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娘说她想皇祖母?”龙玄坐着想了一会儿罗维,突然又问龙翔道。
“是啊,”龙翔说:“最后还是尚喜回她的话,说是皇祖母现在一切都好。”
“娘只是提到了皇祖母,还是特意跟你说的?”
“她说了好几遍,”龙翔的性子哪里能分得清随意与刻意来,对龙玄说道:“我又不能告诉她,我现在也见不到皇祖母。”
“我这里有字贴,”龙玄道:“你就在我这里练练你的字吧,”
“我还有事,”龙翔一听龙玄要他练字,马上就起身道:“我先走了啊。”
龙玄也不留龙翔,他这个弟弟,只要能活得开心,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也行,反正他不介意养活他一辈子。“宫里现在有事,你不要到处乱跑,”龙玄叮嘱了龙翔一句后,就放龙翔走了。
“我明天再来看你,”龙翔迅速逃走,在上书房待得,他听到琴棋书画这些东西就头疼。
龙翔走了后,龙玄才开始细想他母妃让龙翔带给他的话。柳妃说想太后,这话龙玄压根就不相信。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是龙玄知道,柳妃对太后也只是表面上的恭敬,内心里太后也只是她争权的一个工具罢了。这话也不可能是说给罗知意听的,罗知意与太后的关系向来不好,那就只能是说给他这个儿子听的了。难道是叫他去见太后一面?龙玄想着,太后手上如今已经全无势力可言,他还有必要去见这个皇祖母了吗?还是说太后与母妃在他不在宫里的时候,又想办法联系上了彼此?太后有重要的话要说给他听?
福运轻手轻脚地进来,将龙玄书房里的灯烛一一点亮。
龙玄问道:“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宫里有什么事发生?”
福运被龙玄的这句问吓了一跳,手里的火折子差点掉地上。他在云关见到龙玄时,就把宫里发生的事,只要是他知道的,都告诉了龙玄,龙玄这么问,是不信他了?
“说话,”龙玄没兴趣想福运此刻的心思,冷道:“太后娘娘那里有事发生吗?”
福运说:“太后娘娘的东佛宫没人敢去,奴才没听说那里有事发生啊。”
“太后娘娘身体还好吗?”龙玄问。
“奴才也没听说有太医去给太后娘娘问诊啊,”福运不明白龙玄怎么突然就想起来问老太后了,现在宫里就没人会提起这个太后。
龙玄挥手让福运下去,事情透着古怪,东佛宫是严禁进入的地方,如果他冒险去了,又被人发现了,只妄顾皇命这一条罪,龙玄觉得自己就受不起。但亲生母亲也不会无端害他,提示他去,就一定有他非去不可的理由,这要如何是好?龙玄将利弊权衡了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冒险去一趟。龙玄下了这个决定后,又有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要怎么去见太后?东佛宫外的守备森严,他的父皇说不定在暗地里还安排了守卫,怎样才能进到东佛宫内?如果被发现了,他龙玄又该怎样脱身?
左相府里,三日后就要成为三皇子龙行正妻的罗婉正听着傅华教她治家之道。她的父亲是左相罗知秋的族弟,远在西南当一方知州,加上生母早逝,罗婉自幼便与祖母生活在幽燕城。人如其名,罗婉端庄美丽,性子温和婉约,罗知秋选中这个侄女,也是投三皇子龙行所好。
“你也不要怕,”傅华宽慰罗婉道:“皇家也是重妻的,你是正妻,那些妾室任谁都比不过你。过门之后,皇后是你的姑姑,不会让你吃亏受气。我看你这容貌,三殿下一定喜欢,所以婉儿你就不要想东想西了,就安心等着三殿下花轿上门来的那一天吧。”
罗维来给傅华请安,站在门口将傅华这一席话听得一字不差,不由得暗自摇一下头。他一直反对从罗氏族人中选女子嫁与龙行,他们一门富贵已极,何必再平添他人的猜忌?可是他远在北燕之时,这事就已经定下,等他回到云关得到这个消息时,木已成舟,再想挽回已是不可能。“通报吧,”听见屋内暂时没有说话声了,罗维才对门口的丫环道。
“夫人,三公子来给您请安了,”丫环忙朝屋中禀道。
“维儿来了?快进来,”傅华的声音传了出来。
罗维进屋后,罗婉已经避进内室去了。
“今天看着精神不错,”傅华打量了一下罗维道。
罗维看看傅华的这间屋,地上摆满了他们陪给罗婉的嫁妆,“怎么又把这些翻出来了?”罗维问。
“再看一遍,”傅华说:“娘怕出差错,让人看了笑话去。”
有丫环给罗维端了茶上来,罗维坐下,对傅华道:“这嫁妆够了吗?”
“够了,”傅华道:“我特意让人去打听了常家这一次陪的嫁妆,我们家一定比他们家的好,不会让你堂姐刚出嫁就比人矮一头。”
这时门外的丫环又冲屋里喊道:“夫人,相爷和二公子来了。”
丫环的话音刚落,罗知秋和罗则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父亲,二哥,”罗维站起来与父兄见礼。
“这么多东西啊,”罗则拍一下罗维的肩,然后就看着把这间偌大的屋子摆得满满当当的大箱小箱,说:“三殿下来迎亲那天,光抬这嫁妆的队伍就得排上十几米长啊。”
罗知秋说:“都准备妥当了?”
“妥当了,”傅华说:“我不会让婉丫头受委屈的。”
“还是减一点吧,”罗维这时开口道:“用不着这么多。”
“你这是什么话?”傅华马上就不高兴了,冲罗维道:“你还怕你堂姐嫁了,能让你受了穷?女孩儿家,一生就这一次,你还看不得她风风光光?”
“娘,”罗则看傅华又要跟罗维发狠了,忙叫了傅华一声,“你听小维把话说完。”
“这是我的贴己,”傅华却仍是火大道:“我自己给婉丫头陪嫁妆还不行吗?!”
“婉儿也在吧?”罗知秋这时也不得不开口了,低声对傅华道:“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吓到那孩子。”
“这是你家这个小侯爷要给人家添堵,”傅华向来心直口快,这会儿火气上来,就有点不管不顾了,冲罗知秋嚷道:“你怎么冲我来了?我好心做事还不得好了?”
“皇家有皇家的规矩,”罗维坐不下去了,起身道:“母亲要与常家比什么?二殿下是兄长,三殿下要比过二殿下什么?母亲是要挑起他们皇家兄弟相斗吗?”
罗维这话说重了,傅华半天没说出话来。
“小维,”罗则拉罗维坐下,说:“你也好好说话,别吓娘。”
“父亲为官清廉,母亲要将我们的富贵给谁看?堂姐是嫁入皇家,皇家会在乎我们这点嫁妆?还是说我们要向皇家炫耀一下财富?”罗维的语气冰冷,“刚刚母亲与堂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都说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入了宫门?我们家只母亲一个主母,我看母亲还是给堂姐找几位家中妾室成群的大族主母,让她们教教堂姐怎么做皇妃吧。”
罗维该说的话说完了,抬腿就走。
傅华被罗维弄得下不来台,看着罗知秋,半天才说道:“看来我是一样事也没做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