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孟然,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该死的电筒的灯关掉。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手居然不受控制地抖动了起来。在不断颤抖的情况下,越是拼命想按屏幕关掉灯光的孟然,就越是抓不住自己的手机,手机在踉跄下几乎脱离自己的手掌。在光柱几乎360度旋转了一圈后,他才好不容易握紧手机,在屏幕疯狂按了好几下后方让灯光给灭掉。
“妈呀,吓死我了。”
以为万事大吉的孟然长舒了口气,却又马上被扯到了办公桌下。
扯他的人正是王维,在自己被拉下去的一刻,也顺带被王维捂住了嘴巴。
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孟然,因为嘴巴被堵住,本来就因紧张而急需氧气的他,只能靠鼻子急速地呼吸。孟然感觉从鼻子呼出的气都被王维的手给堵了回去,这让他感觉很不爽,自己呼出的气体又被自己给吸了回去。
没有运动都气喘吁吁孟然,在这个静谧的环境下,更凸显出他“呵呵呵”的呼吸声来。他愣愣地看着紧挨在自己身旁的王维与马雯,本来以为只有自己特别紧张,但当发现王维的手心异常潮湿的时候,孟然才知道心生害怕的人不仅仅只有他一个。
心脏跟孟然一样快要跳出来的王维,一手捂住孟然嘴巴的同时,也用另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而马雯,则同时用两只手相互叠加在自己的紧闭的双唇。
他们现在玩的游戏叫做,密室逃脱,但游戏规则没有那么简单。
孟然等三人想交流,可是却没人敢发出一丝声音,似乎连最基本的呼吸都要偷偷摸摸一般。此时此刻,孟然才惊觉,早知道自己当时参加手语队好了,起码现在就可以用得上。
可真相就是如此残酷,没有一人会手语,就算孟然一个人懂也没用,其他两人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蜷缩在办公桌下,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外面的两个队友身上,等待奇迹的发生。
“周老师,怎么这么晚在这里呢?很晚了呀。”曼丽拦在周老师前面,连她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声音的颤抖。
周延海依旧是没有表情的变化,说话是一个平直的声调,不带任何感**彩的,“没,有个文件在宿舍里面没见到,看看是不是在办公室,所以就打算回来找找。”
说完,他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并左移了一步,准备绕过曼丽。
不知道是被老师的气场给震慑到,还是自己害怕到过头了,曼丽的脚好像被强力胶水被粘住,怎么也动弹不了。
眼见周老师离办公室再近一步,李一白便趁他步子还没踏下的时候,就抢先堵在周老师面前,让对方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李一白把话给说出去之后都感觉自己是来找抽的,“老师,我就是上次戏剧课那个迟到的,记得吗?”
即便感到异常的羞愧,并害怕自己的表情会穿帮,于是李一白极力保持镇静,意要让对方看出是认真的,毕竟说出去的话,就像覆水一般,已经很难再收回去了。
周延海轻微地皱了下眉头,表情有点难看,可是下一秒又舒展开来,似乎他也不想被人看到他的表情变化,“嗯,记得。”
话音刚落他又想再前一步,可是面前的李一白却像石头一样不为所动。一个向前进,一个则木在原地,这一进一停,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减到20厘米左右,这是个相当近的危险距离,如果要找个对比的话,这样的距离跟热恋的情人之间的距离相差无几。
尴尬归尴尬,但为了队友,李一白还是赔上了满脸的大笑,于此同时,他的脑袋开始飞速运动着。
为了留住周老师,李一白意识到,自己必须想出一个对方感兴趣的话题,这样才可以为里面的同伴争取多一些时间。
在一秒内,他脑袋疯狂转动着,在从平常到疯狂的几百个话题里面,他挑来又挑去,终于在最后找到一个他认为绝对可以留住周老师脚步的话题,“老师,我们小组想到了我们戏剧课的题目了,您能帮我们看看觉得怎样,好吗,提一些建议。”
“对啊,帮我们看看呀。”曼丽附和道。
周延海这边,他也认为这样近的距离让他感觉不舒适。于是他后退了一小步,扶正了自己的眼镜,并看了看手表,很不愿意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好,你说吧。”
曼丽不敢再乱动,用拳头捂住自己嘴巴,把话筒交给了李一白,静静听着李一白继续说道,“我们这个4个人小组呢,经过多次讨论之后,就想创新一些。所以,在多次头脑风暴后,就决定不找那些古代或者外国的经典剧作,就从我们现代,不不不,现实出发,于是我们的素材找的就是我们学校的。”
“嗯,其实。。。”周延海点了点头,他有点不耐烦,身体有点向前倾的意向,他想赶紧结束这次会谈。
“不不不,老师,你等一下。”李一白两手向外伸展开来,作出了拦住周老师的架势,他决定减掉那些无谓的废话,直奔重点,“我们找的素材就是在我们学校20年前的一个凶杀案。”
“什。。”周延海欲言又止。
看到周老师顿时张开又刻意闭上嘴巴的瞬间,李一白知道自己的策略奏效了。
可是,这同时又给李一白带出了三个疑问。第一个是,老师这是因为不知道这事而发出的惊叹吗?还是第二个,因为知道自己居然拿这个事情做改编而被吓到呢?
亦或者,最后一个,因为老师就是与这事有关,被自己突然这样说出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捕捉到老师错愕表情的还有曼丽,在这个不算太冷的夜晚里头,她感觉自己的腿冰极了,好像不属于自己的一般。
李一白决定碰一下运气,即便老师可能是骗他的,他问了他认为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老师您知道这件事情吗?”
