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钟伟提供的药丸，体力恢复了些。脸色依旧苍白的钟伟淡淡道：“凌教官的训练量是不是很大？”
怀阳和陌瘦雪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道：“有点。”
“能够撑下来便说明还没到你们的极限。”钟伟的手在弓弦上一抹，怀阳两人顿觉周围的景致一变，下一刻他们再次来到了山崖之上。
钟伟盘腿坐在空中，闭着眼睛，忽然道：“你们用箭射我，直到破掉我的防御气罩。”
怀阳和陌瘦雪自然不会认为自己的箭术能够威胁得了钟伟，所以他们没有任何迟疑的拉开弓。
三维彩色图中，钟伟的防御气罩呈现赤红色，那说明防御力很强，按照经验应该在七阶左右。只是和以前不同的是，怀阳的眼睛可以看到气罩的流动情况。
防御气罩也是一种灵能的外放，靠流动而形成一个防御场。如果能够知道灵能的流动规律，找到灵能分流的地方进行射击，也许会容易一点。
这是怀阳的看法。
而对于陌瘦雪来说，她有一种探索能力叫做盲视，这不是瞳术能力，而是一种通过感知气流和风向的变化而推测出小于一立方米目标的方法。
盲视用在现在肯定是没有意义，但是陌瘦雪自然有着自己的方法。
感受风——
这里的风有三股，找到利于箭飞翔的那一股之后，陌瘦雪开始拉弓。
与此同时，怀阳也拉开了弓。
“嗡嗡！”
箭声同时响起。
两道卷起云雾的箭朝着钟伟的防御气罩射去。
怀阳瞄准的是灵能分叉的地方，也是他目光中颜色最暗的区域。
而陌瘦雪利用了风的加持，当然还有她魔魅般的射箭速度。
一箭射出之后，另一支箭已经迅速飞出，然后是第三支、第四支……
第一支箭只是碰到了钟伟的气罩就化为飞灰，但是第二支随即补上，如此循环往复，陌瘦雪盯住一点，开始了快速绝伦的冲击。
怀阳的方法同样如此，一支箭很显然破不开钟伟的防御，那么便不停施射。
但是他放箭的速度要慢很多——
等到射出了九十八支箭之后，怀阳的手指也有些疼，但是陌瘦雪却依然保持着高效的施射，她已经射出了一百三十九支箭。
等到怀阳射出一百五十支，而陌瘦雪射出两百一十九支的时候，他们的箭同时破入防御气罩。
钟伟两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了那两支箭。狂猛的气浪瞬间升腾而起，然而钟伟却安然无恙地坐着，甚至他的眼睛仍旧闭着。
光芒一闪，重新回到临崖水榭。
“箭术修行的第一条要义就是多射。”钟伟睁开眼睛，看着怀阳两人道，“无论你有多么好的天赋，但是要记住外界的环境是多变的，所以要多射，在不同的环境里、不同的身体状况下进行射箭，这样积累起来的箭感将会是你们的宝贵财富。”
钟伟将分别递给怀阳和陌瘦雪，又道：“怀阳出箭的速度不如瘦雪快，但是瞄准的乃是我的防御气罩弱点，这是他独有的瞳术能力；但是瘦雪依靠出箭速度和风势加持也达到了同样的效果。我还是那句话，你们需要取长补短。”
“我可以将出箭的诀窍告诉怀阳，但是我并不是瞳术能力者，所以我——”陌瘦雪淡淡道，“我恐怕学不会他精确至毫巅的感知。”
“感知风并一定要靠瞳术。”怀阳道，“而且我虽然感知能力比你强，但是你利用风的能力却比我强。”
陌瘦雪摇头道：“在宁州时，你明明穿破了我的箭，而且你的箭飞了一百米，而我的箭飞了五百米。”
怀阳道：“那是因为我的箭比你好。”
按照性能，乌石拓木弓肯定胜过瘦雪弓。
“你出箭的速度比我慢是因为你蓄力的时间太长了。”陌瘦雪道，“你没有我了解弓箭。射出去的箭需要弓来提供初速度，这个蓄力的过程其实并不是越久越好，如果你拉弓的时间过长，那么势能就会被弓背和你的手臂吸收，而不能百分之百的进入箭。”
怀阳眼神一亮，道：“你是说，拉弓蓄力有一个峰值？”
