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贴着地飞卷着向上攀升,转眼间朱阳身边除了风声,只有牲口的哀鸣,狼群的嚎叫。
眼前的一切是惨烈的,最先躺下的是两只猎狗,长期看护牛羊,让两只猎狗把看护牛羊当成使命,哪怕巴赫不停呼喊,依然不能让它们放弃。
这个等级分明的狼群,让朱阳愤怒,后背猛甩,把趴在后背拼命啃,把衣服咬的稀碎,如今没有半点着力点的几只狼甩开。
跳落地面,抓起匕首,朱阳一声不吭地冲了上去,一只,两只,三只……八只,九只,这是一面倒的屠杀,野兽果然是野兽,倒地的狼也会被同类啃食,朱阳突然呆住,然后手脚冰冷。
是啊,这只是一群野兽而已,自己为什么这样生气?
它们在寒冬里没有食物,连自己同类一样可以吃,它们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自己为什么这样生气?
看到朱阳发呆,白狼抓住机会窜过来,在朱阳腿上用力咬了一口,发现咬不动之后,明显呆愣了一下,慌忙远远跑开。
白狼果然是开启灵智的,被朱阳攥住好半晌,差点没勒死它,让它莫名愤怒,朱阳刚刚拿起匕首,它就扑了上去,眼前的人类只是微微侧转身躯,就躲开它的攻击,紧接着脖子上刺痛感传来,白狼愈发的暴怒,怒吼一声,身子腾空对着朱阳头顶扑下。
地下的人类不退反进,身子半弯之后猛然弹起,白狼惨嚎一声,肚子上再添一个伤口。
接连的失利终于让白狼害怕,它冲到狼群后方,看着一只又一只狼倒地。
原来这个人类哪怕站着不动给自己咬,自己也咬不动,白狼终于意识到差距,悠长地嚎了一嗓子,带着狼群退出两里地。
干草已经燃烧的差不多,只剩下几个巴掌大的小火苗还在寒风中挣扎,被啃食一半的尸体,一路拖拽的肠子,肉块,骨架,失去神采的眼睛,雪地上一片又一片血红,那么刺眼,微弱的火光中,眼前好似人间地狱。
最后一个小火苗也熄灭了,朱阳终于回神,四面看了看,远处绿莹莹的一片因为朱阳的视线又后退一些,朱阳叹息一声,把帐篷拆下来捆扎好,拖拽着前行。
朱阳前进一步,狼群紧跟着前进一步,等到朱阳拖拽的行礼,不会在雪地上留下红色痕迹的时候,狼群才再次回到战场,饥饿的狼群,甚至连血水都没有放过,地面上只有森森白骨,提示着过往的行人,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朱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天刚刚放亮,就看到返回的巴赫巴勒,三人没有说话,紧紧地抱在一起。
把行礼绑在巴勒马后,朱阳和巴赫同骑一匹马,一路飞奔,直到看到三个小山丘才停下。
巴赫异常地沉默,朱阳示意巴勒陪着巴赫,他独自骑着马匹,跑进树林中,用匕首一点一点,打造出一个雪橇来。
这个雪橇和常见的雪橇不同,五尺长,六尺宽,像个床铺一样大,雪橇前方有扶手,后面是靠背,不看地面,只看上面的话,没有人会认为这个是雪橇。
三个人半躺在雪橇上,前面两匹马飞快地跑着,就连神情抑郁的巴赫,都好奇地四下打量。
看着雪橇下面的滑板居然是滚圆的树干,巴赫半张着嘴巴,惊讶地连连眨眨眼,“没有半颗钉子,全部是用榫头打造的雪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滚圆树干做滑板,居然跑起来这样轻便。”
“关键是这四个凹槽,晚上把木棍一插,挂上帷帐就是床铺,连搭帐篷都省了,真是方便。”巴勒拿起靠背后面的木棍插下去,把他的头巾捆在木棍上面,看着头巾在风中甩得啪啪作响,裂开嘴巴得意地笑。
朱阳拍打巴勒,示意他禁声,只见巴赫盯着远方,又开始发呆。
一直到格桑城,巴赫也没有回复过来,时不时地发呆,眼圈泛红。
城门宽九尺,高七尺,拿个雪橇进去,绰绰有余,看守城门的倒是给进,可是要收城门税。
三个人的全部家当只有七个铜板,可是守城门的说,一匹马一个铜板,超过三尺的大家伙收三个铜板,他们要进去,连人带马,要交五个铜板。
三个人站在一边商议,眼睁睁地看着商队停都没停,直接进入城门,看守城门的不仅没有收税,还半弓着身子,满脸笑容地问好道辛苦。
朱阳拉住要冲过去质问的巴勒,指着城门口一片帐篷和马匹,“我们反正没有落脚的地方,就在这里安置。”
眼看三人退回去,守城门的大声喊着,“城墙六尺范围内,不许支帐篷,一里范围内不许生火,牲口把嘴巴扎牢,不得喧哗吵闹扰民。不遵守规矩的,一律送去圣山。”
三个人还在插木棍,捆绑帐篷,旁边就有人拿着绳索过来,两三个人配合着,把朱阳他们的两匹马马嘴给捆上了。
看着三人惊诧的目光,几个人叹着气诉苦,“自从呼兰家三少爷接管城门防务,这里就换了规矩,只要有马匹吼叫,斗殴喧闹,好家伙,那就能捆起来数十口子人,要么被送去圣山,要么拿钱赎人,大家伙被折腾怕了,就让我们几个专门负责照料着,就是害怕被拖累。”
“简直没有王法了,城主他们都不管吗?”巴勒义愤填胸。
“小声些,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呼兰家和多罗家好事将近,都传两家已经结亲了,近期就要办喜事,谁会为了蚁民得罪他们家。”眼前的汉子满脸苦涩,对着巴勒连连摆手。
“哎,这背晦的,一路上差点没丢了命,好不容易到了格桑城,居然就碰上这样糟心的事情。巴赫你别再哭丧着脸,不就死了两条狗吗,跟死了老子娘一样。”巴勒心里愤怒,没处发泄,再次找上巴赫。
巴赫不出声,直接对着巴勒扑过去。
吓得周围的几个汉子差点骂娘,拼命把两人分开,嘴里喊着祖宗,不停地求告着,让两人消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