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玄挨了太后一记耳光,站在原地没有动弹。173
“那张脸很漂亮,嗯?”太后站在龙玄的面前,逼问着龙玄道:“你心疼那个贱种了?!”
龙玄说:“他身上流着龙氏的血,怎么会是贱种?”
“你这个混帐啊!”太后忍不住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又给了龙玄一记耳光,“你母舅一族上百口人的命,就送在那个贱种的手上!你的母妃,哀家,就因为那个贱种要待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苦熬日子,那个贱种可不是龙玉啊!那个贱种的狠,你不知道吗?!如果他入主了这天下,我们这些人,还能再活下去吗?!你为他心痛?那个贱种会因为你心痛就放过你吗?!”
“原来我母妃也有份,”龙玄似乎是被太后打醒了,望着太后一笑道:“我到今天才知道。”
太后说:“那个贱种没有向你告状吗?”
“他视我为仇人,”龙玄道:“在花街倌馆受的辱,罗维也一定会记在我的头上,他怎么可能来向我告状?”
“哀家才不信那个贱种会忍着不说!”太后不信道:“若不是他,你父皇怎么会气哀家气到今天?”
龙玄说道:“如果有人这样对我的儿子,我也不会原谅的。”
太后吃惊地看向龙玄,龙玄面无表情,眼中的那种冰冷,让太后开始意识到,告诉龙玄她动罗维的事,可能是个错误。“你这是在怪哀家?”
“皇祖母说的没错,罗维是个心狠的人,”龙玄道:“我想他应该还不知道谁是真正害他的人,不然就凭东佛宫外的这些侍卫,皇祖母不可能还安坐在佛前颂经的。173”
“他敢杀哀家?”
“皇祖母不知道罗维已经杀了很多人了,”龙玄的语气平淡到没有一丝起伏,“那段时间,罗维到处追杀一个叫枯六的人,想必这个枯六就是皇祖母为他找的师傅吧?”
太后面对这样的龙玄,有些心慌了,说:“玄儿,你要对哀家说什么?”
龙玄道:“我要说的是,罗维不需要向任何人告状,他自己就可报仇。那个枯六是在东商境内被抓到的,逃出了大周,他都难逃一死。”
“那个贱种什么也没说?”太后这会儿是相信了龙玄的话。
“这种事怎么会有人到处说?”龙玄道:“看我父皇那时的样子,罗维应该还没被人真正碰过,否则皇祖母今天就不可能还在这里与孙儿说话。”
“你怎么这样与皇祖母说话?”太后再也受不了龙玄用这样冰冷的语气与自己说话了,她想去握龙玄的手,“那个贱种,把你的魂也迷了?”
“皇祖母,”龙玄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太后的手,说:“这世上还没有人能迷住孙儿的神智。皇祖母,这里虽然没有第三人,但我与罗维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您说这种话,不光是辱了罗维,也辱了孙儿。”
“玄儿?”太后往前走了一步。
龙玄往后退了一步,“皇祖母还有何话要与孙儿说?如果没有,孙儿就告退了。”
“玄儿,”太后说:“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你这是怨上哀家了?为了一个罗维?”
“孙儿告退,”龙玄转身就走。
“玄儿!”太后大喊了一声。
龙玄停下脚步,“皇祖母,我知道你母族被我父皇屠尽,你这些年一直无法释怀,可我也觉得端木一族该死。”
“你!”太后手指着龙玄,扭曲了面容。
“我不是为了罗知锦,这江山是我龙氏的江山,端木一族千错万错,不该妄想做我龙氏的主人,臣子就是臣子,忘了本分就该杀,”龙玄看着太后,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恭敬,目光阴冷中还带着肃杀,“皇祖母是嫁入我龙氏家族的女子,端木一族您早该忘在脑后。孙儿说句不敬的话,皇祖母将来入的也是我龙氏的皇陵,享用我龙氏子孙的祭祀,端木一族与皇祖母你还有何干系?”
太后走到了座椅旁,一屁股坐下,她怕自己再不坐下,就会在龙玄面前跌坐到地上。
“其实当年皇祖母的花轿,出端木府的大门时,皇祖母就应该懂得这道理了,”龙玄没有要住口的意思,接着说道:“您口口声声骂罗维贱种,就不知道您这一骂,就是骂了我们龙氏全族吗?我龙氏的子孙,怎么可能会是贱种?”
“你走吧,”太后说:“快点走。”
“您恨罗知锦又有什么道理?”龙玄道:“一国之君看中的女人,端木一族都敢抓着不放,他们眼中还有帝君吗?!自作孽不可活。”
“滚!”太后无法再看龙玄哪怕一眼,她背过脸,手指着门口,“你给哀家滚!”
“孙儿告退,”龙玄跪下冲太后磕了三个头。
太后始终不看龙玄。
龙玄走到了门口,又回头对太后道:“皇祖母,孙儿如果有朝一日可以登基为帝,一定让皇祖母出了这东佛宫,在此之前,您还是在东佛宫的佛前,修身养性的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太后抬起头,又只剩下她一人了。太后看向佛龛上的观音,突然发出了阴鸷的笑声。这就是她看着长大,一心卫护的好孙儿啊!太后笑得几乎断了气息,龙氏的江山,说来说去都是一个龙氏,可他们都是她的孩子,身上也流着端木家族的血,为何这些子孙就是想不到呢?“菩萨慈悲,”太后对着观音像自语道:“你告诉哀家,哀家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甘心,哀家不甘心啊!”
“佛堂里怎么是这么个动静?”东佛宫里跟着太后一起“坐牢”的宫人,听到了太后疯狂的笑声后,都被吓了出来,站在了佛堂外的空地上,没人敢进去看个究竟,站在一起议论着。
“天天关在这里,”一个胆子大一点的宫人小声与同伴们抱怨道:“别说是太后娘娘了,我都快疯了。”
“她这是疯了?”有宫人指着门窗紧闭的佛堂小声问道。
“明天报上去,让太医来看看吧,”管事的宫人打了一个呵欠,“听这声,只太后娘娘一个人在里面,没外人就行,我们歇息吧。”
宫人们这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管事的宫人走到佛堂前,戳破了窗纸,往佛堂里看了一眼,就看见太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对着观音像又哭又笑,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着。管事的宫人摇摇头,太后又怎样?说是天下最尊贵的老妇人,讨不得皇帝的好,还不是一个人在这冷地里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