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卟!”
商商在半空中尽量的调节着自己的姿势,可这个小阁楼实在是不算高,还未待她将身体调整平衡,便感到右脚踝处一阵钻心的剧痛,人顺着疼痛的一侧便倒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半圈。
商商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头乌发散乱的披在脸上,狼狈的躺倒在地,无法出声的痛苦压抑得她咬破了红唇,殷红的血珠染得红唇益发浓艳。
还没待她缓过神来,便感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轻柔的包裹了起来,一只修长微颤的手轻轻的拨开她脸上的乱发,将她绑在一起的双手小心的拆解开来。
商商转脸看去,却在转瞬间跌入了一双满含痛意的眸子,那双眼中被重重情意包围的小小人影看起来分外憔悴,惹人怜惜!
微微扯了扯嘴角,忍着脚踝处传来的痛楚,拉出一个勉强的笑,商商指了指喉咙,有些发急的示意李默给她把穴道解开。
李默收紧了环着她的手臂,将商商紧紧困在怀中,伸出一手在她喉间轻按了两下,商商顿觉喉间一松,忍不住猛的呛咳了两声。
“早知你不会坐以待毙,可你就不能安心等我将他拿下么?你这样跳下来,若是――”李默微微叹息一声,咽下了口中的话语。他不敢想象那个后果,若是怀中这个人儿真出了什么差错,李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将铁勒九姓灭族。
“这才多高?最多也就是扭个脚而已。”商商哑着嗓子,定了定神,伸出手拍了拍李默,既是安慰他,也是给自己定惊。
被胡咄葛挟持着奔逃的这大半日,商商着实是受了不少惊吓,胡咄葛赤裸裸的欲望更是让她始终悬着心。自来到唐朝以来,商商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接近过危险,虽说跟着太子李治时也曾经历过刺客事件,但那件事的目的却是李治,与她并没有十分切身的关系。可这一次却不同,胡咄葛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了对商商的兴趣,而这种兴趣随时可以让商商万劫不复!
那种从心底生发出的恐惧让商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坠入深渊般,再也不见天日!
勃然大怒的虬髯客,在看到商商跳下楼的时候,便丢下自己叫来见机行事的唐俊,飞身蹿进了阁楼。
被商商的奋力一跳惊傻了的胡咄葛,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虬髯客三两下打翻在地,一脚踹下了上来时的楼梯。
站在楼下的秦武眼见得胡咄葛一路滚了下来,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他实在是不想打扰虬髯客泄愤,但身为长安守将,职责在身却不得不上前制止。
“虬髯公!且慢动手!此人既是触犯了我大唐律法,还请交由晚辈押入牢中,留待皇上问罪。”秦武执礼甚恭。被虬髯客的脾气他也略有耳闻,再加上他是晚辈,替虬髯客做足面子,总好过让他借题发挥。
“你说不动手,老夫便不动手么?”虬髯客沉着脸,背着手,从阁楼上踱下来,不急不缓的走到哀哀呻吟的胡咄葛身边,毫无预警的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胸口。
只听得几声“咔咔!”脆响,胡咄葛立时便惨呼起来,虬髯客这看似轻巧的一脚已将他胸前的肋骨踢断了大半。
“虬髯公!还请暂息雷霆之怒!”秦武有些发急,若是真让虬髯公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将胡咄葛打死,那他也不用再混了,大唐律法可不是嘴里说说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虬髯公都没有权利代替律法断人生死!
“爷爷!”商商靠在李默的怀中,由着他抱着,慢慢走到两人身边,颀长的男子如玉树临风,怀中美人似娇花绽蕊,娇娇怯怯,两人只是随意一站,便已是绝美风景。
刚才李默打算扶她起来时才发现她的脚踝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完全不能动,便索性双臂一伸将她抱在了怀中,商商本有些羞涩,可一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便也由他去了。
“丫头!”虬髯客一见商商被李默抱着,忙走到她跟前道:“怎么了?哪里摔着了?”
“没什么,只是扭了脚,过几天就没事了!”商商笑笑,知道虬髯客是关心她,可也不希望他为了自己的事与秦武对峙。
“小子!我家丫头人也救出来了,你总不能老是霸着她吧?”虬髯客有些不快的瞪着李默,这个臭小子一点也不乖,他这样一抱,丫头以后怎么好嫁人啊!
