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水之诸神(1 / 1)

随行记者手起指落一“咔嚓”,艾斯在飞沙走石间□□的照片就印上了报纸。

讲道理,这对普通民众来说,是个非常不能接受的事情。

这都二十好几年了,在大家的所见所闻里,海神和海贼王是铁打的悲剧搭档,年纪小点的干脆就是听着这种传闻长大的。

在那些接触不到海贼或是天龙人的普通民众眼里,克斯莫罗·艾丽卡和哥尔·罗杰都不是真人——她们属于传奇故事主人公,存在于二次元的那种。

那不就应该跟米奇和米妮一样,设计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对吗?

这出大新闻闹出来,仿佛就是朱丽叶和罗密欧的儿子终成眷属,祝英台八抬大轿嫁了梁山伯的后代,白娘娘从雷峰塔出来以后,二话不说和许士林拜堂成亲了。

——简直毁童年!

一说到这,另一个严肃的问题出现了:白娘娘是许士林的妈,那海神和火拳呢?

如果不是,火拳艾斯的妈是谁?

这一通瞎胡闹之后,二十年前政府下令追捕海贼王家眷的旧告示被挖了出来,在民众迫不及待求知欲的催促下,这出大戏从虐恋情深转到怒打小三,又从家庭伦理转到爱情伦理,狗血替身轮流上,极大的丰富了人民群众的日常娱乐生活。

后来,马尔科也抱着一份报纸,蹲在船头兴致勃勃的追连载。

虽然对大多数人来说海神不过是个神化的代名词,但媒体行业肯定是不会撞枪口的,所以这种文章虽然本质上是胡编乱造的,但海神殿下的人设简直一次比一次优秀,故事转折十分之儿戏。

第一期还是之前传闻中比较占正统的相爱相杀,到第三期时海神就和海贼王秘密结婚了,火拳艾斯是悄悄生下来的孩子。

第六期风向一变:罗杰早死,后面的海贼王是年轻的海神女扮男装假扮的——女主人公变成了波特卡斯·露玖,海神摇身一变成了火拳艾斯的爸爸。

还是亲生的那种。

马尔科十分怅然若失的看完了一出狗血悲剧,最后眼泪都要下来了,回头脑子重新开始工作:这不俩女的吗?

因为无意时间被自己蠢到了,马尔科直到晚上下锚的时候脸色都有点发青。

老爹当时被几个小护士堵在座位上扎吊瓶,乔兹和多玛靠在老爹座位旁边喝酒,以藏拿着同款小报正一脸的梨花带雨,手上攥着一条小手绢,看起来已经湿了大半边。

马尔科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白胡子打针的时候不能喝酒,比起看乔兹这两个光会馋人的糟心儿子,以藏还算很有良心的,他三句话就要打一个哭嗝,但还是锲而不舍的给老爹读完了小报上的今日连载。

白胡子一开始没当回事,毕竟这些小道消息从来不用负责,他在传闻里还是个每天要吃三个美貌少女的大魔王呢。

结果不过三天,事态失控了。

大约那小编辑也意识到随便更改世界贵族的性别有些不太合适,所以克斯莫罗在第九期时恢复了女性形象。

这会儿露玖和罗杰都死了,艾斯还在吃奶,故事怎么编呢?

小记者一翻资料:火拳艾斯现在的爹是白胡子。

于是在第九期报纸上,爱德华·纽盖特发现自己和那个海神小丫头谈恋爱了。

以藏属于十分容易入戏的那种人,最近一段时间的情感都投入了这个故事里,不过他把虚幻和现实分的很清楚,虽然读着爱德华的名字,但在他脑子里,那个狗血男主角和他们老爹并不长一张脸。

大逆不道一点说的话,男主角必然要帅的多。

但是相互谈论剧情的时候,大家还是习惯管男主角叫老爹。

于是女主角顺理成章就成了妈妈。

鉴于现实和二次元不可避免的交汇【毕竟名字一样】,还有一帮同仇敌忾的小年轻开始计划起了把二番队长抽一顿的事情。

——谁让他居然敢和老爹做情敌呢对吧?

等白胡子意识到的时候【因为确定艾斯没有生命危险,航行速度减慢,等待下属海贼团和大部队汇合】,就连马尔科这种一贯将海神称为“那个克斯莫罗”的家伙,在交代事情的时候都下意识冒出了一句“mother”。

白胡子简直哭笑不得:“罗杰死的时候那丫头才十多岁,马尔科你年纪都比她大!”

