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芊芊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她回头看向陈衍明求助，后者为了避嫌已经走开了一段距离了。
方才在陈芊芊书写的时候，已经有守着亭子不让男子闯进去的下仆过去解释了这里不接受男子进入。
陈衍明走开十几米，装作正在赏路旁的一片开得正灿烂的花，根本没有接收到陈芊芊求助的眼神。
陈芊芊一跺脚，豁出去地朝里面喊着：“表姐！”
凌蓁起身走过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抱歉啊表妹，规矩就是规矩，就算你是我表妹也不能破例的。”
陈芊芊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她想继续忍却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发难：“表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家这门穷亲戚？”
“此话怎讲？”凌蓁八风不动。
“你似乎很不喜欢我。”陈芊芊委屈地道，“从来不愿意跟我单独相处，去你家的时候，你从来都不请我去你的院子，约你去逛街又说没空，现在也——”
“我并没有喜欢你的义务。”凌蓁淡淡地看着她，“只有父母才有喜欢自己生下来的孩子的义务，我又不是你的父母。”
就算是父母还有不喜欢孩子的呢，你当自己是谁呢脸这么大？
“还有，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要讲究眼缘的。”凌蓁很耿直地道，“我俩显然没有眼缘。”
直接撕开了说也好，这样下次就算陈芊芊再好意思跟着陈母到华家去，也没理由用小姑娘天真无邪耍痴赖皮的手段去试图纠缠她了。
有些事情华母和华父身为大人不好做得太明显，她这个才刚满十五岁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就没这种顾虑了。
小姑娘是家里唯一的小辈，被娇惯得心直口快，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才不会为了顾虑对方的感受而自己委屈求全。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会被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陈母）藉机传出她嚣张跋扈之类的话来败坏她的名声，传得多了难免会影响大户人家的长辈对她的观感，会把她从适合结亲的名单上剔除，但是这不是正好吗？
正好连怎么想办法拖着不成婚的路子都铺好了。
话说回来，所以你陈母天天跑华家去，华夫人基于那点亲戚情分让你进门，却不代表华家的小辈必须照顾你陈家的小辈。
而且你那是因为亲戚的情分吗？娘家还有你的父亲、生母和同父同母的弟弟呢，怎么不见你跑这么勤快？
嫁出去的女儿就好比泼出门的水，别说在家时没有什么情谊，就算感情不错，嫁了人也已经是两家人了，各自以夫家为重。
那么人华家对陈家有扶持的义务吗？
你陈达文个败家子，先是败了在桂城的家业，搬回到祖宅去思过了十年也没有任何的长进，回到桂城来继续游手好闲，谁会愿意被你沾上？
更何况，华家并不是没有扶持过你们的，陈衍明先前去青山书院读书期间，束修就是华家资助的，休沐时也基本上都去的华家，可惜的是人不长进，连个童生试都过不了。
当然，别的读书人也不是每个都只考一次童生试就过的，一次不行就总结自己的不足之处，继续读书下一年再考呗，但是你陈衍明又从青山书院退学了，说要节省束修不想华家继续破费所以要自己读书。
但一转眼又全家劳师动众搬回了桂城。
说是为了方便可以随时请教先生？那也不是说不过去。
可是你是因为不想接受华家太多的资助欠下太多人情才不进书院的，这么说是因为家里的财物不足够交青山书院的学费对不对？
但是陈家搬回桂城之后，所住的宅子是赁的，只有陈衍明在宅子里很少出门，陈达文是早出晚归，而陈母和陈家姑娘也只会在家里半日，另半日都花在跑华宅去了。
母女俩有做绣活到绣坊换钱，从在宅子里停留的时间来换，每天花在刺绣上的时间是很短的，但凡能多花一些时间，所换取的收入，再加上全家生活在桂城的用度，其实已经能够直接用来交在书院读书的束修了。
这其中矛盾的地方和漏洞太多了，如果有心一掂量其实就能看出来陈家人行为的异常之处。
凌蓁选择完全不给陈芊芊面子也不是完全没有考量过的，陈家人的手段无非就那几样，先是利用华家家大业大要名声不好意思对他们冷脸的特点死皮赖脸地缠着华母走动，不成的话就耍赖给华家泼嫌贫爱富的脏水，就像陈芊芊方才所做的那样。
可是陈家人想把脏水泼到华家身上没那么容易，陈衍明从书院退学时看似清高实质只是为了长住在华家里勾搭原主而婉拒华家资助束修的说辞，就足以让华家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了。
至于陈家人的终极大招，用陈衍明住在华家时跟华汐情投意合来败坏华汐的名声，那就更加无所谓了，正好可以作为华家跟陈家翻脸的理由——我好心资助你进学考取功名，你竟然打起了我宝贝千金的主意。
华家只有一个女儿，陈家穷成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打华汐的主意，不就相当于打华家家业的主意吗？
陈母打的主意就是华家为了华汐的名声会选择吃下哑巴亏，因为这样传出去比说华汐嚣张跋扈还要严重，又或是华汐名声狼藉之后没人愿意结亲不得不嫁给陈衍明。
可是这对于凌蓁来说却是正中下怀的事，真到那时候她肯定会说服华氏夫妇不理会的。
不仅如此，就算陈母想留后路不想走到这一步，有机会的话她也会成全陈母让她走的。
反正作为在娘家时就不和的嫡妹与庶姐来说，华母对于陈母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华家生意做到那么大，华父居功至伟，华夫人作为贤内助是与他一起商量决策的，可以说华家挣下的家业也有华夫人的一半功劳，她岂是那种为了点不存在的情面而委屈求全的主？
人柴香凝自从嫁到华家之后就是华家人了，在内宅里相夫教女，长辈在世时温恭孝顺，完全没有可以诟病的地方。
就算说到孝道，人家对于娘家的父亲母亲孝顺就是了，可没说一定要对庶姐照顾有加。
你柴香盈天天上门天天上门，又没有正事，只东拉西扯地占用了人大量的时间，人家能欢迎你？
以凌蓁所见，不管她有没有对陈芊芊冷脸这一出，接下来华母应该还是会以要准备重阳节为由继续闭门谢访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