陌瘦雪点头，道：“材质弯曲之后的力矩是和弓拉满的程度有关系，如果你拉满弓的时间过长，能量势必因为弓弦颤动而损失，而且弓弦的震动会引起力矩变化。如此一来你出箭的速度不仅慢了，而且能量也少了。”
没等怀阳说话，陌瘦雪又道：“你能够和我同时刺穿气罩，你的眼睛帮你找到了气罩弱点是很重要的一环。”
这分明是说怀阳的箭术不如陌瘦雪。
不过怀阳并不否认。对于弓的了解以及拉弓的手感，他的确不如陌瘦雪。
“瘦雪说的很对。蓄力的过程需要一个合适的度，超过了能量就会损失。”钟伟淡淡道，“至于瞳术问题，等到怀阳将来能力提高了，有解决的办法。”
如果怀阳真的和陈疯子有关系，那么隐约记得，瞳术七阶有一个能力叫做视线共享。
“今天就到这里，明日再来。”钟伟又闭上了眼睛。
回去的路上，陌瘦雪和怀阳两人习惯性的沉默，在分岔路口，陌瘦雪开口道：“你是不是可以看到风？”
怀阳点头道：“是的。”
“你可以和我说一说风的样子吗？”陌瘦雪站在路灯下，头顶的细碎短发映照出一层淡淡的橙黄，“也许我知道了风的样子，能够更加精于感知。”
怀阳点了点头，毕竟陌瘦雪可是将自己出箭的速度告诉了自己：“风的样子其实就是一条流动的河。但是每一缕风都伴生着另外一股，而只是感知习惯你可能只能感受到主要的那一股。”
“你的意思是风就像河一样也有分支？”
怀阳道：“的确是这样的。”
陌瘦雪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很多时候我所借的风势气势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如果风有了分支，或者有不察觉的风吹过来，那么你所认为的风向和风势气势都是错误的。”
陌瘦雪沉吟了片刻，方道：“实话和你说，我今天射了二百一十九箭箭，但是开始的三十三支我一直在确定风向。的确像你说的，实际和我所想存在差距。”
“多谢。”陌瘦雪觉得自己对于箭术的理解似乎上升到了更高的境界。
怀阳亦是道：“多谢。”
取长补短，也许能够造就两个乘风者。
————
回到宿舍的时候，他仍然听见有人道：“钟伟老师不是要责备他，怎么每天都去？”
“谁知道呢？”
不知道只能说你们傻——
怀阳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人，但是他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股很特别的目光，来自云峥。
昨天拒绝了云峥，看来是彻底把他得罪了。
云峥是世子，所以他的身边总是围着各种讨好的人，就像现在，大约五六个少年围在他的身边，嬉笑着说着什么。
本来想径直走过去，但是忽然一个少年拦在了自己身前，笑嘻嘻道：“上课走神的，等一下。”
怀阳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黑衣的少年。
“钟伟老师找你做什么？”黑衣少年笑着问道，“我想知道。”
怀阳不打算理会，往右移动一下就要闪过去。
黑衣少年面色一冷，道：“你他妈是聋子吗？”
怀阳停下脚步，再次盯着黑衣少年。
“上课走神、不会传音和不会引灵，你是靠关系进来的吧。”黑衣少年一看就是找事，不然怀阳能够坚持下来凌无天的训练就可以看出他并不弱。
“和你无关。”怀阳冷冷道。
“我们可是靠自己的本事，参加了三轮初选才进来的，你靠关系进来那就是不公平。”黑衣少年冷笑道，“我最恨你这种人了。没本事还占着名额。”
怀阳的余光看到云峥正盯着这里，心下已经明白，这应该是云峥估计针对自己的。
他不想说话，依然朝着里面走去。
岂料黑衣少年一下子抓住了怀阳的胳膊，道：“不想说话就想走？”
怀阳转头，目光阴冷：“你想干什么？”
黑衣少年道：“挑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