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招说:“你不必紧张,这是沈家堡的习俗。既然你要以我男朋友的身份进沈家堡,沈家堡就把你当自己人看了。
那资料说上说,凡是进入沈家堡的人,或者沈家新来的重要客人,都要过方才的这道工序。这道工序是沈家堡流传了千年的一种接待客人的仪式,有些驱邪避妖的意思。
只有经过这道工序,你才你能踏进沈家的门槛。不是我提前不告诉你,而是按照规矩,这不能提前说。
这一点,陈文馨的舅舅特意嘱咐过我。他说,一旦提前说了,你身上的邪气,就躯不干净了。不过,你也别太见怪,这和新媳妇过门,迈火盆子差不多。”
我说:“这事儿你做的可不对!我要是一紧张,我咱们这这事儿全都招了,你就等着后悔吧!”
小招道:“我不是想让你演得真实一些吗?提前告诉你了,你表现的很太镇定了,我怕露出马脚!”
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道:“以后还有什么整人的风俗没?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
小招假意想了想:“其他的,那材料上没说,应该是没了,不过,进入沈家堡以后,一定要记住不能乱走动,不能随触摸家里摆放的东西。好了,你赶紧把身上的鸡血洗干净了,换上一身新衣服,然后我带你去见陈文馨的舅舅。呃……不,是我舅舅。到时候你可别再叫我小招了!”
我洗完澡,换了套衣服,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个三四十平的小院,院子的东、西、北都有木楼房舍。
借着房中透出的昏暗光线,我看到小招正站在院中的一棵粗大的榕树下。她打量着我说:“一会儿见了我舅舅,舅妈,要给他们磕头的。”
我望着灯光摇曳的北屋子问:“磕头有红包吗?”
“吴天给的那些材料说是有的。”小招诡笑着回道。
我心想,既然有红包,这头也不算是白磕。随后,小招拉着我的手,径直向北堂屋走去。
堂屋正对房门的是一套瑶式八仙桌椅,椅子的左右分坐了两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他们都是一身瑶族打扮。老头一副长脸、花白短发,嘴巴似乎是紧紧地努着,双眼透射出两道桀骜而又冷漠的目光。
而那位老太太双手勾握垂于腹部,微微发福的面部泛着黄色的光晕,一双小眼睛,正眯缝着看着门口。
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她就如同是根本就没看到一般,依然目不斜视,泰然自若。
小招拉着我走到堂屋中央,然后就说:“舅舅,舅妈,这位,就是你们提过的男朋友,今天我把他带来了,你们叫他小张就行了。”
那老太太这才道:“文馨,你就是因为他,和家里人赌气走的?”
“是啊,你们看,他也张的也不难看,人也不傻,我觉得这就挺好了。”
这时候,陈文馨的舅舅起身道:“先跟我来,给先祖和你的母亲磕头吧。”
说着,老头就领着我们到了另一间屋,来到了先祖们的排位前。
随即,我就跟着小招,给那些个排位磕了几个头。
磕着磕着,这小招就哭起来:“娘,你死的时候,我都没来看您……今天我来了……我一定要去墓地里好好地陪您说说话!”
我一侧脸,发下小招已经是泪流满面,根本看不出一点儿假哭的意思!
我心道,你别演的太真,太过了,要是把假面皮哭破了,一切都完蛋了!
陈文馨的舅舅扶起小招道:“孩子,别哭了。那时候,你还小,谁都不怪你。”
我一直给他使眼色,让她小心,别光顾着演戏,那自个儿的马脚给露了!
回来后,我们又给陈文馨的舅舅,舅妈连磕三个头。
小招说:“跟你们磕完头,我们就算是来认亲了!”
头磕完了,我们起身的同时,小招的舅舅,舅妈也起身,走到我们跟前,把我们扶起来。
小招的舅舅说:“坐吧,坐吧。”
待我们坐定,他们分别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双手交给我们。那盒子也就两指宽厚,看上去不像是用来装人民币的。
我们双手接过来,谢过二位老人。
老头转而对我说:“我就陈馨这么一个外甥闺女,你可要好好待他。”
我说:“这点您尽管放心吧。我会在她母亲的墓前发誓的。”
随后,他又对小招道:“你怎么都可以,但别学你母亲。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
小招听舅舅提到自己的母亲,脸上又升起一丝哀伤,她没有说话,只是恳切地点了头。
我心道,这丫头装的可真像啊!
陈文馨的舅舅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然后道:“明天带你去见老族长,只要他同意你去盘陀岭祭拜,问题就不大了。”
此时,老太太问道:“饿了吧,这就让你舅舅把饭菜端上来。”
小招撒娇似的说:“舅妈,走了大半天的山路,我早就饿了。”
老太太慈笑着点点头,今晚你们可要吃个饱。
小招的舅舅说:“你们坐着,我去给你端吃的。”
老太太跟我们拉家常的功夫,小招的舅舅用木制的大托盘,端来两样用白布覆盖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好像大小不,高低也不通,不知是些什么。但那种诱人的香味,早已把我的肚肠子勾的开始咕咕乱翻腾了。
老太太把盘子上覆盖的白布拿开,我发现那竟然是半只鸡、半只鸭,一大盆羊骨汤,另外还有一个小坛子。
小招指着那坛子说:“这是酢吧?我最喜欢吃了!”
我说:“酢是个啥玩意儿?”
小招说:“你捞一只,看看。”
我捞上来一只一瞧,那是竟然是整只的鸟做成的食物!
小招说:“这是用专门的捕鸟盆,捉住鸟,腌制成的,这可是瑶家待客的美味了!”
我点点头,早已忍不住肚中饥饿,胡乱吃了个饱!
在走出堂屋,准备休息的时候,我问小招:“为什么是半鸭、半只鸡?”
小招说:“另外一半要进献给堡里的鬼神,沈家堡历来都是这样。”
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这迷信的习惯也该改一改了。那鸭子好吃啊,我还没吃够呢。”
小招无奈地摇摇头:“我们所在的沈家,在远古时代,实际上是一个专门看护祖神圣地的部族。你说他们吃东西,能忘了先祖吗。
另外,瑶族人在吃饭之前,都要先念叨先祖,然先祖先吃。这个民族,对于祖神的敬仰,是远远超越我们汉族的。”
我边走,边自语道:“听陈文馨舅舅的话意,沈家堡的人的确是把盘陀岭看的非常重的。你说,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怪不得连日本人都往这里钻!”
小招站住,一把撤住我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提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想活着走出沈家堡了?沈家人就怕外人打盘陀岭的主意,我们要是在这里露了馅,整个计划就完全泡汤了。”
说着,她一把推开门,把我推进西面一件黑漆漆的屋子里。
打开灯之后,我发现这是一间非常简单的卧室,只有一张粗木大床和套低矮的桌椅。
我坐在床上,迫不及待地拿出小招的舅舅送我的那个小盒子。扯去上面抱着的红纸,我发现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一块小骨头!
那块小骨头的一端上还钻有一个孔,被一个红绳穿着。
小招见我惊讶地无语,也把她的那个拿出来,但是她并不拆开,只是淡淡地说:“这是人的手骨。”
我一听是人的骨头,手一抖,盒子顺势就落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