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转头看向跟进来的杜景,瞪眼:不是说她很喜欢吃糕点的吗?
杜景转头看向别处,一副我什么都没有接收到的样子。
“下一个城是哪里?”凌蓁岔开话题。
看凌蓁完全没有问自己来历身份的意思,少年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是松了下来。
他不相信凌蓁没有看出他们这些人有蹊跷,这么精明的人,一下子就戳穿他装失忆的把戏了。
不过她果然很聪明,这些事情不沾手才是对的。
凌蓁剜了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打量的少年一眼:“没有舆图吗?”
那种比例精准的地图肯定是没有的,就算有也不可能流传在外,但是简单地标注着每个城位置和大小的那种由行商人缓出来的版本还是很普遍的。
少年听得凌蓁的话之后先是叫了杜景一声,随即却迟疑了一下。
这一迟疑,凌蓁突然就明白了:他的确是没有她所说的那种简略版舆图,作为从京城来的、半路会被人暗算、中招之后选择避到家中出了一个当今太傅的祝家去的人,他手里的舆图可能因为相对于民间流传的版本过于详尽而不方便拿出来。
想到这一点,凌蓁不等少年下决心,嗤笑一声,招招手让冬芙上前:“冬芙,先前让你买的舆图呢?”
因为先前一直待在祝府,活动的空间有限,所以冬芙把舆图收进包袱里了。
这是饭厅,自然不方便在这里当众打开包袱翻找。杜景很知机地提出带冬芙去给凌蓁安排的房间。
一时半会这舆图送不来,不过凌蓁不缺话题,她注重到鱼贯登船的护卫们手里都没有空着,那一车给她的谢礼杜景安排人送到专门空着的一个房间里安置了,护卫们还搬着过大筐小筐的,她突然想起来:“药膳所需要的食材和药材都准备好了吗?”
这二百五想一出是一出,自己肯定是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的,杜景被他支使来支使去的,不是没有忽略的可能。
少年听了之后果然转头看向了杜景,而后者脸色却是变了。
他还真的忽略了。这祖宗说走就要跟着人家华大夫走,他却要跟祝家这边解释和沟通,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药膳的方子他当然不可能给别人看,而随船所要带的食材什么的都是祝家的管事安排的,人家哪里知道他有什么特别需求?
好在凌蓁的药膳方子里所用的食材都是常见的那些,祝家给准备的食材里应该都有。
其实药膳里所需要用到的药材也不是什么罕见的品种,只是如果由祝家安排在自家的药房里捡拾的话,就不会把方子给泄露出去,自己在外面买容易有问题。
凌蓁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她也没多说什么,只让人拿了纸墨来,刷刷刷地写下一堆药材的名称,份量全部都是十斤。
一共三十几种药材,其实只有不到十种是药膳所需要用到的,多买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至于份量,这船在河上行着,两岸多半都是野外,只偶尔能够停靠有人烟的府城。因此像食材这些必要的消耗品,不仅要准备,而且要准备比预计到达下一个可以补充物资的府城期间所需要用到的份量。
当然,凌蓁所要求买的这些份量连一个月疗程所需要的都足够了不止,还有富余出来的,但不是要掩人耳目吗?反正他们又不缺钱,多买些,剩下的到时带回家里填余药库里的库存也可以的。
这里的门门道道杜景比凌蓁考虑得更多,所以接了凌蓁的信笺之后脸上一点异色都没有,跟少年说了一声之后亲自带了几个护卫下船采买去了,他要盯着,交给谁都不放心。
当然,就算他亲自去了,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东西买回来之后凌蓁还是一一亲自看了,她自己就在这船上呢,可不想又费一次功夫救人。
只要安安静静地待着,等到接应的人到了,应该就没她什么事了。
否则出事的次数多了,要是人家要求她一直护送到京城里怎么办?
如果她只有自己一个,那说遁就遁了,但是她后面还有一家子呢。人那任务要求她改变原主的命运,那肯定是往好里改变的,可不是让她给改成让人说是天煞孤星的命数的。
实在不行,这一次脱身之后回到家里就想办法让一家子跟着她出去各地游玩去?
这会她心里有点在反思了:先前想的这样扬名的路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她先前是想过以一手医术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让华老爷他们相信她一个女人就算不嫁人也有的是出路,但是这扬名,扬到知府这一层也就算了,她真的不想在更高地位的势力那里挂上号啊!
说到底还是在现代法治社会里待多了,忽略了古代那种皇权至上的现状,这什么继位夺嫡之类的就是一个搅肉机,一旦被卷进去了就很难落了着好。
电视里都有得演了,这些古人在科技水平方面是远远不如现代社会,可是人家那心眼玩得多溜啊,各种权谋诡计风生水起的,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鹿死谁手,她真的不想站队啊!
想到这里,凌蓁看着少年的目光就嫌弃起来:“杜管事没有跟你说过你只是醒了而已,还要静养才能恢复吗?”
得,这下有借口了,接下来都用静养的理由把他摁在房间里,那就跟自己单独坐船游玩差不多了。
“怎么静养?”少年不解,“我不是也没怎么动吗?”在他的认知中,动的意思就是骑马赶路,眼下坐着船,因为空间有限路都没走几步,怎么就不静养了?
“躺着。”凌蓁看向了杜景。
这位管事最紧张他家少爷的身体了,想必得了这个医嘱之后会不遗余力地把少年拘在房间里不让出来的吧。
少年肯定是不解兼不服的,追问着:“为什么啊?我没有觉得有多虚弱啊?”
当他没有生过病吗?
以往病了都是浑身没有什么精力、别人想让他动他都懒得动的感觉,眼下却是脑清目明,简直想上马跑几圈,这样还不算恢复了?还要静养(卧床)一个月?
她该不会是嫌弃他烦,想让他别出现在她眼前吧?
岂有此理,他堂堂一个……
“你知道我是谁吗?”少年斜眼看凌蓁。
凌蓁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啊。”
少年脸上露出一丝骄傲之色,就听凌蓁继续道,“你是病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