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了?”
北冥离风声音带着揶揄,已不再如方才那般故作的亲昵。
古玥站起身,轻轻扯住北冥离风甩来的披风,“差点被你误事。”
北冥离风低笑一声。
“误事?古玥,若不是我出来,只怕你还要在此处受他絮絮叨叨,不知要磨到何时你才能取得他一滴眉心血。”
古玥眼皮一搭,语气淡淡,话锋一转。
“离风,下一个人是谁?”
“下一个?”
北冥离风深幽的眸中微微一变,他走上前替古玥细心地系紧披风。
“光这一位姜才人便花了你十月余的功夫了,我看你还是暂且歇息一段时日再说吧。以往的人,不出三个月你便能解决的。”
他言语轻松,笑容温润柔和,替古玥系完披风后便退后一步,与她保持着一尺的距离。
古玥拍了拍裙衫上的梅瓣,嘴角一扯:
“又不是我故意拖延时间的。唉,书生就是麻烦,起初高冷得让人难以亲近,要让他动情耗费了我不少心力,最后要甩掉他时,又磨磨唧唧。”
北冥离风低着头轻笑,面上闪过一抹古怪的微妙。
古玥并没看到那抹微妙,她眉眼清冷,仰头感受着打落在面颊上的细细雨丝。
“所以,要索下一个眉心血的人,最好别是书生。”
“不会了。”北冥离风低声应答。
两人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绵绵的雨幕中。
只留下大石旁昏躺在泥泞中的姜才人,孤冷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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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渝山,紫腾阁。
夜空中星辰璀璨,映在湖面上,仿若漫天银河倒悬在古玥的脚下,美不胜收。
古玥衣着单薄,独坐在突出湖面的花架上。
她吊着双腿,赤着足。
幽凉的夜气与湖面散发的湿气凝在一起,包裹着她白皙的赤足。
凉气由她脚心渗入到体内,但她却不觉得冷,只觉得无比的清凉舒适,虽然此时寒霜已降。
-
“古玥,我诅咒你……”
那悲绝的诅咒,反反复复回荡在她脑海里,但她并不介意。
她早已看惯了被她狠心离弃后,各种男子或痴情或癫狂的反应。
她是毒凰,专门负心痴情郎的毒凰。
何曾畏惧过如此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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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上,方圆数十丈的空间垂吊着万枝紫藤花。
一串接一串,茂密旺盛,灿烂夺目。
千亿星辰的照映下,古玥的头上及背上都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紫光。
她每次吸食完了男子的眉心血后,都会回来渝山住上一些时日。
只因吸食了他人的殇情眉心血会令她有不适之感。
那感觉,令她觉得早已没有心跳的心口,莫名地灼痛不安。
也只有在此时此地,她才能放空内心被迫承受的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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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古玥只当是若兰过来寻她回屋。
“若兰是你吗?”
若兰是留在紫腾阁里的丫鬟,三年前被古玥从歹人手中救了出来。
古玥瞧其是名孤儿,还是个哑巴,便将其收留在紫腾阁里。
若兰相貌清秀,心地善良且手脚灵活,即便古玥不在,她也能将紫腾阁上下打点得整齐有序。
古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吧。”
身后人走上前来,湖面上,倒映出了坐在古玥身边人的身影。
并非是若兰。
北冥离风。
-
“怎么是你?”
古玥偏头看着他,眸中掠过诧异。
北冥离风今晚身穿黛色锦衫,但映在星月下,竟仿若能吸食所有光辉一般,仍旧是浓沉的黑。
更黑的,是他的一双眸仁,带着笑,却黑沉无光。