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泽在一间装潢朴素,外表极其普通的大院前停下了脚步。
青砖黑瓦,是帝都城最常见的色调,给人稳重的安心感,确实很有家的味道。出生在城内的人家修建的房子一般就是这种款式,占地不大,里面的布置都偏向大方简约,带着些许温馨的装饰。
透过被打开的大门,萧岳隐约看到一个小院子。宫泽在前面领路,萧岳跟在他身后缓步走近了院子中。
宅邸内,空无一人,幽静非常。
四周却被打理的整整齐齐,两边还有花圃,上面种着一些他没怎么见过的药草。
萧岳有些奇怪地看了宫泽一眼,问道:“好多药草……你是灵植师?还是炼药师?”
宫泽摇头,风轻云淡道:“这不是草药,只是一些比较罕见的观赏性花卉。它们开花的时候很好看,以后开了我再带你来。”
萧岳喜欢养花,给它们浇水松土施肥,看着它们茁壮成长,会特别有成就感,连心情都会好上许多。养花的习惯还是他哥带给他的,可惜哥哥走后,他就很少去花房看自己养的花,几乎都假手于人。后来甚至连家里也很少回去,毕竟那里太多回忆,随随便便一个角落都能勾起过往,牵动他的思绪。
萧岳看得出宫泽也是个爱花之人,很是悉心照顾这些花卉,要不然它们不会生机勃勃,枝干上连一片枯叶也没有。
穿过了小院子,两人便来到了主厅堂。
主厅并不大,约莫二十平方,两人坐着稍显宽敞寂静。
萧岳抬眼轻轻扫视四周,摸了摸一尘不染的桌案,目光在墙边几个角落停顿了一下,便知道院子之所以干干净净,大多是由于阵法的作用。宫家大院中也有相似的阵法维持日常保洁,萧岳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宫泽坐在茶桌前,慢条斯理地开始泡茶,动作娴熟而优雅,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和萧岳印象中冷傲闷骚的模样并不搭配,他甚至看不出哪一面才是宫泽的真实性情,也不清楚宫泽到底还有多少张面具。这个人态度总是善变,前一刻嫌弃你,下一个又说喜欢你,莫名其妙,萧岳看不懂,摸不透。
当然,萧岳也没打算去了解。
气氛太安静,只有泡茶时偶尔发出的声响,萧岳发觉自己太过冒失,竟然就这么贸贸然跟着对方回家了,万一对方有所图谋……
萧岳有些不自在,左右看了看,问:“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宫泽下意识抬头打量了萧岳一眼,低垂下眼眸道:“我是个孤儿……家里有阵法清洁,所以不需要请仆人。我一般都住校,这里比较冷清。”
萧岳本想问对方为什么不和他义父住在一起,若是十几个人住在一起那一定很热闹!
可是换位思考,宫家大院若忽然住进十几个他不认识的人,那种怪异的感觉想想就难受,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还真不如自己出去单独住。
“你和金彤关系似乎挺亲近的,怎么没住在一起?”话刚刚出口,萧岳便觉得自己过界了,这是别人的选择,不容他一个外人多加唇舌,指手画脚。
宫泽不觉得被冒犯,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萧岳这个问题,思索了半天才讷讷道:“我比较喜欢一个人独处,不过我和我义父住得近,他的宅子就在后面那条街。”
萧岳蓦然紧张起来,原以为隔了一条街距离应该不近,现在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看来以后出行更要注意行踪,可千万别被宫泽给碰上。
宫泽见萧岳低头不语,便明知故问道:“你呢?和亲人一起住?”
萧岳脑海里冒出了宫元青的身影,唇边不经意间带上了浅浅的笑意,一脸幸福地点头道:“我和我爹住一起。”
宫泽心中一颤,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萧岳这个爹有问题!
宫泽垂下眼眸,努力克制蜂拥而出的醋意,神色如常道:“你爹一定很疼你,你们关系应该很好。”
萧岳唇角翘得更高几分,连连点头,“嗯嗯!他对我很好。”他家富富神秘是神秘了一点,可真的对他超级超级好!
宫泽心里犯嘀咕,之前明明说来投靠亲戚,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爹?而且还对萧岳超级好?要知道萧岳这人特别缺爱,由于和父母聚少离多,一旦你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变得非常依恋黏糊。万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爹是个图谋不轨之人,那可是个大麻烦,必须要尽早除去!