“爷爷!你说什么呢?李公子是看我扭了脚,行动不便,这才抱着我!”商商被虬髯客说得双颊泛红,满是羞意,红唇微嘟间恍如开了一朵妖娆桃花一般。
李默面无表情的与虬髯客对望,丝毫没有被商商的话影响,眼神间分毫不肯让。他既然在众人面前抱着商商,便不会再放手,不论是谁也再不能从他手中将商商带走!胡咄葛的事就是一个最好的教训!以后,他李默绝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商商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斗鸡似的两人,搞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掐了起来?
秦武眼见得虬髯客转移了注意力,忙向手下的带甲兵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地上疼得半死的胡咄葛五花大绑,押了开去。
虬髯客盯着李默的眼,从李默在商商这件事上的紧张,不难看出商商在他心中的份量,再看他处事安排,虬髯客深深觉得,此子非池中之物。可正因为这样,他有些不放心将商商交给他,这样的男人心思缜密深沉,他只怕商商拿捏他不住啊!
李默静静的回应着虬髯客的注视,既不说话,也不发怒,他知道商商极为看重虬髯客和卫国公李靖,每天李彦给他的回报总是说她在卫国公府住的极为开心。想到商商年纪幼小,父母便已双亡,李默自然明白她为何会如此在意虬髯客与李靖。
对视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冷哼了一声,为了两人都在意的这个女子,两代男人终于决定暂时休战。
“哼!你以为老夫没注意你将这个匪类带开么?”虬髯客一脸冷意,瞧着一边的秦武哼了一声。
“爷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别生气了,便由秦将军将人带走吧。”商商柔声道,她一向都认为,不管什么事都应该遵循法律的途径解决,不管是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都不能代替法律。
秦武有些感激的瞧了商商一眼,真看不出来,这女孩子年纪不大,倒还真是挺懂道理的,有她说话也免了他一番口舌。
“哼!这次算便宜他!”虬髯客黑着脸,不情愿的松了口,他虬髯客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自己的亲亲孙女被人挟持了,都不能揍一顿出气,真是憋屈!
秦武见虬髯客松了口,忙不迭的招呼小兵将人带走,自己也拱了拱手,对着商商和李默施了一礼,飞快的带着手下人等退出了小院,生恐虬髯客改变主意。
“咱们也回去吧!”商商拽了拽李默的衣袖,看着虬髯客道。
李默低下头看了看怀中一脸疲惫不堪的商商,虽说还强打着精神,但憔悴的脸色早已出卖了她的身体状况。
无声的挥了挥手,示意跟在一边的李彦将暗卫全都撤走,李默抱着商商上了拴在小店前的马,也不等虬髯客,扬鞭打马直往卫国公府奔去。虬髯客跟在一旁,嘀咕了两句,对着唐俊摆了摆手,示意他替自己谢过那些江湖朋友,便也跟在李默的身后策马去了。
“商商妹妹!”李默抱着商商下了马,刚一进府门,便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呼喊,初瑶几乎是用跑的一路奔到了商商面前。
她一听到商商回来的消息,便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额头上的汗都没来得及擦。
“你没事吧?”眼见得那个在坊市里见过的男子将商商揽在怀中,初瑶便觉得一阵诧异,商商与这人到底是何关系?再一看,虬髯客居然跟在后头,也没吱声,这是什么状况?
“我没事,初瑶姐,让你担心了。”商商再不肯躲在李默怀中,挣扎了半晌站到地上,踮起受伤的那只脚,尽量让它不要那么用力。
“谢天谢地!幸好你没事!”初瑶双手合十,似模似样的拜了拜,一脸的喜色。
商商扶着李默的手臂勉强站着,立足不稳,再加上疲累,整个身子不住的摇晃,脸色也极差。虬髯客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丫头,就是倔强!
李默看了看商商的脸色,不由分说的将她横抱起来,这个女人真是不会照顾自己,一点也不肯给他表现的机会,居然就那样跳了下来,将自己弄得这般遍体鳞伤。
“你的房间在哪里?”李默暗叹了口气,不论如何,自己总是舍不得骂她,算了!还是多看着她些吧!
商商有些尴尬的看着李默,这里是卫国公府啊!他居然就这样抱着她,一路大喇喇的往里走,她的脸都要被他丢光了!
“商商住西厢房呢!你跟我来吧!商商的脚伤了么?”不等商商开口,初瑶连珠炮似的便将李默问的话全都答了,一边还领着李默往内院走。
“爷爷呢?”商商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得扯了个话题。
“哦!一听到消息说你获救,爷爷便进宫了。”初瑶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答道。
“进宫?”商商本是随口一问,却怎么也没想到会问出个这样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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