然而马尔科二十几年前还是个实习船员,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在变成熟,但每次见海神,对方那张脸就没变过。

下意识的就让人觉得,就算时间回溯几十上百年,那个女人大约也是一副不咸不淡的美貌嫌弃脸。

那边厢,艾丽卡宫看着这些杂七杂八的消息,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上的笔。

在原计划中,金狮子史基的死亡是对海贼这个群体最好的警告和威慑,所以艾丽卡从来没有想要杀掉白胡子的意思——眼见着一个神话逐渐老去的杀伤力,远比让他光辉灿烂的死去要大。

只要等爱德华·纽盖特生生老死,海贼们心里的那股气,自然会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干瘪下去。

可是现在,艾丽卡在书房坐了一宿,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去觐见了五老星。

克斯莫罗·艾丽卡,也是如今唯一定下的继承人,站在掌握世界的五位老人面前,面无表情的说:“我要娶他。”

这个他,指的是波特卡斯·d·艾斯。

她的爷爷靠在沙发上,从小到大她们其实根本没见过几次面,艾丽卡对他的电话虫都比对他本人熟悉。

但也托了这份不熟悉的福,他们熟悉她从小表现出来的行为模式,却并不熟悉她的撒谎时的神态和小动作。

——事实上,这五位老人大约只见过她撒谎时的状态。

室内因为这句话沉寂了一会儿,有人开口问问:“你说什么?”

艾丽卡直视着其中那位天龙人代表的眼睛,特别坦然的说:“我爱他。”

那老头哼了一声,严肃的阐述说:“天龙人只能和天龙人结合,你是要玷污世界贵族的血脉吗?”

艾丽卡不为所动的稍稍点头表示听从训诫,但却在对方话音落下的时候淡定的接话说:“我可以。”

她看着他的眼睛,笃定的似乎根本不需要对方来肯定她的猜测。

“圣地里的其他人不行,但是我可以。”

——她现在甚至不能算是个天龙人,何况她根本不可能有血脉流传。

这句话代表的意思太多,联系着几日前海神在本部坦然撕毁了五老星命令书的事情,无端多了股针锋相对的压抑感。

克斯莫罗家的老头并没有为她话中暴露出的信息而惊讶,只是冷漠的评价说:“太荒唐了。”

虽说是觐见,但艾丽卡自从想通了某些事情以后,对待五老星便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不至于因为一句透露出不悦的话就谨慎的缩回去。

她淡定的垂下眼帘,站在那里没动。

良久之后,其中一位开口了:“交换吧。”

——你想娶罪恶的血脉可以,但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总要有等价的东西来补偿。

艾丽卡宫虽然沉思了许久才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却掩不住那股胸有成竹的淡定:“婚礼之后,我让海贼这个群体退出历史舞台。”

这次谈话持续了一整个白天,弗兰奇买那份报纸的时候,这还不过是条小道消息,等他们登陆了香波地群岛,这已经变成了一场盛会。

海神克斯莫罗,要娶海贼王的儿子。

白胡子海贼团本来是奔着开战去的,航行到一半,变成抢亲的了。

马尔科是在傍晚时收到了报信鸟送来的请帖,他随手把请帖扔给了正在喝酒的船员,眯起眼睛开始观察那只鸟。

那鸟是玛西亚宫的无数收藏之一,长得凶神恶煞却有种不正常的乖巧,马尔科看了半天,总算想起来自己为毛觉得这只鸟眼熟了。

——半个月前,就是这只鸟一翅膀栽在老爹的酒缸里,给他送了一份来源不明的账单,总价300万。

那单子最后虽然签着克斯莫罗的名字,但他们每两年就会和海神见一次面,平常根本毫无交集。

马尔科那会儿单纯觉得有人在恶作剧,这次对上那只傻鸟乖巧又畏缩的眼神,他不禁开始心算。

艾斯那小子这一半年吃掉的霸王餐加起来多少钱来着?