陷入嫉妒情绪的宫泽低头盯着茶杯中的茶水,指尖轻轻滑过杯盏的边沿,漫不经心问道:“不让我去你家,是因为你爹不喜欢外人吗?”
萧岳不想将话题扯到宫元青身上,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宫元青是宫泽的义父,没和自己义子住一起,反而和一只契约兽同床共枕,还真让萧岳羞涩得说不出口。
宫泽感受到萧岳心中的抗拒,心中却升起了一股猜疑,继续问道:“你都已经七级了,你爹……应该是个比你还厉害的人才对。”
萧岳可有可无地点头,抗拒已经从心里表现到脸上。
宫泽立即岔开话题道:“我这里还留了一下花卉种子,你要拿回去种吗?”萧岳喜欢种花,这点他是知道的,但是送花种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试探。
萧岳没有多想,花种子一般不贵重,拿几颗应该没问题。
宫家的后院空荡得很,尤其是宫元青将仆人全部调走,更显得大院内空旷寂寥,缺少人气。若是加些鲜花作装饰,应当会好上许多,至少院中能多些色彩。
于是萧岳喜滋滋地点头。
宫泽一翻手,掌中突然出现了几颗扁豆大小的褐色种子,每一个都饱满圆润,灵气充足的样子。若是种下去,悉心照顾,估摸两天就能发芽。
萧岳轻手轻脚地接了过来,爱不释手地轻轻摸着种子的外皮,薄薄的一层,感觉手指一用力就能将它扯下来。
宫泽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顿觉可爱,解释道:“你不必这么小心,就算外皮脱了,也不会影响它正常发芽。这种花能耐干旱,却不能太湿,你种的时候记得别浇太多水,否则容易根部腐烂。”
萧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动作依旧轻柔,像是捧着易碎的鸡蛋,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空间戒指,待会儿还得这么小心谨慎地捧着种子回去,想想便觉得自己那样子肯定很可笑,便忧伤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将几个种子包裹起来,然后重新放回怀中。
宫泽有些疑惑地眯眯眼。自己明明给萧岳买了空间戒指,萧岳为什么不用?
“一般人都有空间器具……你,没有买吗?”
萧岳微微抬头,宛若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猫咪,幽幽道:“不小心弄丢了。”
宫泽心塞,虽说那时候他是无心之举,当时还不知道这个萧岳就是他家岳岳,可怎么说也巧合地送出了“定情戒指”,却没料到戒指被弄丢了。
宫泽捏了捏茶杯,一本正经道:“没有空间器具,随身带些东西都会非常麻烦。要不我陪你去再买一个?”
萧岳头脑转得很快,计算了一下自己的资金,再加上欠宫元青的负债,穷得没办法再买空间器具了。万一新买的空间戒指再一次弄丢呢?
欠债累累的萧岳心想:欠别人的终归心里不踏实,还是等自己有财富了再做打算比较稳妥。
对方的殷勤提点了萧岳,本来不算自在的心顿时更加别扭,随口道:“空间器具确实方便,但我并不着急,以后再说吧。家里不方便,很抱歉,我就不请你去我家里坐了。”
宫泽见萧岳起身告别,原本想出言说送对方一个空间器具的话语被吞入腹中。他们现在还不熟悉,太过殷勤只会适得其反。
放下茶杯,宫泽起身跟随在萧岳的身后,不敢多做纠缠,默默地目送对方离去,眸色格外幽深。
萧岳自从告别了宫泽,走出大门以后,就感觉身后有几个人影一直跟随者自己,在街市上走了一圈,那些人还死打难缠,不肯离去,一直黏在他身后不远处。
萧岳原本还算平静淡定的内心,涌起一种不安的躁动,不知这些人意欲何为。见周围人来人往,便努力隐藏自己的气息,化作死物般让人忽视的存在,穿梭于人群中,左扭右拐。
身后那几人开始时紧紧跟随,却发现在他们步步紧逼,时刻注视下,萧岳竟然还是悄无声息地隐秘了行踪。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些犯愁,怎么连一个看上去年纪轻轻没什么修为的少年也跟丢了?回去要怎么向上头解释?
萧岳才不理会后头人的愁容满面,摆脱了所有的跟踪,他就回到宫家大院。
萧岳对那些人的气息有印象,当初宫泽给他告白的时候,这些人似乎就藏在附近的角落中。宫泽明明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却也不点破。萧岳当时因为他忽如其来的表白而懵了,后来忘记了这茬事情。
现在又再碰上这些人,萧岳心中生疑,不知他们有何来历,又为何跟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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