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下打得毫不客气,上阳脸颊两侧各有一个扇印,透着丝丝血红,靠近嘴角的地方,已有鲜血溢出。
宁朝来看着折扇上沾染的血迹,嫌弃的拧起眉头。
楚离忙递过绢布,道,“望丞相大人手下留情。”
宁朝来拿过绢布,将折扇擦干净,看着一旁尚没有回过神的上阳,将绢布扔回给楚离,径直走向马车。
太叔奂抿着唇跟过去,将宁朝来扶上马车。
宁朝来腿肚微微颤抖。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寒。她要行走,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达到的。
方才能在上阳面前表现得来去自如,已属不易。
要不是太叔奂过来扶她,她一定上不去马车。
宁朝来坐在马车上的软榻上,道,“多谢太叔将军。”
这一句是真心的道谢,多谢太叔奂过来,让她留住了在上阳跟前的尊严。
太叔奂面色平静的坐在宁朝来旁边,什么也不说。
小令将轮椅搬进马车中,本想笑的,看了太叔奂阴沉沉的面色,决定作罢。将轮椅放下后就安生的出去驾车。
马车走了,楚离就着宁朝来扔回来的绢布给上阳擦去脸上的鲜血。
上阳推开楚离,怒道,“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看我被人欺负,你该拍手叫好了。”
“我早就与你说过,宁朝来不是善茬,她不会容忍你放肆的。”楚离捏紧绢布。
该说的他都说了,奈何上阳总也不信。宁朝来本来就不会放过她了,她却还要赶上去自取其辱。
“落魄的人是宁朝来才对,她连家都没有,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站在她那边,忌惮她,讨好她?”上阳湿了眼眶。
她才是公主,本该站在云端俯视所有人的天女,可是为何,没有人在意她?
从前,宁朝来博古通今,用长安才女的身份掩盖了她的光芒;她陷害宁朝来,好不容易将宁朝来的一切都夺走,撵出了长安,别人眼里还是看不到她;而今,宁朝来涅槃重,是紫竹楼的楼主,杀人为乐,重返长安,入主朝堂,更没有人在乎她了。
上阳抓着楚离的手臂,问,“她凭什么,分明不是公主,却占据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楚离无奈道,“上阳,这都是命,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能有此魄力,让人折服于她。”
宁朝来像是天生就有令人信服的威力,口若悬河的魄力,指点江山的霸气。
宁朝来顺藤摸瓜,很快知道皇帝赏赐的药是上阳给的。
上阳之后,就该是穆紫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宁朝来没有大张旗鼓宣扬上阳的罪行,也没有上报皇帝,让上阳进去狱中。
她只是让上阳知道自己在劫难逃,逼得上阳为了保命去求穆紫。
上阳与穆紫一定有往来,上阳一定会去找穆紫的。
让人在公主府潜伏了半月之久,终于等到上阳有所行动的时候了。
半夜三更时候,启娘进屋告诉宁朝来这个消息,宁朝来睡意全无,慌忙起身。
宁朝来要想如常人一样行走,至少也还要一月,此时虽怕轮椅声惊动太叔奂,却也只能依附轮椅。
好在,似乎并没有吵醒太叔奂。
但,赶到启娘所说的地方时,宁朝来气得发抖。
她是没有惊扰太叔奂,太叔奂早早便出来府门,将上阳堵在了去见穆紫的半道上。
还装模作样的对宁朝来说,“知道朝来想为柳公子报仇心切,将上阳公主盯得很紧,所以一听说上阳公主出了公主府大门,我便赶过来,还好将人拦住了。”
以为将上阳拦住了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太叔奂不告诉她穆紫的消息就算了,还要阻挠她找到,太叔奂不仁,也不能怪她无义了。
宁朝来看着被太叔奂下属围在中央插翅难飞的上阳,笑问,
“上阳公主不是想嫁给太叔将军,做个相夫教子的小女子吗?”
太叔奂眸子一寒,握紧拳头。
上阳惊愕的抬头,反问,“宁朝来,你什么意思?”
“只要你告诉我穆紫在哪儿,我有办法让太叔将军八抬大轿将你娶进将军府,让你成为将军夫人。”宁朝来笑看着太叔奂。
他以为,她真的办法吗?
太叔奂迎上宁朝来的目光,眸子愈冷,看也不看上阳,只道,
“我说不娶,谁能逼迫得了我?你听她的,什么也不可能得到。”
上阳喜欢的是太叔奂太叔奂不答应娶上阳,上阳就算嫁去将军府也没有用。
太叔奂不会让上阳将李素舞的身份说出来。
一个要她说,一个不要她说,但上阳明白了,宁朝来与太叔奂,为的都是李素舞。宁朝来要找李素舞,太叔奂不让宁朝来找到李素舞。
说与不说,上阳无所谓,只要谁能让她嫁给太叔奂,成为梦寐以求的将军夫人,她就听谁的。
“太叔将军,你愿意娶我吗?”上阳哂笑着问。
太叔奂要是不点头,她可就告诉宁朝来李素舞就是穆紫了。
反正她都是一颗失去利用价值,不被人放在心上的棋子,下场如何,早已不重要。
要是能嫁给太叔奂,要她站在宁朝来那边未尝不可。
宁朝来也笑着问,“太叔将军,愿意吗?不愿意的话,人我可就带走了。”
宁朝来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惩罚他阻拦了她。
她过得不如意,他也不要想如意的意思是吗?
太叔奂两只手的骨节捏的咔嚓作响。
他两手直冲上阳的脖颈而去,杀了上阳,上阳总不能再构成威胁。
这世上,除了宁朝来,没有什么能让他妥协。
上阳的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条命而已。
太叔奂一手掐住上阳的脖颈,看着上阳的脸涨红,只要他手上再多使一分力,上阳的骨头便能断了。
却听到折扇打开的声音,听启娘惊呼一声,“公子!”
太叔奂蓦地回头,只见宁朝来将打开的折扇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含笑望着他。
扇子的锋利,远在刀剑之上,只要宁朝来手轻轻一动,那柔嫩的脖颈便会被划破,鲜血四溅。
宁朝来笑着道,“我与上阳可是好姐妹,太叔将军要是杀了她,我也是不能活的。”
太叔奂松开手,将上阳推到一边。
太叔奂的手脚太快,稍不留意就会杀了上阳灭口,宁朝来抵在脖颈上的折扇不敢取下,她对启娘道,
“将上阳软禁在公主府,让楼中的人寸步不离守着。”
“是。”
启娘上前拽过上阳,将上阳从太叔奂眼皮子底下带走。
上阳安全了,宁朝来的折扇也收了。
“太叔将军真是个念旧的好人,我还以为就算宁朝来人头落地,太叔将军也不会眨一眨眼睛,看来是我将人想得太狠了。”宁朝来云淡风轻的说着,仿佛她方才只是和太叔奂开了一场玩笑。
可太叔奂知道,若他真杀死上阳,宁朝来也会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