瞪大眼睛,好歹是忍住了骂自己女儿蠢的话:“你想想啊,那银票的纸张不是都一样的吗?都折起来了又不打开,谁知道里面是多少面额的?”
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毕竟华明月自记事起的自我认知就是自己家里很富有,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她还从来没有干过,一想到黎氏所说的那发冠根本就不值十万两,首先自己就心虚了:“这不好吧……万一被人知道了……”
岂不是丢脸死了?
“怎么会有人知道呢?”黎氏笑得胸有成竹,“到时可以请折纸师傅来教丫鬟,谁戴着发冠出去,还有谁敢强行拆开不成?所以除了丫鬟和你我,还会有谁知道?”
华明月还是有些犹豫,不过转念再想起先前在宴会时凌蓁跟许二小姐她们那看着她仿佛看着什么低等人(凌蓁:?)的目光,就觉得心里堵着一股气,除非能用银子兜头兜脸地砸她们,否则这气真的顺不了。
“那明天开始就找折纸师傅,让丫鬟尽快学会。”华明月算着日子,“赶在元宵节灯会的时候可以戴上!别人用二十张银票,我们就用四十张!到时就说是用了二十万两的银票折成的。”
黎氏二话不说就点头:“可以!”多少张银票并不是重点,四十张五千两的拿不出来,四十张一百两银的还拿不出吗?要八十张都有!
华明月的心都绕着银票发冠上转了:“还有,要弄最复杂的花样,让人轻易拆不开的那种。”
说到底,还是心虚了。
遥遥跟在离开黄府的马车队伍末尾的那一辆里,凌蓁将黎氏和华明月母女俩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嘴角忍不住微翘。
华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脑门:“这出门一个月,我怎么觉得你调皮了不少?这没我跟你爹在旁边管着,你都放飞了。”以往性子多内敛啊!哪里会像今日这样说怼就怼上了。
“哪里!”凌蓁坚决不承认,“以往也没有个像那谁谁那么胸大无脑的这么直楞楞地上前求怼啊!”
人家那些千金小姐多半都是喜欢玩暗地里算计的,哪里有直接戴着一身金子出来说“你们这些人都是穷鬼”的?
抬眼却发现华夫人正目光诡异地看着她。
怎么了?
“你这次出门回来时都去什么地方玩了?”华夫人状似无意地问道。
但是凌蓁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个,她埋头苦思回想,呃——是不是“胸大无脑”这样的虎狼之词吓着了华夫人了?
毕竟她可是个斯文的千金小姐。
“嘿嘿。”凌蓁笑着抱住华夫人的手臂,蒙混过关,“这一路上坐着马车,打尖的时候所住的客栈什么人都有,您都不知道,在饭厅里听着那些人说话可有趣了!你难道不觉得那样形容那谁谁很形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