五十秒后,结果出来了:300万。

很好,看来那小子早就在人家那了。

一番队长逗着送信的傻鸟,面色深沉的靠着船舷,抽完了兜里剩下的半包烟,把他们团的二队长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

晚饭之后,白胡子和他的十四个傻儿子围坐在甲板上,听他的大儿子分析:关于嫁人这件事,他们家老二到底是被强抢的还是自己愿意的。

金古多虽然也对小报故事投入了大量心血,但他和艾斯关系很好,所以此时此刻他虽然刚因为感动哭了一场,但对于救艾斯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动摇过。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问马尔科:“这有什么意义?”

马尔科打了个哈气,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这决定了我们接下来到底是要去砸场子,还是去送聘礼。”

以藏举手纠正:“送的是嫁妆。”

马尔科可大气的一挥手,表示这个不重要,然后开始汇报他的结果。

虽然是二队队长,但波特卡斯·艾斯确实是白胡子海贼团里年纪最小的一批了,换句话说,他的身份是弟弟。

艾斯上船的时候十七岁,阳光灿烂热血灼人,虽然聪明,但同样带着股未经世事的天然,他的所有坏毛病——抽烟喝酒打牌偷懒,包括对女孩子嘴花花,全是和船上这些哥哥们学的。

这大约是艾斯除了战斗本能之外另一项非常之突出的天分,他不会害羞。

艾斯面对所有的女孩,都处于一种不闪不必光明大的直白状态,安静又热烈的像一团温暖的火焰。

说话必然直视你的眼睛,从来没有害羞避退的意思,答应过的事保证尽心尽力做到最后,而正是因为这种直白,他说的话在某些时候显得特别不讲究。

“你们岛上的这种花挺好看的啊,你戴着也好看。”

“你做的烤肉太好吃了,就算吃一辈子我都不会腻。”

“不要为了海贼流眼泪,你很好,他不值得的。”

艾斯说的从来都是可以用字面意思理解的心里话,但撩人的天分是天生的。

马尔科在仔细的分析了这几年的经历之后,得出了一个特别有指向性的结论:艾斯因为有弟弟的缘故习惯了照顾人,遇到以上那三种弱女子时,都处于一种习惯性的、被依赖者的立场。

但这是有特例的。

艾斯对待某个类型的女孩子时,会有种不自知的小心翼翼,虽然不明显,但那些小动作无时无刻不在体现他很害怕。

像是懵懂的小孩子,害怕哪里做的不好,惹了在意的人生气。

严格意义上来说,艾斯遇到的大都是冒险时救助的人,或是要投靠老爹所以他们去帮忙处理麻烦的镇民少女,是有求于他们的,但艾斯在某些时候的心理依赖非常明显。

明明都是被感谢,一旦对方是高挑型的黑发女人,他眼睛里那种满足简直像是迸射的火花一样,猝然出现又闪烁着消失,好像一句普通的肯定都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要说真发生点什么,那还没有过。

艾斯虽然总是能撩到人,但他无意识的特别理直气壮。

——最起码直到那张床单照出现在报纸头版之前,马尔科可以确定这小孩从生理到心理都是纯洁的。

乔兹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点头:“确实有问题。”

然后马尔科扔出了一箱物证。

深红色的小箱子咣当一声落在桌子上,不甚结实的锁结一磕就开,湛蓝的珍珠相互撞击着迸落在桌子上,滴滴答答的声音伴随着微弱的光晕,一种“钱”的气息随之升腾而起。

拉克约看着一桌子的西海蓝珍珠,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白胡子海贼团对财宝不怎么看中,十六个队长的存款数额多少主要看个人性格,西海蓝珍珠的价值只能算中上,但一贯有价无市,而且还是整整一箱子……

“一个常年吃霸王餐的小鬼,他攒钱买这些个东西!”

马尔科敲了敲桌面:“我觉得这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一夜,心塞的莫比迪克号与沉默为伴。

第二天一早,白胡子海贼团整体风向扭转一空,俨然已经从抢新郎的变成送新郎的,阿特莫斯的牛角上绑了一根红色的绳子,以藏已经在张罗着给老爹做新衣服了。

白胡子海贼团认定了蠢儿子真爱,欣然接下了邀请函,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

有本事的人大多都骄傲,伟大航道的前半段还好,新世界的海贼们大都用“阿库拉·拉提娜”这个意为“水之诸神”的古语来称呼克斯莫罗,却很少会直接称她为海神,当面也许会小心翼翼,但山高皇帝远的谁管你?