另一边厢,办公室内。
虽然没亲眼看到周老师的反应,但单凭自己怀里的这个写着“MISSMA”文件夹,已经让马雯对周老师起了疑心,或者说,她认为周老师就是凶手了。
此时孟然实在受不了王维愈发潮湿的手心,他一手拨开王维的手掌,把头低到接近地板的位置,用如蚊翼一样的声音对其余两人一字一字地说到,“我、们、现、在、应、该、咋、办、呀!”
这应该就是今晚行动的最坏结果了吧,孟然此刻心里异常后悔,他不应该答应过来这里的,或者自己应该在外面把风的。现在被困在办公室内,老师又咫尺之近,可以这么说,每在这里多待一秒,他就感觉多一分危险。
在老师来了之后,无时无刻想脱离这里的,还有王维,可是他现在也感到束手无策,脑子里有无数想法,可感觉没有一个办法是有用的。所以他选择继续捂住嘴巴,不乱开口,以免添乱。
王维没想到的是,他能控制住自己,但没能控制住当事人马雯。
马雯接下孟然的话,可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心里也是一团乱,只不过说出跟孟然与王维心里绝望的想法,“不知道啊,等下老师来了就根本没地方躲啊,这里就是死路一条啊。”
说完她又捂上自己的嘴巴,不知道是否是意识到自己不该再渲染这绝望的情绪,还是词穷没有其他话要说了,反正马雯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该死!”即使声音微弱,还是能听出孟然的不知所措与无可奈何。
孟然说完继续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身旁两人,但看到他们的表情跟自己的没有什么区别的时候,他就转头看向窗外,看着半弯的明月,乞求奇迹的来临。
马雯看着怀里的文件夹,越看到“MISSMA”的字眼,心里的愤怒就越为旺盛。
在一阵无奈的寂静后,愤怒累积到忍受点的马雯,打破这个沉静的气氛说道,“不管了,我等下摘下道符,用灵魂的形式走出去,到了外面后就戴上道符,出去跟他面对面。”
“然后呢?”王维终于放下自己的手掌,说出了第一句话。
“然后。。。然后就当面跟他对质,问清楚他,或者。。。或者就杀了他!”马雯看着文件夹,虽然还没看里面的内容,但是情绪就被愤怒所掌控,拳头紧握如石头,复仇的火焰已经在心里熊熊燃烧。
自己也没辙的孟然,也被马雯的情绪给带走,“对,当面跟他对峙,他就是凶手!”
王维知道自己的两个队友已经被愤怒或者不知所措所蒙蔽住自己的眼睛了,以致于让他们现在无法理性地做出判断,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王维同时用力按住准备起身的孟然与马雯,直到它们恢复一开始坐下的姿势,才肯放开双手。
“不行,绝对不行!”王维稍微提高自己的声调,义正言辞地否定他们两人的观点。
他的手按在文件夹上面,“我们到目前为止,也只是看到封面罢了,都还没到打开,怎么确定周老师就是凶手呢?况且,这里的‘MISSMA’,翻译过来就是马小姐。你都还没打开,怎么断定就是马雯了呢,不能是其他姓马的女生吗?”
马雯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王维没有给机会,“现在这里这么暗,我们就算打开也可能看不到什么东西。就算等下打开知道了是你的资料,我们也不能确定周老师就是凶手啊,说不定,他也是跟我们一样,是帮你找凶手的人呢?不能一概而论地说,周老师就是凶手啊!”
“而且,你杀他,不就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他真的是凶手,被你杀人,然后像你一样灵魂留在了人间,那他不就会是祸害到更多的人?我觉得上天给你留在人间,绝对不是让你杀掉他的。如果他是凶手,你相信我,绝对会有法子,可以公平公正地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结束这么一大段话时,王维坚定不移地直视着两人的目光。
听到这番话,马雯也没再想说些什么,本想说的话也全部咽回到肚子里面。她的目光转到文件夹的封面上,手指一直来回摸着“MISSMA”的标签上,速度逐渐给缓了下去,可见心情平复了不少。
王维也转头看了看孟然,他也清醒了些,于是王维继续客观地说下自己的观点,“我们本来就是有错,偷偷进去人家的办公室。如果按你们刚才说那样冲出去,如果冤枉了别人怎么办?到时候是不是我们全体都要被退学了?我觉得,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引开周老师,让周老师离开这里。”
“那该怎么引开他?”
王维的心里貌似早已生成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全盘计划一般,他淡定且略带神秘地说道,“这就需要杜夫的帮忙与马雯的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了。”
“啊?我?”马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王维的计划里面出现。
“嗯,是这个计划是需要你,但在说这个之前,我们先要联络杜夫。”
“杜夫怎么又出现了,他不是在跟蔡老师去散步吗?”孟然凑到王维的脸上,以便让自己的声音被对方听到。
王维解释道,“就是因为杜夫跟蔡老师在一起啊!等下我们就打个电话叫杜夫过来我们这里,他不是跟蔡老师在一起嘛,就让他带上蔡老师一起来,用蔡老师来降住周老师,并引他离开这里,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就行了,我们就可以有时间离开这里。”
“那谁打给他?”孟然继续问道。
“你打啊!”
王维与马雯手指同时指向孟然,异口同声地说道。
看着对面两人狡黠的笑容,孟然也无奈地认命了,毕竟现在的情况下,少数还是得服从多数,“好吧。”
在孟然拨出电话给杜夫的一刻,王维也把自己嘴巴凑到马雯的耳朵上,悄悄地说出了他的计划。
马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