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死了!”上阳不耐烦的推开丽夫人。
她是为了杀宁朝来而来,没有那么多时间与这个疯女人磨磨唧唧。
车夫将丽夫人拉到一边,明显不愿卷入上阳与宁朝来的恩怨当中。
宁朝来问,“穆紫呢?”
看丽夫人见到上阳时候惊讶的表情,分明根本不知道来的人是上阳。
上阳与穆紫认识,上阳在明,穆紫在暗,她们联合在一处要杀她,穆紫就在她的身边。
宁朝来已将事情看明白。
宁朝来不点自通,根本不用挖空心思的想就能将事情弄得一清二楚,论天资,上阳不得不佩服宁朝来。
她只意外宁朝来居然知道穆紫没死,要知道,穆紫活着这事儿,是皇宫里的密事,连太叔侯与太叔奂都不知情。
自然,这也只是上阳自己的看法。
她问宁朝来,“你怎么就确定是穆紫?穆紫死了许多年了,难道还会活过来?”
“之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宁朝来淡淡的说道。
上阳说的是确定,不是觉得,提起穆紫时没有半分惊讶,可见,与她一道的人,就是穆紫。
上阳勾唇,“宁朝来,你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穆紫要杀也是杀宁相生,为何不愿放过你?”
这也是宁朝来想不通的地方,虽说负债子偿,让她替宁相生补偿没什么不妥,可穆紫对她穷追不舍,对付宁相生显得柔软得多。
感觉起来,穆紫更恨她。
“不过不重要了,”上阳轻笑,“将死之人,知道得再多也带不进棺材里去。”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死?”
宁朝来说罢,将手中的簪子朝上阳胸口处扔去,上阳慌忙躲闪,但躲闪不开,簪子还是刺伤了肩膀。
上阳将簪子拔了扔在地上,愤愤道,
“让她万箭穿心!”
上阳只带了十个弓箭手。
与宁朝来交手这么多次,宁朝来软硬不吃,上阳就不信宁朝来还能刀枪不入。
暗处观望已久的启娘不由为宁朝来捏了把冷汗,对玉面道,
“师兄,宁朝来武功平平,你再不出去相救,她就没命了。”
玉面失笑,“方才听她套上阳话的时候你不听得起劲儿吗?再说,宁朝来是我的徒儿,我尚且不急,你急什么?”
“师兄,不如趁今日……”启娘话只说了一半,但玉面知道她的意思,是想让他将上阳杀了。
上阳心狠手辣,人神共愤,对宁朝来咄咄相逼,杀了她,是除害。
“杀不杀上阳,还得宁朝来说了算。”玉面自言自语道。
启娘一副看不懂玉面的样子,宁朝来要是不想杀上阳,刚才还会抛出那簪子吗?
前面万箭待发,迫在眉睫。
“是时候给我那好徒儿看看他师父的能耐了,不然她怎会真心实意随我去紫竹楼。”
玉面脚尖一点,施展轻功飞向人群。
所有人都看得痴了,只见一抹白色于林间乍现,梨花一样轻盈,片刻落于眼前。
一张面具如玉无暇,身子纤长,气质绝佳,让人顿生神仙下凡之感。
玉面站在宁朝来面前,对上阳道,
“不巧,公主今日也奈何不了宁朝来。”
一张面具挡住面容,看不到玉面的表情,听到玉面似笑非笑的说话声,上阳只觉得一股压迫感迎面扑来。
“你是谁?”
“是你!欧阳护!”
上阳那里才开口,丽夫人便嘶吼开了。
欧阳护?
上阳身子一震,宁朝来不知,她可知道欧阳护。
七八年前,欧阳护的名气不比如今太叔奂、宁朝来的小,甚至更甚,他知天机,所推断事情,从未出过错。
正是欧阳护断言丽夫人所生孩子会成为继承家业之人,深得丽夫人重用。
丽夫人产子后的第二日,惊觉孩子被换,去找欧阳护商议,却发现欧阳护不知去向。
事发突然且太过巧合,丽夫人断定是欧阳护换走了她的孩子,毕竟,当时有能耐将孩子带走的只有欧阳护。
“欧阳护,将我的孩子还给我。”
丽夫人哭着朝玉面扑来。
她找孩子找了那么多年,找欧阳护找了那么多年,此刻看见欧阳护在眼前,怎能不失态。
只要欧阳护一句话,她就能与她的孩子团聚了。
玉面合扇挡住丽夫人,平静道,
“娘娘认错人了,在下不是欧阳护。”
“不会的,你就是欧阳护,你还我的孩子!”
丽夫人不顾形象,对玉面抓挠踢打。
每一个阿母对待自己的孩子,都是这样不顾一切。
宁朝来想起早故的阿母,竟有些羡慕丽夫人的孩子。
玉面无奈,一记手刀砍下,丽夫人瞬间失去生机。
车夫将人扶进马车,驾车离去。
上阳知道面前的男子不是她能应对的,说一句告辞,转身要走。
“上阳。”宁朝来叫住上阳。
上阳回头,笑问,“宁女公子有何指教?莫不是仗着有人护着便想刀兵相见吧?”
上阳不经意瞥了玉面一眼,依她看来,这人是为救宁朝来而来,但也未必敢对她动手。
玉面看破上阳心思,摇扇道,
“朝来若是想杀人,师父岂有不帮的理由。”
眼见上阳嘴角抽了一抽,玉面哂笑,若他这徒儿硬气一点,心狠一点,真正斗起来,上阳输得可不止难看。
可惜啊,他的徒儿还没有被逼上绝境,做不到麻木不仁。
“宁女公子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那上阳就不奉陪了。”
上阳转身,拂袖而去,身后跟着十几个弓箭手。
早知是这样,不如听李素舞的安排,让宁朝来跟着柳兰一起死。
“徒儿这是在生为师的气?”
玉面拿扇子挑起宁朝来的下巴。
“师父贵人事忙,来无影去无踪,顾及不到我是应该的,再者,师父要找徒儿,普天之下天资聪颖的比比皆是,不必非是宁朝来不可。”
说生气,宁朝来不敢,她与玉面还没有亲近到那地步,口头约定的师徒而已。
除了送过她一些瓶瓶罐罐与一把折扇,玉面并未教过她一招一式,而她,从未为玉面做过什么,连师徒相处都没有。
这样的师徒,师不是师,徒不是徒。
“你可知上阳救了你一命?”玉面问。
宁朝来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玉面的眼睛,水光潋滟。
多可爱的一双眸子,本可以笑着看尽天下景,却被飞来横祸折磨得失去原有的纯真,渐染寒意。
宁朝来逐渐变成了他所期望的样子,可玉面反而觉得高兴不起来。
豆蔻年华,让宁朝来在最好的时光遭受一个又一个变故,一生都活在痛苦与挣扎中,似乎太残忍。
可是,若不是这样,那些看似愈合,实则已经溃烂在血肉中的伤疤,如何才能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