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收见两人脸色不对,反应很快,“这是我们小姐对着书房里的书,画了近一年,前几天才画好的。”
“对着书?”夏景皓此刻完全是上位者的气势,一脸肃穆,咄咄逼人。
“是的,我看着小姐翻书画的,边画她还边说‘什么时候能游历一番大殷朝,也不枉此生’什么的。哦,还有几张小的呢?”
说着又从大筒里抽出几张小的舆图,也都非常精细、工整,图上却标着各种动物。
“这是什么意思?”张之平问道。
“卖家禽图啊,我们养了这么多家禽总要卖得吧。”说完冬收还指着其中的一张说道,“这一张就是我们前几天开会用的。”
“开会?”
“是啊,我们经常开会的,世子妃教我们怎么治盐碱地,怎样养家禽、卖家禽”冬收边说边观察两人,发现两人的情绪缓和了很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本能的觉得自己必须再做点什么,想起吴婉娇那几大箱的农事笔记,便引着他们走到最里面的书箱前,打开了箱子“这是我们小姐从八岁起做得农事笔记。”
“八岁?”
“是的,我听小桃姐讲的。”
两个没有费什么事就大概的翻了很多,因为吴婉娇做了一张表格,再加上按年序排列,每一样都详细、工整言之有物,还配有插图,即使不懂得人都能看明白,太震撼了。
两个男人默默地看了看对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这决不可能作假。
两个男人都从本质上希望对方不是那种人,似乎也不是那种人。
冬收见两个男人没那么要吃人了,想了想又翻了一张纸出来,冬收是认识字的,“世子请看这一张,我们小姐前几天才写得”
张之平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民以食为天”
夏景皓似乎松了一口气。
两个走出去时,还是调头看了看这间书房,张之平心想,父亲的书房也不过如此吧。
两人男人进来时进就如同出去时,不苟言笑,仍然坐了各自的位置。
吴婉娇微微斜着头听着张夫人说着金府郡的趣事,不时附合着笑笑,恬静而适淡。
夏景皓看着眼前人,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跟此时根本不是一个人,他才明白,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小妻子。
冬收凭着本能化解了一场大家都不知道而且不必要的麻烦。
吴婉娇因一张地图在无知无觉中避免了跟不相熟人的圆房事件。
张之平和夏景皓同时着手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往京城打听吴婉娇的一切事情。
事后,冬收把整件事都讲给了吴婉娇听,吴婉娇听后,觉得有人私进自己的书房有点不高兴,可不高兴也没办法,进都进了能怎么样,想想也就丢开了。
却不知道,此时地图是多么希罕的物事,只有少数权贵手中才有。而且地图几乎都用在军事战略上,她这个正经文科班出身的人无聊时画得地图差点给她引来了杀身之祸都不知道。
张之平和夏景皓都去了张府。
“此行,有收获?”
“父亲,我糊涂了。”张之平很老实地说道。
“哦”张德梁诧异,“居然还有我们状元搞不明白的事。”
“父亲,你是没有见到,她的藏书居然不比我少,写着一种奇怪的字,但毛笔字也很好,‘民以食为天’虽稚嫩却力透纸背,很有见地,决不是个十五岁的小娘子所为。”
“为父倒是对瑾之这个媳妇越来越感兴趣了。”
“还有让父亲更感兴趣的事。”
“哦”
“一张精美绝伦的‘大殷朝江山大舆图’”
“那里来的?”
“她的丫头说,是她画得,按书画得。”
张德梁半天没有吭声,“也不是没有可能,去京城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没那么快。”夏景皓回来一句,深深坐在太师椅里,双目微闭,不知在想着什么,怀里那本笔记,他一直没有拿掉,硬硬笔记,碰到心口,感觉到一阵阵刺痛。
夏景皓从吴婉娇的生活中消失了,今年过年什么礼物都没有,张府也没有。
吴婉娇无所谓,本没有期待,也谈不上失望。
舒秀才等人在元熙三年正月初五回到了吴家庄。
吴婉娇看着眼前破衣褴衫的一群人哭了,双膝而跪,感谢上苍让他们一个不少的回来了。
“中原以南,到处都在打仗,我们占了赵地的光,赵王把赵地护得密不透水。”舒秀才讲着他们见到的时局。
“很好,我们前面有一个赵地作为天然屏障,可以安于一隅了。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想把这五个村落的人组织起来,建一个民兵联防队,虽说不能抵大灾大难,在危急时能自保也是好的。”
“好,这件事,我着手办。”舒秀才点了点,比自己想得周到、长远。
春雨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
春雨贵如油,冬小麦在春雨中犹如竹子一节又一节长得飞快。
胡老爹看着一片青油油的麦苗一天比一天高,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太不可思议了,居然没冻死,还长得这么好,不敢想啊,不敢想啊。”
坐在田埂头,一坐就是一天,抽着水烟,一眼不眨的看着一大片麦地。
‘春雨惊春清谷天’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