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室里再一次弥漫开了浓重的血腥味。
胡大娘一头撞在了宫室里的木柱上,脑浆崩裂而亡。
孙离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又出了事,忙就要喊人进来将这污眼的尸体弄出去。
“倒是个聪明的,”罗维却在床榻上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孙离问。
罗维望着胡大娘的尸体,漠然道:“她知道我不会让她好死,这样死了倒也痛快,少受不少苦了。”
孙离想问罗维一句,你想让这女人怎么个死法?但这话他没问出口,说实话他是真怕听到答案。又想到这大的死了,外面还有一个小的,就又问罗维道:“王爷,这妇人的女儿要怎么办?您想怎么处置?”
罗维没有说话,似是在考虑。
“王爷若让她死,我这就出去结果了她,”孙离看罗维这样,以为罗维在想要让外面那个小的怎么样的不得好死,就说道:“那个小的在天牢也受了刑,陛下没有轻饶了她。”
“她也受了刑?”
“是,这小的成天跟这妇人在一起,也应该知道事情。”
罗维想到燕儿这样一个小女孩儿也要挨鞭抽棒打,刚刚对胡大娘的恨消了一点。
“王爷?”
“算了,”罗维在胡大娘面前说得是狠,但真要他下决定了,还是说道:“那个女孩不要再管了,她被她娘亲保护的很好,不知情的。”
“王爷要放过她?”孙离还不知道原来罗维也有心软的时候。
“怎么?”罗维好笑道:“你以为我跟司马清沙一样,是个疯子吗?我不会跟个小女孩计较。”
孙离只能当自己没有听到罗维又骂自家万爷的话,反正司马清沙自己都不在乎。
“你还有事?”罗维看孙离站着不走,问道:“这尸体不弄出去?”
孙离忙要喊人。
“将那个女孩先带走,”罗维又道。
孙离这才想到,让女孩儿看到自己娘亲的尸体不好,走出去命人带燕儿走。
“王爷哥哥,王爷哥哥!”
院里,嘴巴被人放开的燕儿,又开始大喊了起来,她听娘亲说她们是来见她王爷哥哥的。燕儿在牢里也受了大苦,却搞不清楚这是突然之间出了什么事,这会儿就想着罗维能救她们母女了。
罗维闭上眼睛,他不想要燕儿的性命,但要他再像过去那样,将这个女孩儿看作妹妹,却是不可能了,这女孩算来还要喊龙玄一声哥哥。龙玄,罗维想到龙玄,心中刚消下去的恨又升了上来,这人还真是什么人都要利用,天知道这人趁着柳氏一族的案子,弄了多少的死士去。
“王爷哥哥!”燕儿的声音喊到了沙哑,院中同时还传来了呼喝斥骂声。
等燕儿的声音听不到了,孙离又带着人进来,将胡大娘的尸体抬了出去。
“让她入土为安,”罗维说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孙离答应道。
楚太医进屋时,地上的血和脑浆还没洗干净。转眼之间又是一条人命,对此楚太医心生无力之感。他走到床榻前看罗维时,才发现罗维脸上的神情痛苦,但人已经力竭睡了过去。
“王爷还没进食啊,”老王太监走过来低声道。
“先让他睡吧,”楚太医道,这时候喊醒罗维,估计又得是一阵大闹。
“陛下今天不过来了?”老王太监又问。
楚太医便看向与老王太监一起进来的孙离,天天都要来个四五次的人,今天一次也没来,是有些奇怪。
“太后娘娘有请,”孙离只说了一句。
楚太医和老王太监一听太后有请,就都明白了,这是太后这个后宫之主终于看不下去了。人多嘴杂,罗维骂了自家万岁那么多话,还骂得那么大声,一点不被外人听去,想也不可能。罗维又是害了先皇的凶手,太后要是还能不闻不问,那才是奇怪了。
这个晚上,罗维倒是安睡了,一夜无梦,睁眼即是天明。
太后殿却是哭声响了一夜,司马清沙与太后的这场谈话,最终以谈崩收场。
“你不要忘了,他是害死你父皇的凶手!”
司马清沙走出太后殿,还能听到身后太后的怒喊声。
左右随侍的人只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这些话真不该他们这些下人听去。
司马清沙一夜没睡,但还是去上了早朝,刚在龙椅上坐下,下面就有大臣出班进谏。昨夜太后殿的事情,群臣竟已经知道,司马清沙不禁气恼了,帝王后宫的事,这些臣子现在也敢打听了?
无视于司马清沙的怒容,北燕的朝臣们,这一次倒是同仇敌忾了,异口同声,要司马清沙将罗维送出皇宫。就算罗维是为了北燕背叛了大周,也不该待在帝王深宫之中。
司马清沙好容易才让罗维可以永远待在他的身边,怎么可能听了大臣们的劝,他只是越听这些劝言,心头的火就越盛,这些大臣们反而像是站在了罗维那一边了。想到罗维巴不得离了他的皇宫,想到罗维若是听到今日朝堂上的这些话,脸上会带着怎样的嘲讽,司马清沙就再也无法忍受。“够了!都给朕闭嘴!”司马清沙“呯”的撞开面前的御书案站了起来,“罗维之事,与你们都无干系,”他对被他这一举动惊得噤了声的朝臣们怒声道:“这是朕与他之间的事!”
“锦王维伤了龙体,”殿中静了片刻,就又有大臣不怕死的跪地道:“陛下,不知此事是否是真?”
连这种事也传了出去,司马清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宫,不但有他国的内奸,还有自己朝臣们的内奸,难道要逼着他将后宫的人都换成新的?
“陛下!锦王维留不得!”看司马清沙不说话,这大臣更是说道:“如今他只是伤了龙体,臣听闻此人心狠性狡,他日他若想害陛下的性命,这又该如何是好?!”
这大臣这一领头,又有不少大臣跟声,说罗维留不得。
先只是不能让罗维留在宫中,现在罗维的命都不能留了,看着阶下这些得寸进尺的朝臣们,司马清沙不能因为臣下进谏就杀,只得一甩袍袖,就要将这一殿的朝臣扔在这里,自己退朝而去。
“陛下,臣还有本奏,”就在司马清沙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玉阶下又有大臣喊了一声。
“若还是为了锦王之事,就不用说了,”司马清沙怒道。
“臣所奏之事与锦王无关,”这大臣忙道。
司马清沙这才看向这大臣,问他的兵部尚书道:“是何事?”
“日前有军中人在津渡一带看见有一人,酷似莫还桑,”兵部尚书满面愁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