不论哥尔·罗杰死了多少年,海贼王终归是大时代的缔造者,是一切传奇的源头,他的儿子被政府称作罪恶的血脉,但对海贼这个群体来说,就算大部分分人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具有某种象征意义。

娶海贼王的儿子,这是挑衅……还是示威?

何况还有无数梦想着大秘宝和海贼王称号的海贼等着抢她呢,这份但凡排得上名号的海贼都收的到的邀请函,终于还是引起了反弹。

这股躁动,在以草帽海贼团为首的超新星大闹了香波地群岛之后达到了高峰。

黄猿前脚去处理了闹事的海贼们,后脚就有杂事出现。

先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接着是昙花一现的精确影视资料,后又风言风语传的煞有介事——22年前,海贼王哥尔·罗杰处刑的时候,克斯莫罗·艾丽卡曾下令击沉罗格镇。

对绝大多数【尤其是内陆的】普通民众来说,作为政府代表之一的天龙人虽然可恨,但艾丽卡宫并不处在可恨的范围内,唯一对她牙痒痒的不行的弗雷斯凡都解放快十年了。

但有这件事打底,弗雷斯凡被高墙环绕的恐惧和压抑似乎也被想了起来。

又隔了一天,新的消息出现了。

20年前,海神克斯莫罗下属特务机构cp9在一纸任命书下,击沉了考古圣地奥哈拉。

唯一的幸存者,是被政府定义为恶魔之子的妮可·罗宾。

这个事情就很严重了,毕竟击沉奥哈拉需要讲理由,东扯西扯的自然就开始质疑政府的合法性了,革命军甚至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刻大张旗鼓的跳出来,声称将要探索真正的历史,将妮可·罗宾称作“革命之灯”。

艾丽卡宫左手挂断了和龙确定行动时间的电话,右手就接到了爷爷不太满意的警告。

“这股风气太过了,压一压吧。”

艾丽卡宫掐指一算时间点确实差不多了,于是第二天这股风气就立刻被压了下去。

因为在一份同样昙花一下的精确影像资料中,数万人在呼吸间随着她的脚步声消弭成了尘土,而与海贼王平分秋色的飞天提督金狮子史基,正满身血污的倒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里。

而造成这一切的,不过是海神不轻不重的一个响指。

这种一边倒的战斗方式荒诞的甚至有些可笑,但可笑的让人心头发凉。

海神可以控制大海——正常的,克洛克达尔在沙漠里也可以造成天灾,只不过她更强一些。

坠天而下的海潮淹没了三座城市——正常的,自然系强如白胡子一样可以用地震达到同样的效果,只不过她的震撼一些。

海神克制百分九十九的恶魔果实能力者——正常的,红发香克斯一颗果实没吃,照样位列四皇名震大海,只不过她特别一点。

海神可以让阿拉巴斯坦在干旱十年之后降雨——正常的,虽然是内陆国但到底临海,恶魔果实觉醒之后就可以控制同元素,天夜叉还常年挂在云上走路呢,只不过她的更难得一点。

艾丽卡曾经在腹诽索隆的时候说过,她就算不是世界最强,那也算得上前三,这曾经是她的认知,也是绝大多数强者的认知。

但现在表现出来的根本不一样。

数万人华为尘埃所带来的恐惧,都没有金狮子倒在血泊里的杀伤力大。

那毕竟是世界最强的男人的人。

海神啊……

这不是因为象征意义而被捏造出的神、也不是过于强调地位后升华而出的神,甚至不是人们想象中的神的任何一种形象。

——这不过是一股根本让人升不起反抗意识的强大力量,被冠上了【神】这个常用的称呼。

金狮子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在了一个响指下,那白胡子呢?

他值几个?

于是这股蠢蠢欲动的兴奋感被不可违抗的压了回去,哪怕再不甘愿,海上这些五花八门的船只,因为这份不可违抗的压力,汇聚在了圣地玛丽乔亚之下。

海圆历1520年8月1日,海神克斯莫罗与火拳艾斯的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结完婚就结局啦,我说的每个世界的正宫,只是指会有结婚这道程序而已,艾斯这也算和亲吧?不过是阴谋的一部分。

我其实超级喜欢白胡子海贼团,和前面草帽团一样,我蜜汁喜欢写这种团体相处日常。

这些八卦小报五百年后都是史料,到时候还要掐海神是男是女呢,海贼王是真·一家子都没躲过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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